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鞭炮声似乎还在耳畔回响，村子里却猝不及防地被一桩骇人听闻的惨案蒙上了一层阴影。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每个角落，成了家家户户饭桌上最惊心动魄的谈资。
镇上新开不久那家“靓丽发廊”的老板娘，姓胡，是个三十岁左右、颇有风韵的外乡女人。她手艺不错，为人也活络，生意原本还算红火。村里两个游手好闲的青壮年，王老五和李老四，都是发廊的常客，也不知从何时起，两人都跟这胡老板娘传出了些不清不楚的风声。
“听说王老五为了那胡老板娘，给他婆娘买的金项链都克扣了！”
“李老四也不是好东西，三天两头往发廊跑，说是理发，一待就是半天，谁信？”
“那胡老板娘也不是省油的灯，脚踩两条船，还不是看中他们俩舍得给她花钱？”
风言风语早已在私下流传，直到那天下午，积压的矛盾终于在酒精和嫉妒的催化下彻底爆发。王老五和李老四在发廊门口狭路相逢，三言两语争执起来，从口角升级为推搡，最后动起来手。混乱中，王老五抄起旁边摊贩的一根铁棍，狠狠砸在了李老四的头上……
李老四当场就没救过来。王老五被呼啸而来的警车带走，等待他的无疑是法律的严惩。而那个引发祸事的胡老板娘，一夜之间卷铺盖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烂摊子和一地鸡毛。
惨案的余波在村里剧烈震荡。李老四家里，只剩下哭天抢地的年迈父母和挺着大肚子、面色惨白、眼神空洞的妻子。一个家庭瞬间崩塌，未来的顶梁柱没了，只剩下无尽的悲痛和一个尚未出世就失去父亲的孩子。王老五的家也同样陷入绝望，父母仿佛一夜白头，到处求人想办法，可又能有什么办法？
“造孽啊！为了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毁了两个家！”
“李老四家的媳妇可怎么办？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爹……”
“王老五这辈子也算完了，他爹妈可怎么活？”
“那狐狸精倒是跑得快，留下这烂摊子……”
村里人议论纷纷，有愤怒，有谴责，有同情，更有一种兔死狐悲的警醒。原来，一时的冲动和**，竟能如此轻易地摧毁一切，将原本就并不富裕平静的生活，直接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件事同样深深震撼了陈默，也传到了张强、李明那伙人的耳中。他们虽然依旧混迹街头，但听到这样血淋淋的真实事件发生在身边，再联想到自己平日里的打架斗殴、惹是生非，心里都不由得有些发毛。
一天放学，陈默在镇口的台球室门口遇到了蹲在路边抽烟的张强和李明几人。他们看起来有些蔫，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陈默走过去，这次没有回避。他看着张强，语气沉重地开口：“强子，李明，李老四和王老五的事，听说了吧？”
张强抬起头，眼神复杂，吐了口烟圈，闷声道：“听说了……妈的，谁能想到……”
“是啊，谁能想到？”陈默接过话，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对方心上，“以前咱们打架，觉得最多就是头破血流，赔点钱，关几天。可你们看，一次失控，结果是什么？是死人！是坐牢！是两家老人没人养老送终！是李老四媳妇肚子里那个孩子，一出生就没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人有些苍白的脸：“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做事得想想后果，想想家里人。我外公外婆年纪大了，经不起我再去折腾；你们爹妈呢？他们要是看到你们像王老五一样被铐走，或者像李老四一样被人抬回来，他们受得了吗？”
陈默的话，像重锤一样敲在张强几人心上。他们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父母辛苦劳作的身影和期盼的眼神，再联想到李老四家那凄惨的景象，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他们平日的“义气”和“威风”，在这样血淋淋的现实面前，显得那么可笑和不堪一击。
李明猛地扔掉烟头，用脚狠狠碾灭，声音有些沙哑：“默哥……我们……我们其实也后怕……”
张强沉默了很久，久到脚下的烟头都积了一小堆。他终于抬起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挣扎和一丝清明：“陈默，你说得对……再这么混下去，说不定哪天就……我们……我们他妈的也不能真当一辈子混混，让爹妈抬不起头来。”
几天后，班主任和班里同学都惊讶地发现，张强、李明那几个人，虽然成绩一时还跟不上，但上课不再公然睡觉捣乱了，校服也穿得整齐了些，甚至开始尝试着拿起课本。虽然依旧吃力，但那态度的转变，是显而易见的。
陈默看着他们笨拙而努力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血的教训，有时比千言万语的劝告更有效。他不知道自己能改变他们多少，但至少，他敲响的这记警钟，让他们在堕落的边缘，停了下来，开始尝试着回头。
一场悲剧，像一面残酷的镜子，照见了冲动与放纵的代价，也意外地成为了几个迷途少年幡然醒悟的转折点。生活的课堂，有时远比书本更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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