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陆府,褚见月一改前几日的消沉暴躁,甚至颇为殷勤地先去给老夫人和周氏见礼,她本想在周氏面前提一下自己即将有孕的好消息,但杳娘说,事情毕竟还没成真,为免出岔子还是先不要张扬。
褚见月觉得有道理,反正等到她有孕了再说也是一样的。
周氏见她眉开眼笑的,有些纳罕地多看了她两眼。
昨儿个还在明合院大发雷霆,回了一趟娘家,这就好了?
婆媳俩各有所思地坐了片刻,时辰不早,周氏才让褚见月早些回去休息。
褚见月从周氏住的院子里头出来,却没回明合院,而是让人去厨房将她提前吩咐的参汤端过来,她要亲送去书房。
她仔细想过了,虽然郎君对她态度有些冷淡疏离,但自她嫁过来这段日子,郎君并不是从不踏足明合院,至少夜里是都有履行一个丈夫的职责,与她同房。
她告诉自己,他们婚前没怎么见过,婚后不熟悉所以白日关系淡了些很正常,只要她和郎君保持行房的频率,她成功怀上身孕,他们的关系自会因孩子更进一步。
她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带着参汤和杳娘宜苏一起往前院书房走。
今日在外守着的是偃月,他对褚见月印象不好,但上回绯云提醒了他,这回他的态度也好了些。
“见过少夫人。”
褚见月有意和陆衿处好关系,也就大度地不再计较偃月上回冒犯的态度,她笑着问:“我给郎君送些参汤来,他在里面吗?”
偃月道:“请少夫人稍等,属下前去通传。”
褚见月耐心等在外头,见偃月去敲了门,进去片刻又出来,他不卑不亢对褚见月道:“少夫人,主子在忙,他让您回去歇着,不必送什么参汤前来。”
褚见月保持了一路的良好心态,听见这不留情面的拒绝,险些绷不住。
她收起笑意,略有不满:“郎君整日在书房,也不知忙什么?若他没空出来,不如我给他送进去吧?我送进去就走,绝不多打扰。”
偃月冷峻的面上露出为难:“少夫人还是先回去吧,主子不喜旁人踏足书房。”
这话他实话实说,若不是看在绯云上回劝他的份上,他才不会动心思多向褚见月解释一句。
但褚见月单单觉得这话刺耳,她冷下声调:“难道我也算旁人吗?你传话的时候有没有说清楚,来的人是我。”
偃月面无表情地:“属下不曾传错话。”
褚见月喉头一哽,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将食盒从宜苏手里夺过,一把塞进偃月怀里:“那你替我把参汤送进去,这总行了吧?”
偃月实在无法,只能硬着头皮接下食盒。
他带着食盒再次走进书房,陆衿眉眼未抬,不满的语气就先一步响起:“不是说了让她走吗?”
偃月站在门口不敢再往前:“主子,少夫人执意让属下将参汤送过来,属下实在不好拒绝,外头又冷,少夫人和二姑娘大老远过来一趟,属下总不好赶人。”
“我看你是和绯云待久了,学会了他心软多事……你说谁在外面?”
陆衿话音突变,偃月不明所以:“少夫人。”
“不是……除了她还有谁?”
偃月试探着:“褚二姑娘?”
陆衿手中狼毫一扔,合起卷宗往后一靠:“让她们进来。”
她特意强调了“们”这个字,偃月脑子里转了一圈,心头浮起疑惑,又想不清是为何觉得怪异,只能听命行事:“是。”
褚见月等着偃月送汤出来,本想确认陆衿喝下没有就走,没想到偃月去而复返竟然道:“少夫人,二姑娘,主子请您们进去。”
他仔细思索了一番,觉得“们”这个字,应该特指褚二姑娘,所以他也特意提了一句。
褚见月得闻消息,一时喜出望外,根本没想那许多,压抑着狂喜的心跳故作矜持往书房走。
宜苏和杳娘跟在后头,到了书房门外杳娘自觉停下。
她眼睁睁看着宜苏和褚见月进屋,思绪几转,为何姑爷会特意让二姑娘一起进去?不是说书房平常不许旁人入内?
少夫人也就罢了,毕竟是妻子,可二姑娘呢?杳娘做贼心虚,免不得要想到二姑娘代娘子与姑爷圆房之事。
难不成姑爷察觉了端倪?还是说……他真如夫人所说,与娘子合不来,反倒看上了二姑娘?
杳娘被自己无端的揣测惊了一跳,随即按下心思安慰自己,不会的,若是发现端倪为何隐忍不发?若是真的瞧上了二姑娘,倒也不是坏事,夫人本就有此打算……
杳娘在外胡思乱想,宜苏跟在褚见月后头进屋,低垂着脑袋,控制自己不要抬头去看,只要不抬头,就看不见陆衿的神情,不知道他对自己昨夜拒绝的行径是否不满。
她全程低着头,褚见月满心都在陆衿身上,并未察觉异常。
“郎君,这参汤你怎么不喝呢?冷了就不好喝了。”
陆衿没在意褚见月的问话,凤目轻瞌,纤长的眼睫遮掩下,余光落在宜苏身上。
她今日穿了藕荷色的衣裙,外覆雪青色披风,只有拢在身前的衣袖能瞧出里头衣裙制式,上绣海棠纹,衣裙下是绣鞋上探出头的指尖大小的珍珠,随她走动的动作一摇一颤。
陆衿接连烦躁了两日的心情,突然就变得轻快了许多。
“郎君?”
冷不丁被褚见月的声音打断,陆衿蹙了下眉:“何事?”
他声音格外地冷淡,褚见月此时却听不出里头不悦,她只觉自己能进这间旁人不能进的书房,是陆衿对自己的偏爱。
她红着脸小声道:“郎君,参汤冷了就不好喝了,我让厨房熬了两个时辰,妹妹从内院提了一路才送到的,你夜里操劳,该好好补补身子。”
她这幅含羞带怯的模样,若不是陆衿已知真相,都要忍不住怀疑,她是在暗示什么。
但他不在意那些,他只听见那句“妹妹从内院提了一路”,目光下意识又飘向了斜后方一言不发的宜苏。
从进来后,这人就没抬头看自己一眼,装得跟自己当真不熟得好相。
他倒要看看,她要一直躲到什么时候?
心头有些不满,但褚见月在,他到底没说什么,而是端起参汤一饮而尽。
褚见月面上的笑意更甚,果然是自己胡思乱想太多,郎君哪里不在意自己,不过是白日人多脸皮薄,故意与她冷淡罢了。
安慰好自己,褚见月胆子也大了,她上前两步,隔着桌案将手覆在陆衿放碗的手背上:“郎君,天色不早了,不如你和我一起回明合院休息吧?或者我留在这里陪你?”
方才若说是暗示,那眼下就是直晃晃的明示了!
陆衿蹙起眉头,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放在桌案下,本想说不必,但不知想到什么,他转念又道:“我晚些忙完过去。”
褚见月心头大喜,面上也随之浮起惊喜,随即又按捺住自己要矜持,只红着脸小声道:“那我回去等着郎君。”
回到明合院,褚见月迫不及待告诉了杳娘这个好消息,让杳娘帮她找了好几套衣裙出来一一试过。
末了又都觉得不满意:“还是不够好,我今晚一定要让郎君惊艳得移不开眼。”
杳娘深知她眼下的欢欣最终都是白高兴一场,但她不能露了馅儿,只能配合着给她另外找衣裙首饰。
眼见天色已晚,褚见月还没想好要穿什么,最后还是红着脸扭扭捏捏道:“杳娘,上次你给我找的寝衣,还有类似的吗?”
杳娘一下就听出了她的意思,立马将另一个箱笼里的衣物翻出来:“娘子您看,这些都是,您看看您喜欢哪一件?”
为了褚见月婚姻顺遂,褚氏可谓是准备周全,就连各种类型样式的寝衣都准备了满满一箱笼。
褚见月红着脸慢步挪上前,在一堆材质单薄样式浮夸惹人脸红的寝衣里,选了件稍微保守一些的。
选好衣裳,就准备沐浴更衣,结果才刚刚卸下钗镮从妆镜前起身,人就晕了过去。
杳娘手脚麻利地将人接住,无奈转头看向不远处静候的宜苏和杳娘。
二人各归各位,一个去帮忙扶着褚见月,一个自觉拆了妆发,重新挽发。
临出去前,杳娘交代宜苏:“二姑娘,如今娘子处境艰难,您若能加把力,及时怀上身孕便能解娘子眼下困境,还望您今晚好好把握。”
说罢,目光落在褚见月挑出的那件寝衣上:“二姑娘沐浴后就穿这个吧。”
宜苏坐在妆镜前,眉眼隐在微弱的烛火中,看不清神情:“我知道了。”
杳娘三人前脚离开,陆衿后脚就到了,宜苏从净室沐浴出来,一眼就瞧见他靠在床头靠枕上,双手交叠在脑后,闭着眼也不知睡没睡着。
屋里照例只在门口的地方留了一盏烛火,屋中光线昏暗,屋中物件都只能看见朦胧轮廓,宜苏还没靠近他就莫名有些紧张。
此是这两日故意躲他的原因,她知道陆衿的意思,她躲他,他便名正言顺地来,反正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与褚见月圆房,所以一定会出面。
他要让她没办法再躲。
宜苏蜷了下脚趾,才提步往里走。
察觉到她的靠近,陆衿睁开眼,朦胧光线中,他一双暗沉的眸子直直锁定宜苏,一瞬不瞬看着她靠近,目光在她身上梭巡了一圈。
屋中撤走了炭盆,宜苏穿着单薄的寝衣,明明有些冷,却被他盯得紧张地出了些汗,紧握的手心一片濡湿。
二人距离渐渐拉近,宜苏在他一步外停下,声音颤颤带着不解:“郎君何故一直看着我?”
她还在尽力地扮演好褚见月,陆衿也没打算非要在这个时候拆穿,他伸手握住她手腕,将人往前一带。
宜苏身子往前一晃,顺势就被他带进怀里。
有力的手紧扣在腰间,宜苏身子贴着他的,脸贴着他颈侧,还有些湿润的发尾扫荡在她脸上,痒痒的。
“郎君沐浴过了吗?”
她小声问了句,陆衿抱着她嗓子暗哑:“嗯。”
宜苏心念微动:“郎君今晚,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陆衿垂眸,看向她乌黑的眼:“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二人一时陷入沉默。
来之前陆衿想了许多,要点燃屋中所有烛火,将她的模样看个清楚明白,要质问她她们褚家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目的?要将连日来的烦躁通通发泄出来。
可当他真的走进这间屋子,这间只有朦胧光线的屋子,所有的想法都一扫而空,眼下在屋中等他的,是他的妻子,无论是何原因,出于何种目的,他只认她!
所以打破这一切又有什么好的呢?若是拆穿了,是不是会把她推远?若她们决定换回来,从此与他再无交集,他又要怎么办?
陆衿不知道褚家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也不知道她在这中间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她又为何躲着他,若贸贸然打破,会不会对她造成影响?
况且他还没想好要如何应对真相被揭穿后的一切,至少,他要想个法子,将她名正言顺留在身边,要她真正做自己的妻子,才能去拆穿这一切。
所以他最后什么也没做,只是靠在这里静静等她出来,然后将人抱在怀里,感受内心前所未有的宁静和躁动。
两人什么都不说,只那么静静看着对方,不知道是谁先动手的,宜苏反应过来时,她人已经被陆衿整个压在怀里吻。
她不知何时从侧坐转成了正坐,双腿搭在腰两侧的床榻边沿,被他紧紧按在怀里,严丝合缝。
单薄的寝衣松散挂在肩头,小痣被咬住的那一刻,一点破碎的吟哦忍不住从唇中溢出。
今晚的陆衿格外的霸道和急切,他很快不满足于眼下的一切,他脚步匆匆攀上白玉楼,又停留在顶峰,片刻后,又急急攀附下楼。
宜苏被放在榻上,仰面望着床帐,目光迷离又涣散,一阵接一阵的酥麻遍布全身,她死死咬着牙不肯让自己发出声音。
身子接连轻颤着,眼中浮起泪花,面颊晕满了红,好半晌她才颤着指尖拉起陆衿:“别,别这样了。”
陆衿顺着她的动作起身,覆上来,濡湿的舌轻舔她耳垂:“喜欢吗?”
宜苏一张脸涨得通红,好在光线暗他看不见,但依旧发颤的声音依旧出卖了她:“嗯,嗯。”
陆衿在她耳边低笑一声,唇又继续在雪白的脖颈上流连。
一整晚,宜苏几乎被折腾得散了架,天亮前哆嗦着腿回到偏院,一躺下就已经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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