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数服从少数下,谢伶让谢垂野去酒窖里提了几坛酒。
京杭小声蛐蛐,"表哥,你也就会喝酒了。"
庚子朔常年跟随母亲去酒桌谈判,酒量早就练成了。
"六坛,随意喝",谢垂野扫视一圈,目光停留在京杭身上,"大公子,咱俩明天要考试,不能喝,实在馋,你可以抿一嘴。"
京杭摆手,"不喝,不喝。"
他家风优良,基本没沾过酒,都是跟着氛围去尝两口。
庚子朔时有时无的瞄向谢伶,谢伶早就发现了,笑着回应,"小朔有事么?"
庚子朔红着脸问,"祖师爷喝吗?"
据他所知,这位祖师爷不常喝酒。少年意气风发,就爱表现自己,哪怕是被夸上一个字,也会乐上天。
谢伶倒是没想到庚子朔会这么问,一时间哑住。
谢垂野和谭岘却是同时回应庚子朔,但答案相去万里。
谢垂野阴冷,"他喝不醉。"
谭岘严肃 "他半杯倒。"
庚子朔:"……"
京杭:"……"
谢伶,"都对。"
谭岘感觉不可思议,抱着鱼鱼靠近谢伶,疑问,"当年我们一起喝酒,你半杯就醉,哄都哄不住,硬是在三更半夜,拉着我去剿灭了一个鬼巢。"
谢垂野也为自己证明,指着酒叙述,"祖师亲自酿的酒,当茶喝的。"
庚子朔已经被绕晕了,只能听故事,再听故事。
京杭眼里燃烧着好奇之火,还有不易察觉的探究。
谢伶没感觉,轻飘飘的说,"它年知却相思疾,已是千杯不醉。"
一句话,就将如明月高悬的清冷祖师爷,拉入了万丈红尘中。
谢垂野在心里有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祖师在思念他的师父。
他和祖师爷几乎天天在一处,总不可能是他。
气氛低沉下来。
谢伶跳过这个话题,饶有兴趣开口,"来,今晚有一个菜品,是我亲自出手的,诸位不妨猜猜看?"
谭岘:"……我就知道。"
正经不过三秒的人,悲伤也不过三秒。
京杭的第一想法还是: 这菜能吃吗?
庚子朔脑海,自动的回忆到那一行字。
不染烟火,不恋红尘。
短短八个字,把谢伶描述成了那高悬的清冷明月,不可亵渎,只能仰望。
鱼鱼总算说了句,让它自己多了个保命符的话。
对谢伶说的。
"人类,你的名字叫完美。"
"谭岘,你家后辈可真有眼光,不错,一代更比一代强",谢伶从番茄炒鸡蛋里,给鱼鱼夹了块鸡蛋。
"来,这个菜好吃,酸甜口的。"
谭岘无语,自动忽略谢伶刚说的语言。一眼就看出来了,指着番茄炒鸡蛋,"这道菜是你做的。"
来自好友的默契。
京杭和庚子朔也伸筷子,本想给足祖师爷面子。
没想到,这道菜不仅品相好,还是真的美味!
谢垂野也是初次见谢伶下厨,十几年来,全是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谢伶。
他也从未让谢伶劳累过,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还是被养的白皙细腻。
即使上年去王奶奶家包饺子,谢伶还是只尝试包了几个,包的看似完美,但一煮就烂,没捏紧。
这六坛酒,除了鱼鱼和两位学霸,最后都到了剩下那三位的胃里。
谢伶只浅尝辄止。
迎面醉,暮雪飞花,几点黛愁山暝。
饭后,又飘起了雪,一片片,滑过祈愿符,飞落在梅花上、房檐上、青石桌上,还有雪中人的衣襟上。
庚子朔依约去找谢伶。
京杭还在厢房睡下了。
谢垂野跟着谭岘和鱼鱼去后院,看那铜皿里的小鬼。
"侧面有木梯,上来吧。"
谢伶压下乱飞的红道袍,招呼屋下的庚子朔。
房顶的石桌上,又多了新的搪瓷杯,里面刚注好茶水。
"见过祖师爷。"
庚子朔作势要拜,被谢伶眼疾手快拦下。
"出门在外,不用这么多虚礼。"
谢伶怕冷,但从不会被冻的发抖,甚至不去看他的脸色,都不知道,谢伶是怕冷的。
"祖师……要不,下去说?",庚子朔察觉到院子里的火符篆了,但屋里总比外边暖和。
他不是很冷,但看祖师爷苍白无血色的面庞,庚子朔有点忧心。
他可不敢让祖师爷在他眼皮子底下受苦,容易挨骂。
"不用,习惯了。"
谢伶呷了口茶,眼神示意庚子朔。
庚子朔很有眼力见的捧起搪瓷杯,浅尝一口,杏眼里射出星光,"哇!祖师爷,这是哪里的茶!我回头差人把茶田买下来。"
谢伶的第一想法是:这人有钱。
第二想法是,在思考桐山的可卖性。
最后,谢伶笑着说,"桐山的,明年你可以去摘。"
"哦",庚子朔瞬间蔫了吧唧,小声嘟囔,"我母亲说我太过玩闹,不让我去。"
谢伶毫不吝啬,"今年还有余,等会我让团子拿出来给你。"
反正过几日他去桐山,回来还会拿。
"谢谢祖师!祖师真好!!",庚子朔激动的手舞足蹈,差点从房顶上滚下去。
再坐好时,桌上多了一张符篆,上边的咒图依旧繁杂,很多处走势险峻,就算留神,也画不出了如此完美。
庚子朔还没问出口,谢伶就说了这符篆的用途。
"只要点燃这张符篆,有什么事,我会先紧着你们的来。"
闻言,庚子朔双眸睁大,瞳孔紧缩。
简直想都不敢想,得到祖师爷的承诺!
激动之后的庚子朔差点跪了,"谢谢…谢祖师厚爱!!"
谢伶唇边带笑,"嗯,去吧。"
谢垂野给庚子朔拿完茶叶后,又依言卜了一卦,这才明白谢伶的"不可说"。
言多则生变,变则不定。
今日下午那瓶子里,装的是阴阳寿正统传人的血。
在阴阳寿人一脉,讲究以正压旁,正统为先。因此,这脉中正统的血加以利用 ,对旁支的人有很大的压制和影响。
谢垂野唯一想去探究的,还是谢伶晚间的那句话。
他年知却想思疾,已是千杯不醉。
即使心里有猜测,但他还是想去问。
然后,谢垂野就去了。
其余的人全休息了,几片梅花飘飞到房顶上,墙角一片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在一片雪白里,格外的引人注目。
谢垂野爬上梯子,"祖师,你什么时候去桐山?"
谢垂野思来想去,直接问不太好,还是等会绕到那个话题。
谢伶从青石桌下拿出谢垂野的搪瓷杯,或许是环境的衬托,他的脸色更显苍白。
谢伶琢磨了会说,"这件事办完就去。"
谢垂野有点委屈伤心的开口,"好,到时别一个人悄悄跑了,让我送送你。"
谢伶以前就是说走就走,很多时候想起来给谢垂野告别时,已经快到桐山了。
"自然",谢伶抿唇。
"那……祖师每次都会去祭拜您的师父么?"
"不会。"
谢伶睫毛跟着颤动,谢伶忍不住笑,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里,都沾染着笑,"团子,一会你给我绕晕了,来来,问什么,祖师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被猜透了心思,素来清心寡欲波澜不惊的谢垂野 ,面庞覆上潮红,耳垂红的能滴血,凤眸也添了层绯红。
"我还以为,祖师刚才那句话,是在怀念……"你的师父。
谢垂野还没有说出那个称呼,谢伶打断了他,说出了那个谢垂野从来没有去想的人。
"是你。"
谢垂野:我?
两个字在周围炸开弥散,连呼吸进肺腑的空气都是温热的,能烧穿五脏六腑,直到心底。
墙角的那片花花草草也被热的摇曳。
谢伶相思的人是他?这怎么可能?
怎么都不可能吧……
"祖师怎么会逗你呢",谢伶白皙手指上的雪融化成剔透的水珠,额前的发丝随风摆动,红道袍也跟着摇曳,扫起一层飞雪。
"去桐山那几日,真是无聊的紧,就爱喝些酒。起初时喜醉,但一想到家里还有一个小孩,被鬼觊觎,就想着快些酒醒,回家去。后来,再喝就不醉了。"
"哦",谢垂野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话都像是东拼西凑的心跳,说不出口,就像被堵在了嗓子里一样。
"明日要考试,我先去睡了,你不写也早点睡,美颜抗衰老。"
谢垂野眼神躲闪,飞快捧起搪瓷杯,咕咚几口。
"团子,那……是我的杯子……"
谢伶眼见着手前的搪瓷杯被一只大手拿走,没有阻止。
"……"
谢垂野尴尬的放下搪瓷杯,"我先下去睡了!"
谢伶眼底都是谢垂野快速逃离的身影,无奈笑着扬声说,"团子!你屋里有套校服我贴了符篆,明天记得穿那件!"
"知道了!"
谢垂野身影一晃,消失在了滚烫的暮色里。
看着谢垂野走了,谢伶舒了口气,捂着胸口咳了几声。
还有亡灵之渊要处理,到时候,可能还会牵扯到九阴四都。
能把九阴一举歼灭自然是好的,但损耗定然也是不容忽视的。
"看来,今年要早些去了……"
他可不想当着谢垂野的面倒下,若再吐上几口血,会吓到他家团子的。
[比心]谢谢观看[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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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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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它年知却相思疾,已是千杯不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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