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胶囊啊!就那个圆圆的埋在土里的东西……”
鳐鱼连比带划,凭空画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圈,正好框住了姜晴疑惑的脸。
麻雀不远不近地站在头顶的电线上吱喳,好奇地看着两脚兽们闲聊;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像是时光表盘上的两枚指针。
这么说来的话,姜晴也好像有些印象了——
很久以前确实是有流行过这么一个小玩意儿,也不知道是哪里刮来的一阵风潮:
电视里天天播放着“给未来写信,让过往与未来对话”的广告,小鳐鱼看到之后缠着妈妈给买了广告上最贵一铁皮罐子。
什么破玩意儿居然要卖一百多?!
这是小姜晴看到所谓的“时间胶囊”后产生的第一个想法;至于放什么东西进去,两人凑在一起也是一顿好想。
最后“下土”当日,鳐鱼则神神秘秘地往铁皮罐子里又多塞了一个花里胡哨的马口铁盒,遮遮掩掩地还不想让姜晴看里头东西。
“到底是什么啊?”小姜晴忍不住拿起铁盒子晃了晃,却听见里头叮当作响。
“别,你现在打开就不灵了!”小鳐鱼不由分说地抢回盒子,就这样匆忙给埋了下去。
害的姜晴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到底有什么灵不灵的——这又不是许愿。
随后就是时光荏苒,年华飞逝。
明明在一开始就说好了要在五年后一起挖出来“与过往对话”的,结果在一个又一个五年相继流逝后,渐行渐远的两人谁也没想起这回事。
现在倒好,重回淮青找决胜DVD的两人终于有机会去挖陈年破烂了;
还依稀记得当初是埋在了家属大院后的那颗歪脖子树下面——这地方绝对好找。
两人对秘密基地小公园那儿没什么信心,总觉得没过几年就要拆掉;
而家属大院正好相反,在鳐鱼心里属于是能屹立不倒直至世界末日的程度。
可一到那儿,两人都傻眼了:
家属大院早就荒废成野猫野狗的温馨小家,目及之处杂草丛生,熟悉的楼宇看起来也是摇摇欲坠;风一吹,便传来木头砖块腐朽不堪的呻吟声。
这么一对比,小公园那儿或许是有什么玄学在身,居然挺到了今天。
多年后的故地重游,曾经热闹的大院如今却是这番冷清寂寥,难免生出些物是人非的感慨;
姜晴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鳐鱼的肩膀,后者则像是被吓到了那样原地蹦出三尺高。——
“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鬼呢!”
“嗯……”
“快点挖吧,这阴森森的我受不了。”
鳐鱼说着不知从哪里翻找出来一生锈的铁锹,吭哧吭哧就要开干。
所幸那时间胶囊一直都还埋在原地,生锈的罐盖打开时发出悠长的叹息,像是埋怨两人来得太迟了一般。
所以,里面到底埋了什么呢?
姜晴好奇地掏出那个锈迹斑斑的马口铁盒,在叮叮当当里他满怀期待地抠开铁盖子;
而鳐鱼则拿起了小姜晴从前放进去的粉色信封,小心翼翼地打开奥特曼贴纸封条。
鳐鱼以前小时候还很震惊于姜晴“女孩子家家喜欢奥特曼”之类的,现在看来情有可原——
毕竟那是小姜晴当时拥有的最正常最符合小男孩脾性的爱好了。
“怎么是这个?”两人异口同声道——
锈迹斑斑的马口铁盒里,鳐鱼放满了颜色各异款式不一的玻璃珠子;而姜晴的粉色信封里塞的却是一幅迷你连环画。
泛黄纸张上画着的不是什么,正是“摇滚石头”,一个根据乐队名字编的小故事:
主人公小鱼陷落音乐低谷后,带着好朋友找到决胜魔法,最后战胜红衣大魔王重回舞台巅峰的咸鱼翻身故事。
“啊,我想起来了——我把你埋里面了。”这么一说好像有些恐怖。
姜晴靠过来指了指那迷你连环画,随后拉起鳐鱼的手,继续得意洋洋地宣布:
“看,现在你是我的了。”
此刻鳐鱼还在震惊于小姜晴的预言故事——这也太巧了吧?!
而鳐鱼铁盒子里放着的是给小姜晴的礼物:当时他特别热衷于收集各种玻璃珠,尤其是波子汽水里的小珠子;
于是鳐鱼花了整整半年的零花钱以及各种限量卡片,又买又换的,才给收集了这么一盒子。
阴差阳错间,两人都没有选择与“未来的自己对话”,而是埋下了给彼此的礼物。
姜晴举起一颗蓝色的小珠子,夕阳的余光透过珠子,一道带着细碎金芒的粉蓝光晕从指尖微微散开,美得温柔又晃眼。
“要是我们都没想起回来挖可怎么办啊?”姜晴喃喃自语道。
“不会的!”这三个字异常坚定。
“不是,当初到底怎么想的——这么多年过去,咱俩也不一定是朋友了……”
“不会的!”
“那……”
“不会的!”某人依旧坚定
晚风轻轻拂过歪脖子槐树,惹得树叶沙沙作响,跨越漫长时光与苦难的礼物也终于送到了彼此手里。
与此同时,南城这边——
倒霉蛋后援会会长,蓝岚的新旧账号这下可谓是彻底被攻陷;
见此,方钦没忍住顶着个番茄头下场维护帮忙说好话,却被黑粉意外扒出“榜一大哥”的金主身份。
这下都完蛋了,两人被相继“连坐”,带着致君还有欢乐之声的词条挂在热榜上轮流挨骂……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的一面——至少现在蓝岚终于知道那神秘的,一掷千金的榜一大哥到底是谁了。
还有更糟的是,章昌在郑老板的提示下,成功地把姜晴车祸事件的隐情顺藤摸瓜查到了张丽身上;
于此连带着的致君还有方圆甚至节目组都被圈了出来。
“嘶——这人可不简单呢!”章昌压低声音给郑洋洋透露追查到的信息:单凭咱俩可不行啊。
“等会,我怎么看到蓝岚被挂上去热榜挨骂了?”郑老板一边关门拉闸一边研究热搜:
“既然都这样了,要不把大家都找来商量一下?”顺便拯救一下在西梅蛋糕上栽跟头的思甜吧,求求了。
“好,那我先去申请个外勤……”电话那头章昌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
既然都这么说了,郑老板开始挠着头挨个给大伙发消息,请求集合——
于是,史上最地狱的危机公关小组诞生了:
成员分别有被网暴得不敢出门的前网红主播蓝岚,意外塌房的金主方钦,还有热心的调查二人组,章昌与郑洋洋;
收到通知后,方钦把二手还有老舅也都叫上了,据说这两位对背地里“捅刀子”还有网暴都比较有经验,属于是过来人。
真不知道这两人得知方钦的评价后会作何感想。
当晚人就凑齐了来到思甜开大会——
就像是地下党碰头那般,逐一在昏暗小巷子里对齐暗号才挨个分批溜进思甜的后厨小门;
这一桌子人就这么挨着坐在小板凳上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肯先开口发表意见,来得最早坐在角落的方钦正心烦意乱地按着手机。
见状郑洋洋贴心地为各位端上被中途下架的西梅小蛋糕……
短信带着方钦的焦虑与担忧横跨十分之一个地球,兜兜转转落入了某人的手机里。
彼时姜晴恰好望着那栋鹅黄色小洋楼出神,院子里幸福的一家在欢乐BBQ,回忆里的种种走马灯似的闪过。
还没来得及感慨什么,两人的手机前后响起接收短信的声音,彼此对望一眼后掏出来一看:
“速回!”
方钦的消息言简意赅,正如他本人那样可靠。
几乎同时,姜晴也收到了花衬衫发来的提醒——
看来留给两人的时间不多了,既然来时路已是烽火连天,接下来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被院子里啃羊肉串的小男孩瞧见,他嘴里嚼着肉问道:
“好奇怪哦,最近怎么老有陌生人盯着我家……”
“有吗?”小男孩的爸爸朝门口望去,可那儿早就没人了。
说是“回家”——
可姜晴好像压根不知道家在哪里,硬是靠着一路打听,才七绕八拐地在某个上坡处寻到了那传说中的“雁姐理发店”。
彼时夕阳还挂在天边不肯落下,把雁姐理发店的牌匾染成了暖金色;
两人隔得远远就瞧见了那扎眼的红蓝白旋转灯,有一说一这灯还真的挺复古的。
“这不是你家吗?”怎么还要打听呀。
鳐鱼掂量着手里的烟酒礼盒,总觉得见家长该带更隆重的礼物:这玩意儿会不会过于便宜货了……
“很久以前有次高中暑假回家。”姜晴声音淡淡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结果发现家没了——那片商铺拆迁搬去东区。”
“搬走了啊?”
“嗯,也没人想起来告诉我,打那以后我就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唔……”
鳐鱼本来还想说要多买些水果礼盒,可掂量了一下余额还有姜晴的态度之后,他决定还是看看情况再说吧。
看着店招牌上的“雁姐”,鳐鱼忽然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名字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有些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
两人还没走近理发店,那玻璃门突然被推开,系着布围裙的林雁惊喜地擦着手出来:
“小晴?”
见状鳐鱼赶紧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顺带说了句“阿姨好”。
姜晴自从几年前一声不吭离家出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淮青过;
林雁也只在逢年过节时,才会他收到不咸不淡的礼貌问候。
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了——
她此刻竟有些手足无措地想去接礼物,又怕唐突了俩孩子。
嗯?怎么是俩孩子?看着眼前温顺的高个子蓬蓬头,雁姐心里只犯嘀咕。
林雁是早些年嫁到淮青的,曾经在家属大院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才回了九林;
在九林的时候,她在居委谋了份工作,天天处理些鸡毛蒜皮事儿,忙得很呢自己倒也乐在其中。
那会不知听谁说起:筒子楼有个小孩子天天做手工活不上学——啧,小孩子不上学哪能行!
于是,林雁揣着几个大肉包子就要去上门家访,访的也正是姜晴还有那便宜后爹,肖胜利的家。
结果,没想到包子送完了,自己也留在了那个破破烂烂的家。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姜晴忽然就要上学了;忽然就多了个“林阿姨”对自己嘘寒问暖……
值得一提的是:林雁是个寡妇,早些年身体不好一直没有要孩子,后来跟肖胜利好了之后对姜晴那是越看越喜欢;
可姜晴一直对两人都淡淡的,对这个意味不明的重组家庭表示不解。
这样略带疏离的关系也一直维持到了今天,两人没有过多寒暄几下,姜晴就直奔二楼的杂物间找东西了,剩下鳐鱼跟林雁面面相觑。
“你是小晴朋友吗?”林雁开心的接过烟酒礼盒,拉着鳐鱼就要往收银台旁边坐下唠嗑:
“这还是他第一次带朋友回来……”
不料鳐鱼一紧张脱口而出个:
“对,是男朋友。”
“啊?”林雁一下愣住: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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