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等闲暇。
感谢失业,一直围着鳐鱼相关事情忙碌的姜晴久违地迎来了“人生暑假”——
两眼一睁就瞧见盛夏的炎阳黏糊在半开的窗玻璃上:昨日睡前粗心忘记关紧那窗户,此时冷气走漏外头的闷热便逐步入侵进来;
“好热啊好热。”
姜晴在心里嘟嘟囔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成几绺,转眼又想到今天这个点鳐鱼怎么还没来……
这不,说曹操曹操到,门锁咔哒一声后便是把手转动的声响。
自从拿到备用钥匙后,这家伙来得那是一个越来越早;一开始还时常用遛狗来当借口过来,没过几天就干脆演都不演了直接夺门而入。
“啊——还在睡!”
带着新鲜食材过来的鳐鱼带上门,顺手就走过来关窗。
“快起床,今天吃什么好吃的?”鳐鱼晃了晃装睡的姜晴,催促他起来做早餐。
姜晴半眯着眼睛没有说话,总觉得这一幕好像在哪天的梦里见过:
头顶的电风扇仍旧咯吱咯吱地转着,鳐鱼趴在床边像小狗那样一脸无奈地盯着赖床的自己;
吹来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房间空气里好像充满了那家伙汗津津的味道;
冰箱里最后半瓶冰镇乌龙茶早被昨天借口送人回家的鳐鱼喝光,现在空荡荡的应该只剩一盒鸡蛋。
什么都没了但又好像拥有了一切。
鳐鱼虽然厨艺点都全砸在咖喱上,可那三脚猫功夫并不足以应对一日三餐——都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活下来的,难道就真的全靠方钦吗?
姜晴虽然由于某些原因没办法开火,但是取而代之微波炉料理堪称一绝:泡面都能煮出拉面店水准,速冻饺子都能煎出脆底……
鳐鱼对厨师界失去一位料理天才而感到惋惜,所以三天两头厚着脸皮过来蹭饭倒也成了两人相处的常态。
自从被“大师”点拨后,这恋爱脑最近简直像块牛皮糖,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黏在姜晴身上。
“什么贵人不贵人的,等待个屁时机——我就自己的贵人!”鳐鱼如是评价大师的妖言,看来某种意义上玄学敲醒了恋爱脑。
对此,郑洋洋则打趣说这是“新茅厕三日香”:嘛,反正小情侣的热恋期,就应该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只要不要骚扰我做面包一切好说。
“什么对不对的人,面包才是王道啊!”郑老板满心满意地爱着面团。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姜晴就干脆跟着鳐鱼一起到思甜帮忙。
还以为像之前那样摸摸鱼就行,结果思甜最近新品正处于热卖期,小小的店里每天都人头攒涌挤满了前来抢购的客人;
看着好友忙前忙后都顾不上谈恋爱了,郑洋洋实在过意不去,于是每天变着花样补贴这两位免费劳力——
今天请吃新品咖喱包,明天就分派各种手作甜点,后天又说是“试吃研发失败的小蛋糕”……
愣是给忙着开屏努力控制饮食的姜晴给吃胖了,他琢磨再这么吃下去思甜估计很快就要倒闭的话,还是找点别事情做吧。
本想找点兼职,要么去画廊打零工,要么到教育机构教小朋友画画之类的;谁知姜晴一提自己名字,对方就摇头如拨浪鼓连连拒绝。
四处碰壁后,姜晴竟然找不到一份说得过去的兼职;
直到某家画廊的兼职前台小妹偷偷告诉他:
“你找点别的吧,现在有人四处传你抄袭xx画廊的xx作品呢……”
不知道还好,一听到这蹩脚谣言姜晴气得差点笑出声;
自己的话明明都是一笔一画熬出来的,要说抄,也该是别人抄自己的才对!
盛夏傍晚的思甜早早就挂上了“售罄”的牌子以防客人跑空,面包房里空调呼呼地吹着冷风,却吹不散鳐鱼的怒火。
“那些人怎么可以这样睁眼说瞎话呢!?太过分了——我要告去中央!”
鳐鱼一边恶狠狠地揉搓面团一边埋怨,面粉扑簌簌地落在案板上。
那白嫩可爱的大面团在他手里被捏得变了形,郑洋洋心疼地看着即将遭殃的面包胚。
窗外蝉鸣仍旧不知疲倦地声嘶力竭,老旧的立式空调源源不断地吐着白气。
姜晴挨在收银台边,指尖轻轻敲击着木质台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发出声响;
听着鳐鱼为自己鸣不平,忽然觉得现在这样也蛮好的:反正后面也不一定继续要在南城待下去,自己也并不是只有画画这么一个谋生的手段。
或许真的可以暂时过一会这样优哉游哉的平静日子。
“说不定啊,是有人嫉妒你才华所以才使绊子呢!”说着郑洋洋瞅准时机往面团里撒了把葡萄干。
看来郑老板日常除了甜甜的恋爱剧以外,商业谍战剧也没少看啊。
“还有这种操作吗!”鳐鱼大为震惊:
“我还以为又是我的错……
不是,现实的商业手段这么朴实无华啊?我还以为会像是电视剧演的那样,那种键盘一敲什么分分钟几百万上下……”
姜晴忍不住笑出声,难得这家伙这么有自知之明。
“屁啦……”郑洋洋对于那些玄乎的剧情嗤之以鼻:
“你看街上的面包店眼红我生意不也直接过来买咖喱包回去复刻吗!哪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啊——那是我的配方!”
说着鳐鱼狠狠锤了一下面团,一颗倒霉的葡萄干应声爆开。
“是是是。”姜晴走过来顺手从鳐鱼口袋里摸出半包奥x奥,这才是商业机密:
谁猜的出来你往咖喱里面放这个啊?!
“这家伙!你怎么又偷吃了!我就说最近进账的怎么跟消耗的对不上数呢——”
郑洋洋装生气举着擀面杖追过来。
“客人有客人啊……救命!”
鳐鱼跑在姜晴身后躲闪,郑洋洋没在听的桀桀桀地追了过来;三人正闹作一团时,店门的风铃叮当作响。
还真的有“客人”——
章昌一推门进来就看到面粉飞扬中,鳐鱼正把饼干往姜晴身后藏,一边居然还一边偷吃,活像只嘴馋的猫。
“咳咳。”
怎么说也算半个客人吧,过来采购的章昌战术性咳嗽,一听到有客人来三人立刻装模作样地整理衣服;
等看清来人又立刻原形毕露追赶起来,可怜的面团在空中划出完美抛物线……
“……”章昌无奈摇摇头,认命地捡起地上的扫把开始收拾满地面粉跟饼干碎。
夕阳的余晖在欢声笑语中渐渐褪去,天边染上一层诱人的金黄色,乍一看好像一块漂亮的鸡扒;
窗外的路灯次第亮起,一个光点接着一个光点彼此接力驱散黑暗,整条面包街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渐渐苏醒。
思甜的橱窗上还留着两个面粉手指印,那是“大战”过后留下的唯一罪证;
烤箱里最后一批面包的香气飘散出来,混合着黄油与焦糖的甜香,在夏夜的微风中轻轻走远。
“售罄”的木牌终于被摘下,郑老板伸了个懒腰,满足地叹了口气顺手往嘴里丢了块奥x奥。
没人不爱面包的香味,就连街角的流浪猫都闻着味道溜达过来讨吃的。
那小黑猫一瘸一拐地蹲在思甜门口喵喵叫,见鳐鱼推门走来赶忙后退了几步炸起毛来;
蹲在一旁吃面包的姜晴见状顺手掰了块面包丢给它,那小黑猫叼着面包一溜烟跑远,消失在渐浓的夜色里。
就在这时,姜晴怀里手机震动,他快速扫了眼屏幕——二手。
是“战略合作伙伴”花衬衫发来的线索;正要滑动删除,鳐鱼毛茸茸的脑袋就凑了过来。
“又是这家伙?”他脸色瞬间阴沉,比刚刚那只炸毛的猫还要应激。
直觉告诉他很危险。
鳐鱼总觉得那家伙没安好心,甚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样子,说不定还是致君安插的棋子过来演戏骗人的。
“再怎么演戏也不用把自己搞进医院吧?”姜晴把手机塞回口袋。
鳐鱼虽然窝囊纠结地扯着围裙带子,但怎么说最后也还是豁出去了;
突然挺直腰板一句“我跟你一起吧”就脱口而出,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姜晴愣了一下:本来就没打算自己去的,你这话说得……
也行吧,他点点头。
有些事,必须鳐鱼自己面对才行;
毕竟这里头的事情自己再怎么清楚都没办法替他做决定。
想罢,姜晴慢条斯理吞下最后一口面包,喉结轻轻上下滑动。
“喂。”他摆摆手,企图把鳐鱼丢掉的魂招回来。
“那家伙今天这个点应该还在老舅烧烤。”姜晴随手比划了下:烧烤!
“等下!”鳐鱼猛地抓住他手腕:
“你怎么知道他常去哪?不是,你俩很熟吗!”
“……!”听到这话姜晴转身就要走,却被鳐鱼死死拽住围裙带子。
他顺手解开围裙一溜烟地躲开气急败坏企图拥抱攻击的某鱼。
“回来,你给我说清楚!!!”
城东,老舅烧烤。
夕阳将烧烤摊的塑料棚顶染成橘红色,差不多开档时间——老舅正借着最后的天光串着各种款式的羊肉串,竹签签在他粗糙的手指间灵活翻飞,轻巧地穿过肉块。
二手最近也在开屏,今日仍旧是人模人样地梳了个大背头,配着脖颈间若隐若现的青龙刺身看上去更加不好惹了。
他正懒散地靠在褪色的塑料椅上听汇报,面前的矮桌摆着半瓶白的两瓶啤的,正中央堆着好几串分量扎实的“老友特供”;
指间烟头明灭,袅袅升起的白烟在空无一人的摊子里格外显眼。
矮桌对面坐着的是唯唯诺诺的周二。
这家伙缩着脖子坐在阴影里汇报,手里的小本本在渐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清字迹;
说实在,那龙飞凤舞的就算开了灯他自己也不记得写了啥,只得靠着回忆添油加醋地瞎编。
“老大……”周二接了这么多活也是忙得昏头转向,压根没空好好吃饭,盯着眼前的烤串嘴里疯狂分泌口水。
“后面咋办?”现在,立马恨不得抓起一把塞嘴里。
周二稀里糊涂没个重点的汇报把二手脑子搅得乱糟糟:这一茬接着一茬,也不知道先理哪一头好……
吐出的烟圈在黄昏的空气中缓缓扩散,二手眯眼望着远处亮起的路灯出神;
思来想去,最后紫金占卜师的直播事故在他脑海里转了好几圈——要是能拉拢那个神棍的话,说不定胜算翻倍——
可致君身后那个看上去危险翻倍的女人呢?
“老大?”周二仍旧喋喋不休,硬是要把他拉回现实。
“急什么。”二手弹了弹烟灰,火星在暮色中划出细小的弧线。
周二立刻噤声,哆哆嗦嗦抓起一把花生米塞进嘴里,嚼碎的声音在安静的傍晚格外清脆;
昏暗的光线里,他侧着头偷瞄着自家老大认真思考的侧脸,没来由的崇拜之情悄悄给二手的剪影镀上一层神圣的金光。
要是老大没有“误入歧途”的话,肯定是个国际超模!周二坚信。
忽然头顶的白炽灯亮起,在二手那张痞帅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一下看愣神,半张不合嘴里掉落的炸花生半颗。
“……”二手蹙眉,伸出手一脸嫌弃地给他合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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