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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身世

因为许盛宜,沈雁西今天早早收摊,上午来镇上时还鼓鼓囊囊的麻布袋,此刻已经干瘪下去,里面只塞着剪纸用的几样工具和剩下的红纸,拎在手里没什么重量,连带着回家的脚步也轻快许多。

这份轻快因为口袋那实实在在的五百元钱,更因为遇见了姐姐。

沈雁西将钱仔细塞进棉服内里的暗袋,走几步路就要下意识地伸手摸两下。

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轻车熟路地拐进主街旁的一条小巷,在一家药店前停下。

天气虽不好,药店却几乎全年无休。

陈奶奶最近腿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沈雁西买了两盒钙片和活络油。

准备结账时,药店的店员注意到了她那双手,目光又落到她脸上,热心地推销起来。

“小姑娘,你这冻疮有点严重啊,不及时处理会留疤的。手上倒是小事,要是脸上留下疤痕就麻烦了,你看看这款冻疮膏,哎呀,这个冬天卖的可好了,便宜还效果好,只要连续抹一周,伤口就下去了,现在都卖出几十盒了。”

沈雁西低头看店员说的那盒药,方方正正,很小一盒,她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迟疑了会儿才小声问,“这个需要多少钱?”

店员笑笑,“不贵,二十八块。”

“有便宜点的吗?”沈雁西微微蹙起眉,目光望向店员身后那排琳琅满目的货架。

冻疮也只要熬过冬天就好了。

冻疮膏也不是必需品。

店员这时才认真打量起面前的女孩。

她穿着不合身的棉服,虽然干净,但款式已经是很多年前的,女孩应该并不富裕,于是她转身走向货架深处,从角落里拿出另一个圆罐子。

“这个也好用,马油,只要十一块,可以用一个冬天。”

店员把东西推到女孩面前,语气放得更缓和了些,“大瓶,用起来不心疼。”

沈雁西这才点点头。

沈雁西没把五百块全掏出来,这一袋药二百四十三,她手在内兜里查好三张,才拿出来结账。

路过书店,她凭着印象,进去买了几本班里那些上补习班的同学都在用的模拟题。

直到所有东西都买齐,拎在手里时她才发觉,今天虽然卖完了所有剪纸,负担清空了,可手里的袋子,却比以往任何一次回家时都要重。

回去的路程有七八公里。

沈雁西有辆姑姑给的自行车,虽然破旧,但还能骑。

她平时都把车停在镇上同学家里,跟同学打了招呼后,她才骑着车。

山路蜿蜒,她骑了四十多分钟,才看到村口那棵熟悉的老树。

五点不到,陈奶奶还没开始做饭,她躺在屋里,老远就听见了清脆的车铃声,一声接一声,越来越近。

直到铃声在院门口停下,她才朝着院子喊:“西西回来了。”

“奶奶。”沈雁西把自行车停好,从后座取下夹着的麻袋,脚步轻快地进了屋。

“今天这么早回来了啊,奶奶还没做饭呢。”

陈奶奶从被窝里坐起来,半倚着床头,看着沈雁西冻得通红的脸,招呼她过来,“外面很冷吧,快过来,让奶奶给你暖暖手。”

“还行,骑车回来,一运动就没那么冷了。”沈雁西将麻袋放在桌上,开始掏东西,语气是藏不住的高兴,“奶奶,我今天遇见个好心的姐姐,她把我的剪纸全都买走了。”

沈雁西说的时候,脑海里又闪过姐姐蹲在她摊位前温柔询问的样子,闪过那双漂亮的手。

她掏出马油,还有给奶奶买的一堆药,走了过去。

“奶奶,钙片我又买了两盒,够吃,所以你不用因为节省就每天只吃一颗,店员说早晚都吃才有效。”说着沈雁西撕开了包装。

奶奶看见沈雁西手里的东西,愣了片刻才着急伸手去拦,语气急切,“傻孩子,谁让你给我买东西?钱攒着你买学习用品,别拆,拿去退了,我不要,我不要。”

枯瘦的手带着老年人特有的颤抖,却异常执拗地想要夺过那些东西。

沈雁西轻轻移开奶奶的手,乖巧笑笑,“奶奶,剪纸卖了五百块,况且买天书也花不了那么多钱。”

她又指了指桌上那几本崭新的模拟题,“我也给自己买了东西。”

奶奶的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落到那几本厚厚的习题册上,眼神软了一瞬,但很快又被更深的焦虑覆盖,她摇着头,声音低哑下去。

“奶奶不是说这些,奶奶是说你以后的书,考高中要用的书,上高中要用的书,还有……以后要上大学用的书。”

沈雁西一怔。

奶奶的话在她心里敲了一个洞,无力和绝望从那个洞里逃了出来。

考高中。

上大学。

这两个词遥远得像天边的星辰。

她平日里不敢细想,只是埋头苦学,走一步算一步。

她以为今天这五百元足以让她和陈奶奶喘一口气。

可奶奶的话,却像一把现实的尺子,瞬间丈量出了未来道路的昂贵。

沈雁西缓了缓自己心情。

自己不能先低头,不然命运就看不见自己了。

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还是拿出说了一万遍的话去安慰奶奶。

“奶奶,我有你教的手艺啊,没有生活费,没有学费,没有钱,我就再去镇上卖剪纸,钱总会再赚到的,但......”

奶奶沉默地看着她,眼角慢慢红了起来。

沈雁西很认真地看向那双混合心疼与担忧的眼睛,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上,说出的话都是闷的,“但,奶奶和上学一样重要。”

最后,奶奶还是妥协了,却在给沈雁西抹马油时,看着那红肿,布满冻疮的手落下一滴又一滴的泪。

吃完饭,奶奶早早睡了。

沈雁西轻手轻脚地收拾了餐桌,便在昏黄的灯光下,迫不及待掏出麻袋里剩下的红纸和剪刀。

姐姐定了四张剪纸。

她在心里默默回想。

姐姐的父母三张,她和她的姐姐一张。

其他人都有照片作为参照,只有那位见过一面的姐姐,模样全凭记忆。

沈雁西决定先完成这张最具挑战性的,她怕时间久了,脑海中那张清晰的脸庞会变得模糊。

沈雁西没有立刻动剪刀。

她将红纸铺平,双手轻轻压在上面,闭上了眼睛,努力在脑海里勾勒姐姐的样貌。

虽然只是短暂见过一次,但姐姐的样子却像用刻刀凿进了她的记忆里,异常清晰。

姐姐很漂亮,不是那种有攻击性的明艳,有着像月光般柔和的气质。

她有一双……

沈雁西想起那双手覆上自己手背时的触感,心里默默补充,有一双像应该弹钢琴一样漂亮修长的手。

她戴着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

当姐姐正常看着自己时,那双眼型像是半弦月,清清亮亮,温和又专注,笑起来眼睛会微眯起,变成两道月牙,睫毛很浓,合起来甚至看不见眼珠。

还有......

姐姐的牙齿也很整齐,笑起来特别好看.

嘴角……

右上角,有一颗很小很小的、褐色的痣,像是不小心点缀上去的,让姐姐的笑容添了几分生动和皎洁。

这些细节如同散落的拼图,被沈雁西用回忆慢慢拼凑出一个让人忘不了的的白月光。

沈雁西深吸一口气,拿起铅笔,开始在红纸背面轻柔地勾勒起来,她认真时总会下意识皱眉,但想到姐姐的笑,却又眉头舒展。

笔尖沙沙作响,每一次落笔都带着虔诚。

-

外面温度太冷了,寒风无孔不入,吹得许盛宜的脸生疼,头皮都是麻的。

她双手紧紧插在外套兜里,那卷剪纸自始至终都被她稳妥地夹在腋下,回民宿的路上,她拐进一家小店,买了一大袋零食。

平日在家有阿姨盯着,学校里也有许之定的暗探,她很少吃这些东西。

但这次旅行,许盛宜准备把姐姐讨厌的事全做了。

全都做一遍。

反正自己这次成绩已经足够让她失望了。

在被许之定抓走之前,破罐子破摔得了。

许盛宜拎着鼓鼓囊囊的零食袋,慢悠悠晃回民宿时,南尔还坐在前台,见有人进店,下意识抬头,看见来人笑着打招呼嘴里含着食物,声音有些含糊。

“回来啦?这么冷的天,你还出去转了这么久?”

许盛宜终于把半张埋进衣领里御寒的脸仰起来,呼出一团白气,回答道:“屋里待久了闷,出去透透气。”

南尔眼尖,一下子看见了她夹的东西,随口问:“咦,沈雁西今天也来摆摊了啊?小丫头真是,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生病了。”

听见这个陌生的名字,许盛宜先是愣了一下,结合语境立刻反应过来,老板说的应该就是那个卖剪纸的小姑娘。

她朝前台走近几步,顺势接话:“老板,你知道那个卖剪纸的小姑娘?”

南尔点点头,前台放了盒糕点,她热情地挑了一块卖相最好的递给许盛宜:“嗯,认识。我刚做的红枣糕,尝尝?”

红枣糕还没到跟前,浓郁的甜味就飘了过来。

许盛宜向来不喜欢吃太甜腻的东西,下意识地摆摆手。

女生不吃,南尔也没强求,自然地收回去,自己咬了一小口,一边咀嚼一边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

“沈雁西经常在街上摆摊卖剪纸,别看她年纪小,手艺可了得,又灵又稳。”

她说着,抬手指向连接大堂与客房的走廊,“你看中间挂着的那几幅作品,就是找她专门定制的,剪的就是我开的这家民宿,连窗户花纹都一丝不差。”

许盛宜顺着她指的方向偏过头看向大堂。

民宿装修风格古朴温馨,原木色调为主,而那几幅大幅的红色剪纸,巧妙地悬挂在留白处,鲜亮的红色瞬间提亮了整个空间的光感,与旁边挂着的民族风编织工艺品相得益彰,融入一片和谐之中。

确实,只要从大厅经过,视线很难不被中间的剪纸吸引。

“她手艺确实很好。”许盛宜点头,由衷地承认。

脑海里浮现出女孩生了冻疮的手和瘦弱的身影。

心里那个从摊位就一直压着的疑问,混合着难以抑制的好奇心,倏地冒了出来。

许盛宜斟酌着语气,尽量显得不那么突兀,向南尔探询:“老板,她正是上学的年纪,这么冷的天也在外面摆摊,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吗?”

“是啊,”

南尔脸上也露出些许同情,轻轻叹了口气。

“她是个孤儿,爸妈很早就去世了,跟着村里的亲戚生活,但那日子听说也是饥一顿饱一顿。”

南尔将手里的红枣糕放下,身体微微前倾,对她多说了些。

“我是从外地来镇远开店的,三年前来的时候,沈雁西就在街上摆摊了,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是夏天,她比现在还要瘦小,穿着件不合身的衣服,一个人坐在街角的小马扎上,面前就铺着一块蓝布,上面摆着剪纸,跟别的商贩一样呦呵,声音又小又稚嫩,被其他人一声声压下去,却还是一直喊,一直喊。”

“那时沈雁西的手还没这么多冻疮,但手指上也总贴创可贴。我第一次看见她,还以为是谁家大人让孩子出来体验生活,唉,这孩子,不容易,学费、生活费全靠这门手艺了。”

南尔说着深深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心疼。

“不过沈雁西争气,成绩很不错,学校免了她上学的各种费用,还有奖学金什么的,就是生活拮据点。”

南尔的声音落下好一会儿,许盛宜还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时没能从沈雁西的故事里完全抽离出来。

父母双亡。

这四个字像一根细针,不偏不倚地刺中了她心底的柔软。

在这一点上,她们竟是一样的。

命运以一种残酷的方式,在她们之间划下一道相似的节点。

不过好一点,许盛宜是许家的孩子,有庞大的家产作为后盾,生活优渥,从未为物质发过愁。

更重要的是,她还有许之定,姐姐虽然不原谅自己,却实实在在为她撑起了世界。

她所有的烦恼,和沈雁西那种面对生存压力,显得如此轻飘,甚至有些矫情。

许盛宜心头泛起复杂的惭愧。

就在几分钟前,她竟然还因为成绩想自暴自弃。

生活里总会有人教会她成长,教会她反思。

许盛宜没再说话,只是朝着南尔匆匆点头,便拎着那袋零食和剪纸,几乎是快步冲上楼。

木质楼梯在她脚下发出急促的声响。

此刻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

给许之定回信息。

立刻,马上。

反正许之定也不会真的生气,也不会真的放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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