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季怀穿戴整齐,在衣帽间挑挑拣拣,换了块秦御新年送的表,腕上沉甸甸的。
走到车库,想了想,他走向另一辆工作日不用的车。
汽笛轰鸣,线条锋锐流利,颜色鲜亮夺目,法拉利就是爱出风头的中二少年。
靳玫骨被枕下的手机震醒,她迷迷糊糊看了一眼来电名,嘟囔接起。
“我今天不想上课。”
“那就不上课。”
靳玫骨蹭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怀疑地看了看手机显示屏上的来电名称。
“我说季怀……”
“嗯?”
“你被盗号了?”
季怀哧一声,“是,就为了骗你下楼拿早餐。”
靳玫骨穿着睡裙一蹦一跳下楼,被鲜亮的车身晃了一下。
季怀拉开车门,“上车。”
“才不去上课,豪车送也不去。”
“不去学校,去玩儿。”
靳玫骨狐疑地瞅他,“骗三岁小孩呢?”
“骗十六岁小孩呢。”季怀把她拉上车,替她系好安全带,一路飞驰。
清晨的道路车辆寥寥,清凉的风扑在脸上,穿过发丝。
她侧头盯着他看。
“瞅什么。”
“你如清晨的风一般性感。”
季怀急刹。
靳玫骨哈哈哈大笑起来,“这句歌词是不是写得挺好。”
季怀摇头,继续行车“听的都是些什么糟粕。”
“我的早餐呢?”
“在做呢。”
靳玫骨蹙了一下眉,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季怀就一踩油门,她向后倒去。
一间米色门廊的店铺,大量留白,唯有玻璃门右侧嵌入一块小小的金属牌。
靳玫骨还没看清上面的外文,店内穿着利落西装的女士刷卡开了门,她跟着季怀走了进去。
灯光随着脚步一盏盏亮起,各色华服流光溢彩。
季怀漫不经心一件件看过去,靳玫骨负手胸前一刻刻瞅着他。
他和西装女士交流了几句,不时看向她,满是靳玫骨听不懂的话,她初以为是英文,凝神听听力一般一个词一个词筛,才惊觉他们说的应该都不是英文。
“挑你喜欢的。”季怀柔声说道。
靳玫骨也不矫情,挑就挑呗。路过重工珠翠的礼服,走到常服区域,挑了几条顺眼裙子,手背划过一条青色流苏的长裙,她定睛一看,前后穿堂风的v形,悄悄也拿了下来。
她转过身,西装女士站在一侧,笑容可人“试衣间在这边,靳小姐随我来。”
靳玫骨看一眼季怀,轻轻哼了一声,随她步入试衣间。
环形的试衣间很宽敞,挑选好的衣裙按长度整齐挂了一排。
换好后,香槟色的长帘向两侧徐徐拉开。
靳玫骨转过身看着镜子里的人,粉绿相间的碎花裙,零零落落在她瘦削的身上,开出了一个春天。
“季怀呢?”
“季先生在接电话,靳小姐尽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
靳玫骨笑一下,他倒是没把她当换装游戏看着玩。
她认认真真试完一整排衣裙。
最后才换上那件青色长裙,把头发散下来抓了抓,总觉得素面朝天的一张脸有点太显小,她后悔出门没有抹一点唇膏。
拎起裙子,她掀开帘子往外跑去。
“季怀……”
正在打电话的季怀闻声回头,就见她一袭绿意冲过来,像下过一场雨的天青,剔透非常。
恍惚间,他想起《赎罪》电影里的那一幕,女主手执花束穿行于山野间。
走近,他注意到她白皙脖颈蔓延向下,青白乍眼。
他移开了目光,“试完了?有喜欢的吗?”
“嗯,这个时候啊,偶像剧里的霸道总裁一般会说,‘那就全部包起来吧’。”靳玫骨绘声绘色演起来,手肘靠在他肩膀上。
“那就全部包起来吧。”季怀把她手撇下去,“这件除外。”
“不行!”她喊道。
季怀:“什么年纪穿什么衣服,不要偷穿大人衣服。”
靳玫骨换上第一件试穿的粉绿碎花裙,一抬手,轻盈的薄纱像一层光辉。
季怀想起以前合作过的一个导演,始终偏爱用少女演员,他说年轻的女孩身上有种透明的美。他曾不以为然,如今了然,更加抗拒。
早餐送过来,摆满贵宾室的桌子。
用完餐,鲜艳的车塞满华丽的纸袋。
半小时后他们坐在头等舱,飞往另一座盛名远播的海滨城市。
傍晚,黄昏漫天,他们坐在环形酒店的观景台边用餐。
靳玫骨在地理课本上见过这个建筑,被誉为这座城市的地标。
季怀帮她拉开椅子,精致的食物摆在各式异形的盘子里。
天际日落愈来愈沉,从恢弘灿烂到四下寂静。
靳玫骨轻声道,“像梦一样。”
季怀举杯,“我答应照顾你,就会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生活。”
靳玫骨手指按着高脚杯底座,轻轻晃了晃,并不与他干杯,“条件呢?”
“认真念书,好好学习,严肃对待每一场考试,全力以赴备战高考。”
“就像学校那些成天穿校服梳着齐刘海,背着个沉甸甸乌龟壳一样的书包,体育课都要在手心抄几个单词去背的女同学一样?”靳玫骨笑着说。
季怀放下杯子,“对。”
靳玫骨扫视这一桌鸿门宴,“你在要挟我?”
“不,只是建议,从今往后我都会保证你的生活质量,但与此同时,我希望你能心无旁骛地学习备考。”
靳玫骨向后靠上椅背,最后一丝夕阳落在餐盘上,像一抹油彩,再往前,是鲜花,烛台,佳肴,还有皱着眉头的季怀。
“这么大费周章,季怀,你是不想我答应向薇的邀约吧。”靳玫骨微笑,“你怕我拖累你们的工作?”
“我怕的是耽误你前途。”
靳玫骨点点头,季怀蹙着眉看她,她叉起一块鹅肝起身递给去,“啊,张嘴。”
“你答应?”
她点点头“我认真考虑。”
季怀没有接她那块鹅肝。
诱惑用名利虚荣诱惑她,却断不会以身犯险。
回程飞机,季怀睡得很沉。
靳玫骨托着下巴看他,眉眼舒展,鼻梁挺拔,除却下颌微微泛青,神态疲惫。
飞机餐来时他还在睡,靳玫骨食指比了个“嘘”。
空乘小姐姐笑了笑,俯身轻声道:“要为你男朋友拿个毯子吗?”
靳玫骨瞪大眼睛笑,看了眼睡着的季怀,向空姐比了个OK。
季怀被降落前的气流震荡唤醒,睁开眼,看见靳玫骨裹着毯子缩在椅子上看电影。
“不休息一下?”他揉揉眉心。
靳玫骨摇头,努努嘴,幸灾乐祸道:“安排事情的人会累,享受安排的人又不会累。”
落地到家,已近凌晨。
路灯昏黄,铺满长阶,夜风吹来,靳玫骨忍不住抱住双臂,季怀从一众购物袋中拉出一件粗花呢外套递给她。两人并肩拾级而上,落叶踩在脚下沙沙地响,小野猫像影子一般藏进灌木丛。
“送到这就行了,我自己上楼,你赶紧回去休息吧。”靳玫骨接过衣服袋。
“那你早点睡觉,明天不能逃课啦。”季怀忍不住说教。
“知道啦,快去吧快去吧。”靳玫骨推他。
“那我回去了。”
季怀刚走了两步,靳玫骨看着他袋背影,“喂,季怀。”
“嗯?”
“谢谢你,今天……我真的很高兴,从小到大,没人这么费心思过。”她说着,吸了一下鼻子,飞快地转身跑上楼,“你回去吧,明天见!”
季怀微微一笑,“嗯,明天见。”
夜风清凉,吹动他衣角,他单手解下领带,边走边按了按酸僵脖颈,刚下两级台阶,楼上就传来一声女孩凌厉的尖叫。
“放开我!”靳玫骨抓着掐她脖子的手,指甲都嵌进肉里,赵屠夫把她按到墙上,扇了一个耳光。“小婊子!”
靳玫骨像搁浅的鱼,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赵屠夫一把撕开她的裙子,迫不及待地解皮带,靳玫骨抓准时机,膝盖往他跨间顶去,赵屠夫吃痛,往后退了一步,松开掐她的手,高高举起,正要打下来,却突然面色骤变,脖子被勒住,整个庞大的身子向后倒去。
季怀拽着领带,往手背绕了一圈,勒得更紧。
赵屠夫跪倒在地,季怀用腿卡住他往地上压,按着他脑袋,想用领带把他双手绑在身后,屠夫常年干力气活,挣扎着往季怀头上去了一圈,趁着季怀偏闪之时,往旁边一滚,立马爬了起来冲进了楼道,溜之大吉。
季怀追到门口,回头看向蜷缩在角落的女孩,扬手关上了门,打开了灯,屋里一片狼藉。
“别过来!”她抱着肩膀,瑟瑟发抖。
“你伤着没?”季怀向她走去。
“我说了,你不要过来!”她叫破了音,喉咙像玻璃划过。
“阿玫,你看看我,我是季怀。”他慢慢蹲到她面前,“我是季怀啊!”
朦胧间,她抬起头看向他。
季怀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不怕,不怕了。”
靳玫骨抽噎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季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你哪里受伤了?我们先去医院。”
季怀一把将她抱起来,飞速下楼,上车,系好安全带。
靳玫骨依旧颤抖不停。
“别怕,我们先去医院,然后去派出所,一定不会放过他。”
靳玫骨抓住他的手,“季……季怀……”
“什么?”
“不去医院,去……派出所。”
“先去看看你的伤。”
“我没事,去派出所。”她态度坚决。
派出所门口,季怀的车引来一众注目。
靳玫骨穿着他的外套,一步步走进去。
问询室。
靳玫骨缓了一会,捧着一杯热水,良久,开口说道:“我一进门,他就扑了上来,掐住我的脖子,企图□□我。”
警察:“他早就埋伏在你家。”
靳玫骨:“是。”
警察:“你们是什么关系。”
靳玫骨:“他住我家楼上,是我继父的朋友。”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袭来,她镇静地在讲别人的故事。
警察:“这是他第一次骚扰你吗?”
靳玫骨顿了顿,抬眸,看了眼季怀,对方也正看着她。
她咬了一下嘴唇,“不是。”
季怀砸了桌子。
警察警告他:“这是派出所,请注意你的行为!”他又看看两人,“你们呢,又是什么关系?”
季怀哑声道:“我是她现在的监护人。”
警察:“我们的同事已经去逮捕涉事人员,实际情况会进一步调查,犯罪现场也会进行搜证,外面医护人员到了,你们先去检查一下伤情吧。”
靳玫骨:“谢谢。”
警察:“这么年轻的女孩子,一个人在家,安全问题是非常重要的!”
季怀:“是我的责任,不会再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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