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希迎听不到他说了什么,猜他口型是。
夏希迎,下雪了。
陈边叙往她身后看了眼,没看到人:“你怎么也下来了。”
“我在窗户上看到下雪了。”夏希迎从旋转门出来,往天上指了下。
陈边叙:“那你爸呢?把你爸一个人丢那儿吗。”
“我爸又不是小孩儿,都吃完了还待在上面干什么,我爸也下来了,在后面。”夏希迎说,“下雪怎么样?”
南方的水乡,北方的雪。
越得不到的越珍贵。
陈边叙认真给出个评价:“挺漂亮的。”
“以后在赫阳呢,每年都会下雪,下很多很多的雪。”夏希迎望着树梢上堆积起的白雪,像给树枝描了一道细细的白边,“我,和陈边叙,也会看很多很多场雪。”
“真好。”陈边叙说。
她没听清,疑惑地看他一眼:“什么?”
陈边叙懒懒笑了下,不肯再说:“没什么。”
-
老夏说,瑞雪兆丰年。
这次他们小学的期末考试,六年级语文作文题目就是“瑞雪兆丰年”。
这年猴年春节,也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年头。
老夏烟酒不沾,饮料就爱喝点健力宝。
过年更是直接往家里囤了两箱。
不过那两箱没人乐意碰,都是老夏一个人在喝。
除夕这天早上,老夏拿了副对联在外面贴,高处的横幅他够不着,找了个凳子踩在脚下。
刘阿姨在旁边拿着胶带指挥:“偏了偏了,往左一点。”
“这儿呢?”老夏移了移。
刘红春:“高一点吧。”
“这样呢?”老夏又移了移。
刘红春:“好,就这里。”
老夏左手固定住,右手把四个角都拍了拍:“这福星高照可真是贴对了,明年咱们家肯定是福星高照。”
“咱们家有两个福星,也不知道这俩福星怎么晚上不睡早上不起,正过年的都不起床。”刘红春也笑,“老夏,晚上吃什么,我那几样拿手菜估计迎迎也吃腻了,要不做点儿别的。”
老夏想不出什么新花样:“就还是那几样吧,我做的还不如你,我会包饺子,馅儿剁好了,我一会儿给咱们包一锅。”
刘红春:“饺子你包还是我包。”
老夏从凳子上下来了:“我包,别的不敢说,包饺子你还真包不过我,保证是馅儿大皮儿薄,一口一个。”
老夏站在门口,仰着脑袋,欣赏了一下今年的对联,目光落在上面“福星高照”四个字上,久久没能移开。
他看了会儿说:“红春,那你先洗菜吧,我去车库给车上也个福字,等我回来就你做你的菜,我在旁边包饺子。”
“行,你快去吧。”刘红春把手里的剪子胶带都递给他。
老夏拿上东西,往口袋里一揣:“走了。”
夏希迎在房间缩在被窝里,脑子醒了,但身体还没有。
她昨天和陈边叙打游戏,那人一开始半点儿不让着她。
她想赢一把就睡,但死活赢不了,最后还是他放水输了两把,叫她去睡。
夏希迎拿出手机,在回复张晓郁一个“新年快乐”后,也给陈边叙发了一个:新年快乐。
没想到某人架子挺大。
阿波罗:【群发还是?】
夏希迎恶狠狠打下两个字:【群发!】
那边就直接不回了。
夏希迎也懒得理他,起床洗漱,再换上件新衣服。
是老夏给买的红毛衣,上面有个卡通猴子图案,这个家里每人一件。
她换好衣服出来,就看见陈边叙大喇喇敞着腿坐在沙发上,也穿了这件毛衣。
夏希迎眨了下眼:“你为什么学我?”
“我昨天睡觉就穿上了。”陈边叙懒懒偏头往这边瞧了眼。
夏希迎很想反驳一句“我还去年就穿身上了呢”,但又觉得他们两个真的很像小学生。
幼稚。
陈边叙悠哉哉地起身,去厨房看看刘女士。
他刚进厨房,就扑过来一阵冷风,刘红春把厨房窗户开了一半。
他顺手在案板上捞了个小番茄吃:“不冷吗?”
刘红春把肉腌好了,等着一会儿做饭用:“太闷了,我透透气,你快出去吧,就穿件这个别吹感冒了。”
“吃什么今天。”陈边叙靠在旁边。
刘红春:“还是那几样,我又没学什么新花样,老夏一会儿上来包饺子。”
陈边叙又拿了一个吃。
刘红春拍了他一下:“别吃了,我刚洗的,没等做就被你吃完了。”
“吃了我给你洗新的。”陈边叙说。
“你别给我洗,快出去吧别捣乱。”
刘红春给他撵出来了。
除夕晚上,老夏和刘阿姨一起准备了一桌子年夜饭。
刘阿姨做的菜,老夏的饺子,还有别人送的几只大闸蟹。
老夏坐下就开始推销自己的健力宝:“来一杯吗?谁要。”
夏希迎摇头:“我不要。”
刘阿姨也不要。
最终是陈边叙把杯子递过去了,在陈边叙这儿,老夏就没一句话是能掉地上的。
“给你多倒点儿。”很少有人愿意捧场,老夏把陈边叙那杯倒得快要溢出来。
在春晚的热闹声里,老夏一个人喝了三罐健力宝。
饭后消食,夏希迎坐在沙发上看节目。
陈边叙走过来,坐她旁边,不紧不慢地说了句:“新年快乐。”
“群发还是……”夏希迎嗑着瓜子,故意问他。
“单发。”陈边叙拿了个盒子给她,“送你的。”
夏希迎愣了一下,随后放下瓜子,拍了拍手接过来。
盒子里是一条手链。
“你好舍得。”夏希迎摘下来戴在手上,抬起手腕在灯下看,“这个我挺喜欢的,但有点贵,在购物车待了半年都没舍得买。”
陈边叙和她坐同桌的这段时间,不止一次在晚自习看到她拿手机在欣赏这条链子。
只看,也不买。
陈边叙就替她买下来了。
“你有什么要送给我吗?”陈边叙问。
陈边叙没想要什么,也知道她百分百没准备。
夏希迎收了他的礼物,就不能让他这句话掉地上:“有啊,你等着。”
一分钟后,夏希迎去自己房间窗台上端了一盆花出来。
准确说,现在根本看不出是花。
花盆里杵着几根花枝,枝上要掉不掉地挂着几片发育不良的叶子。
夏希迎把花递给他:“这是一盆太阳花,很好养。”
陈边叙看了一眼说:“我合理怀疑你已经养死了。”
“活着的。”夏希迎去年买的,买的时候正是花期,然后随着季节凋落,就成了现在看到的样子,她有按时浇水,但并不确定这盆花目前的状态,是死了还是没死,“这个现在不是花期,等时候到了就开了。”
她说的时候肯定要说是活的。
“行,我收下了。”陈边叙端着花盆,心想这花应该还没死透。
能救一下。
-
刘红春这年冬天在赫阳,隔三差五就说闷得慌。
胸口沉闷,喘不上气。
但她每次把窗户打开通通风就能好,也不在意。
冬天过去,刘红春以为自己这个症状就能自然消失了,可是并没有。
到了春天她还是这样。
陈边叙让她别去药店上班了,在家老老实实待着,身体好比什么都重要。
老夏也这么说,刘红春辞了药店的工作,主动承接下备婚过程中挑请帖挑衣服的活儿,她没事就在网上看看什么款式的好看。
反正时间还长,慢慢选着,有的比较。
可能人高兴了身上就有劲儿,刘红春也不觉得胸闷气短了,每天置办各种带“喜”字的东西,把刷牙杯都凑成了一对。
学校开学后,班里调了座位。
夏希迎的同桌换成了一个女生,距离陈边叙隔了半个教室那么远。
高二再次分班,也是最后一次分班,分班排名就按照这次期末考试成绩计算。
在这样的规则之下,班里每个人都怕自己掉出去,学习的氛围明显比上学期浓厚了很多。
张晓郁身为经常在“50”上下徘徊的选手,更是紧张。
夏希迎经常能听到她在耳边念叨:“夏希迎,我好怕分班之后就不在这个班了,我不想去别的班,那样就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晓郁,你平常有不会的就问我,我不会就拿去问陈边叙。”夏希迎让她放心,“我不会让你掉出去的。”
张晓郁:“我张晓郁,一定不会掉出一班的!”
夏希迎帮她加油:“你张晓郁,一定不会掉出一班的!”
忙着排名的事情,夏希迎这学期和陈边叙的交流少了很多,找他问题的次数倒是多了很多。
夏希迎打心底里,已经承认他这个状元,不是“水货”了。
陈边叙讲题到一半,抬头发现她没在听。
他面色如常,继续在纸上勾画:“因为点P在AB之间,所以,夏希迎下学期就去二班了。”
“你怎么还攻击人啊。”夏希迎回过神来。
陈边叙知道她最近挺累的,少听两句就少听两句吧,干脆把笔放下了:“这句怎么听得到。”
“我有点困。”夏希迎承认她刚刚走神了。
陈边叙看了眼时间,快下课了:“晚上再说吧,等会儿就吃饭了。”
夏希迎也不看了,把卷子合上放在他桌上:“你想吃什么。”
“随便吃点儿,没胃口。”
陈边叙人往后靠着,揉了下胀痛的太阳穴,有些疲沓。
他今天早上起来就有点儿头疼,一整天都不舒服。
但分明又不是病了。
像鬼上身了。
下课铃响,夏希迎去超市买了点东西回来,她今天也不怎么想吃。
齐硕抱了颗篮球,正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夏希迎随口问:“齐硕,陈边叙呢?你们不是一起吃饭去了吗?”
“他还没吃就走了,请假了,说家里有事儿,感觉是挺严重的大事儿。”
陈边叙,家里有事?
家里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夏希迎打开手机翻了几下,老夏的对话框空空如也。
家里有事老夏会告诉她的,不可能只告诉陈边叙。
他干什么去了。
夏希迎思来想去,还是给老夏发了句消息:【爸,家里有什么事吗。】
老夏好像在忙,一直没有回复。
她又转头问了陈边叙。
夏天吃西瓜:【你去哪儿了?】
这天晚自习陈边叙不在,老夏和他又都不回消息,夏希迎整个晚自习都心不在焉。
总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
放学后,夏希迎发出去的消息终于有了回复。
老夏:【来一趟医院。】
她问陈边叙的那句,还是没有回应。
夏希迎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收紧,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她匆忙背上书包跑出教室,耳边各种嘈杂喧闹她仿佛都听不到了,心里有种隐隐约约的预感。
是刘阿姨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冷风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