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箔超推开书房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张清怡没有像往常那样瘫在椅子上,而是背对着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将她纤细的身影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边。她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晃动着,暗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听到开门声,她没有回头。
党箔超在原地站了一秒,默不作声地走到书桌旁,放下旧书包。布料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把门关上。”张清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党箔超依言转身关上门。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
张清怡这才缓缓转过身。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吊带裙,丝绸面料贴合着身体曲线,外面松松垮垮地披了件同色系的针织开衫。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眼神却比平时更锐利,像打量货物一样,从上到下扫视着党箔超。
党箔超垂着眼,站在原地,任由她打量。他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校服,肩线处磨损的痕迹在明亮的灯光下无所遁形。但他站得很直,下颌线绷紧,透着一股沉默的抵抗。
“你母亲的医疗团队,”张清怡抿了一口红酒,猩红的液体染上她的唇瓣,“是我家慈善基金会长期合作的专家。最新的进口药物,也是通过我家公司的渠道优先申请到的临床试验名额。”
她踱步走到书桌前,放下酒杯,双手撑在光滑的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逼近党箔超。
“现在,告诉我,你打算怎么还?用你每天挤公交省下的几块钱?还是用你熬夜做家教赚来的,连一瓶进口药都买不起的课时费?”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
党箔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无声地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帮助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我会想办法。”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想办法?”张清怡嗤笑一声,直起身,抱起手臂,“党箔超,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有些资源,不是靠你‘想办法’就能触碰到的。”
她绕到书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崭新的文件,随手扔在桌面上。
“看看吧。”
党箔超的目光落在文件封面上。《清晖集团战略发展部实习生协议》。
清晖集团,张家庞大商业帝国的核心。
他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战略发展部,接触的是集团最核心的项目和资源。”张清怡走到他面前,指尖轻轻点着那份协议,红色的指甲油像血滴一样刺眼,“实习工资是市场价的三倍。表现优异者,毕业后可以直接留任。更重要的是——”
她停顿了一下,欣赏着党箔超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才慢悠悠地继续说:
“这里有最好的平台,能让你接触到顶尖的商业案例和行业人脉。对你而言,这是最快、也可能是唯一能缩短还款周期的途径。当然,也是你这种人,正常情况下,连门槛都摸不到的地方。”
她的话像裹着蜜糖的毒药,充满了诱惑,也充满了羞辱。
党箔超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他抬起眼,第一次主动迎上张清怡的目光。那双黑眸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挣扎、碎裂,最终沉淀为一片死寂的幽深。
“条件?”他问,声音干涩。
张清怡笑了,她知道,他动摇了。在巨大的现实差距和母亲的性命面前,他那点可怜的尊严,终于开始瓦解。
“很简单。”她伸手,用指尖轻轻拂过他校服的领口,动作带着轻佻的意味,“签了它。以后随叫随到,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在外面,你就是我张清怡‘看上’的人。”
她刻意加重了“看上”两个字,带着**裸的占有欲。
“当然,家教继续,还款照旧。只不过,还清债务之前,你这个人,归我。”她歪着头,笑容甜美又残忍,“怎么样?很公平的交易吧?用你的时间和自由,置换你母亲活命的机会,和你自己所谓的‘未来’。”
党箔超死死地盯着她,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额角有青筋隐隐跳动。
书房里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和窗外遥远的城市噪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张清怡并不催促,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像欣赏猎物在陷阱里做最后的挣扎。
终于,党箔超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冷的麻木。
他伸出手,拿起桌上那支沉甸甸的镶钻钢笔。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
笔尖悬在甲方签名处的上空,微微颤抖。
张清怡抱臂看着他,嘴角噙着胜利者的微笑。
几秒钟后,笔尖落下。
“党箔超”三个字,力透纸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烙印在雪白的纸页上。
写完最后一笔,他松开手,钢笔滚落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抬起头,看向张清怡,眼神空洞,像一潭再也泛不起任何波澜的死水。
“满意了?”他问,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张清怡拿起那份签好字的协议,仔细看了看那个签名,像是欣赏一件新到手的藏品。
“明天早上七点半,司机会在学校门口接你,带你去集团总部报到。”她将协议锁进抽屉,语气恢复了平常的娇纵,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记得,穿得像样点。别给我丢人。”
党箔超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旧书包,拉上拉链,背在肩上。
他转身走向门口,手握住门把时,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张清怡,”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会后悔的。”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轻轻合上。
张清怡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
后悔?
她嗤笑一声。
她张清怡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两个字。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个清瘦的身影走出公寓大门,融入夜色,很快消失不见。
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冰凉的玻璃。
心里那份因为“帮助”而产生的微小懊悔,此刻已经被一种更强烈的、掌控一切的满足感所取代。
看,这就是现实。
再硬的骨头,在绝对的资源和力量面前,也只能选择妥协。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李秘书,安排一下,明天集团战略部会去一个叫党箔超的实习生……嗯,重点‘关照’一下。我要看看,这块硬骨头,到底能撑多久。”
挂断电话,她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种灼热的快意。
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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