那道球影像一轮梦魇,压在心头,长久不散。
还没到闹钟响的点,谭然就被惊醒,望向黑云中的皎月,奇迹般的与梦中那抹圆形对上了。谭然怔忡了一会,才艰难的爬起来,调了闹钟,伏在学案前直至天明。
“坛子,没事吧?”付珊快脚步追上了刚踏入校园的谭然,忧心忡忡的咬了一口麻球,看着谭然这几天一直都疲惫不堪。
谭然兴致不高的摇摇头,劝她宽心,顺便婉拒了她递过来的糖油混合物。
付珊正摇头叹脑之际,瞥见了身后气势汹汹的一堆人,手脚麻利的拽起谭然钻到小路里去了,连塑料袋里少了一只烧卖也未曾可知。
“吓死了,还好躲得快。”付珊弓着腰撑在膝头喘气。
“谁啊?”谭然后知后觉般问起。
“蒋斯年啊。可不能让他逮住机会反悔,又来找茬了。”付珊凑进谭然的耳边,嘱咐她,“你最近也躲着他点,免得他又发疯。”
谭然睁着迟钝的大眼,连连答应。
谭然在课间在走廊上隔老远瞧见蒋斯年的衣角,掉头就跑。
中午好不容易抢在前头进了食堂,正奔向四喜丸子那窗口呢,抬头就望见那冤家,大摇大摆的在那,看见谭然和付珊,抬手间,那俩都跑没影了。
校篮球赛,迫在眉睫。
谭然比以往进步了许多,已经能跟上整队的节奏。
今天的体育馆异常的安静,也没碰见篮球队前来排练,偌大的场馆,只有谭然一人,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慌。
加快速度早早练完,去更衣室收拾东西。
洗漱时,谭然灵敏的听见一丝柜门震动的声音,关了花洒,却又静寂无声。
她觉得多半是自己疑神疑鬼,三两下收拾完自己到储物柜前清点私人物品。
凉风掠过,门帘拂动,似有人影攒动。
谭然压住自己的异想,大着胆子朝门边定神瞧了一会,没发现异常才收回神,长呼一口气。
暗自埋怨起付珊来了。要不是今天排练前,她非要说更衣室闹鬼的故事,谭然也不至于胆战心惊的。
她想着,待会一定跟付珊好好说道说道。
一心沉浸在不久后的问罪中,忽略了被柜门盖过的轻柔脚步声,等到谭然拎起书包,准备出门,才低头看见了一道愈来愈近的黑影,她整个人都被包裹在影子下。
谭然一口气吸到半路,便不敢再动,丈量着自己与“本体”间的距离,悄悄换了一口气,沉在丹田,趁黑影打盹之际,张嘴大呼求救。
可惜还未吐出声,就被黑影压在柜门上。
谭然猛地挣扎,那颗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书包砸向地面,这一声闷响,算是彻底惊扰了谭然的恐惧,开始张牙舞爪的、毫无章法的挣扎。
换来更加强有力的镇压。
那双冰凉的双手,握上黑影的手腕时,才陡然停止,僵在原地,似乎确认了什么,但仍不敢睁眼去复查。
那黑影不知什么时候凑到她耳边,滚滚的热气烫红了她的耳廓,一声低沉的男音滑入她耳道,“是我。”
许是怕这两个字力道不足,又添了句,“别叫。”
谭然迟缓的点点头,抖着长睫撬开了眼睑,才模糊的看见个人影压在她身前。
微微侧头这脸和熟悉的面容重合上了。
谭然一股子火冲上颅顶,横眉倒竖,猝不及防的在他手心狠狠咬了一口,才逼的蒋斯年松手,掐着手腕轻嘶。
“变态!”这是谭然虎口脱险的第一句话。
蒋斯年被她一句话定性的有些羞愧,后背发热,清嗓几声,解释道:“我都勘察过了,这个时间就你一个人在。”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听出了话外意,不待蒋斯年开口。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没钱赔你,也没有证据,别缠着我不放了!行吗?h”
谭然也是被逼急了,双拳竖在胸口,防备又愤怒的望向他。
“你误会了,我……”蒋斯年话到嘴边,反而不知道开解那件事了,便挑了最紧要的说,“上次是我疏忽了,连累到了你,你想要什么赔偿我都同意。”
谭然的紧绷的窄肩塌了下来,姿势已经松懈,面上的鄙夷倒是一份都没有少,上下的扫视他,还存着一丝怀疑,“谁稀罕要你的东西。”
谭然蹲下来拾取洒在地上的东西,蒋斯年跟着蹲下来一起捡。
“别来打扰我。”
谭然闷闷地吐出最后一句,从他手里夺过水杯,头也不回的扎进屋外骄阳中。
蒋斯年待她走远后,转着手腕凝视手心的牙印,暗笑道:“牙尖,嘴利。”
谭然找到付珊好好的吐槽了她的鬼故事,把她吓得不轻,付珊倒是乐开怀,兴奋得要再给她讲一个新故事,被谭然甩到了后面。
篮球赛当天,谭然正整理着彩带球,脑中反复排演开场舞,连蒋斯年走到她身后都没注意到。
“比赛结束了,在侧门等我会儿。”
蒋斯年低头,伏在她耳边说,没收着音量,把谭然吓了一哆嗦。
反观肇事者没一句抱歉不说,拳侧压在嘴角也克制不住剧烈起伏的前胸。
谭然回头瞪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回嘴,就被老师叫去准备上场了。
在音乐落地的那一刻,谭然没辜负肩上几十人的承载寄托,准确无误的完成了她的任务。
付珊在后台雀跃的围着她转,已经在想等会去找那个餐厅庆祝一番了。
谭然在试衣间换衣服,付珊在外面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会说要去吃校门口新开的印度菜餐厅,一会又问她谁会夺冠。
“虽然蒋斯年那家伙人不怎么样,球技还挺好的。”
谭然套上自己的宽松短袖,声音从厚重的布帘后传出来,变得深远而吃力,“外面几比几了?”
“2:1了,宣德肯定要输。”付珊仿佛有一种未卜先知的能力,她说的竟然成真了。
蒋斯年一个扣篮,以迅雷之势,命中篮筐。
以3:1的大比分取得压倒性胜利。
全校在看台上激动的跳起来,呼喊。
谭然也忍不住站起来挥舞手臂,她看见蒋斯年被以彭子明为首的众多队员抛向高空,跌宕起伏几遭,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来。
蒋斯年颁奖后,朝着各个方位的看台挥手致意,独独在谭然面前多停了一会,也许时她的错觉,蒋斯年的嘴型还在提醒她什么。
谭然面不改色的对付珊说,要去收拾东西,等会门口见。
付珊的心思都在胜利的余韵中,挥了挥手让她先去。
谭然在侧门等了会就开始后悔了。
凭什么,他说等就要等。
每每有人经过时,谭然总会下意识地扭转身体,不想让人瞧见,真是多了份见不得人的姿态,连她自己都不能解释这本能的行为。
又往花坛里面走了些,达到了自欺欺人的效果。
谭然正百无聊赖的用脚尖摆弄着石子。
突然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被打断,渐渐的传过来一男一女的交谈声。
谭然知道偷听别人说话不好,可是那熟悉的声音,让她挪不开脚步。
“恭喜。”颜笙说,她背对着谭然。
“谢谢。”蒋斯年耐着性子回她,眼神却不断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颜笙发现了他正手提着的奢牌包装袋,自然的接过来,忽略了蒋斯年的欲言又止。
她打开礼盒看了一眼,简约潮牌的外套,不是她喜欢的风格,仍然收下了,“我还是更喜欢那几家知名的奢牌,不过还是谢谢了。”
颜笙晃了晃包装袋。
蒋斯年正难以启齿时,角落花坛传来一阵窸窣的动静,随后看见两个女生,尽可能的缩着身体,不被发现的逃开。
他的解释不动声色的换成了礼貌的答应。
付珊拉着谭然的场景好像又回到了那天球场,当时她不敢回头看,害怕破风的篮球追上,就再也走不了了。
这次,她的身后没有篮球,她大着胆子,匆匆回头看了一眼。
一个淑女,一个绅士。
他们真的很般配。
谭然咬紧的牙关开始发酸,红肉开始肿大,里面的东西开始隐隐的冒土而出。
“你没事吧。”
付珊拉着她跑到正门,回头才看见谭然捂着侧脸,面色难看。
她从馆内打听过来,看见对面就是蒋斯年,以为谭然被围困在花坛边,脑子一热,也不管对方发没发现,拉着她就跑了。
现在回想起来,呆在那,也不一定会被发现。
谭然摇摇头,“可能在长智齿。”
付珊不得已取消了新店探索计划,转而陪着谭然去街边点了碗热粥。
难得的没打听侧门的八卦,她看着谭然眼神混沌,艰难的抿着粥,竟也没了探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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