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收拾好了走到廊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已经肩披薄雪的男子跟大犬一同望着天顶望得出神,听见他的动静,又双双转过头来、对他扬起了一个天真的笑容。
冷青一时没有憋住,笑出了声:“怎会有这么像人的狗……不是,怎会有这么像狗的人……啊!”
他这边还没乐完,便被冲来撒欢的金犬扑倒在了台阶上头,后背跟檐柱狠狠地磕了一下。
“嘶……你这蠢狗……!!走开!!”他企图把对着自己舔个不停的大狗推到下面,“沉死了!下去!!”
不知为何,即便他表现出了相当的厌烦,这只金犬依旧喜欢缠着他不放,还动不动就压在他的身上舔他脸颊,可是苦了他这个不怎么喜欢犬类生物的人。
见状,温辰无可奈何地站起身子走了过去,打算帮他把撒欢的大狗拖走:“小金,听话,去别处玩。”
蹲在原地看热闹的金乌又是一愣。都好些天了,他还是觉得“小金”这个称呼在喊自己。为什么有人给这么大的狗起名用“小”啊?
“对,别处去啊。”好不容易弄走了那只过分热情的大型犬只,温辰回过身来望向又恼怒又委屈的佳人,不由得有些好笑,“磕疼了?”
冷青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用指尖碰了碰湿哒哒的脸颊,接着,照着那个笑呵呵的家伙狠命地踹了一脚出去:“你怎么不拦着它?!”
“我这不是一眼没看住吗。”温辰被踹得一屁股坐在了积雪里面,但他也没有生气,而是保持着笑意重新凑了上去,扑打对方身上粘的雪粉,“好,都怪我,行了吧。解气了吗?不解气再来一脚无妨。”
“滚!讨厌死了!”冷青反手把他的爪子拍开,站起身去冲回了房间。门板在面前重重关上,温辰轻笑着耸了耸肩,转身去找那只开始疯跑的大狗。
他直起身来拍了拍屁股,朝嗷嗷嚎叫的金犬扬声凶道:“再跑就把你栓起来了!回头再连累我一起被扔出去。”
“嗷——!!汪汪!”
“长兴很少下那么大的雪,它开心,可以理解。”取了把纸伞过来的玉笛这样说道,“主子也明白,所以并没有特别气恼。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被人那么黏着而已,虽说它就是条狗。”
温辰没有接话。冷青确实不喜欢跟他人有太多亲密的接触,他能看得出来,就连玉笛,这个据说跟他有将近十年交情的人,跟他相处也是基本都保持着一个礼数得当的距离,很少有肢体上的交往。像他这样动不动就对他拉拉扯扯的,至今他还未曾见到第二个人。那是当然了,也不看看他顶着多么大的压力。又得挨打又得挨骂,现在还得老老实实听他的吩咐、哄他开心,是换个谁来都能做的吗。
一顿打换摸一下,多值的买卖!他以后还要把人拐回家呢!
冷青重新洗了脸,再出来的时候,石桌上已经摆好了食案酒壶,玉笛跟金乌两位侍从正擎着伞候在桌边,等着他落座开餐。小金就比较惨了,被拴在走廊下头眼巴巴地望着众人围坐一团,嘴角似乎都耷拉了下来。
“主子。”看见他出来,蓝谢撑起纸伞,准备把他送去石桌那边。
冷青一指厅堂檐下:“先去看狗。”
闻言,蓝谢开口解释:“我们怕它给主子捣乱,才拴起来的。等主子用完早膳再给它松开。”
“好不容易下个雪,就别总拴着它了。栗兄说金犬聪明得很,它应该能懂。”
主子都这样说了,蓝谢也不好再执拗什么。于是,冷青走到了小金跟前,蹲下身子对它说到:“一会儿再闹,听见没有?”
大狗像是懂了他的意思,立刻翘起了嘴巴:“呜嗷!”
接着,众人就见青衣人伸手解开了栓狗的绳子。兴奋的金犬围着他绕了两圈,然后甩着尾巴跑到石桌边上、回过头去直直地望向了他,似乎是在等他过去那样。
“外头冷,你去休息吧。想去玩雪也行,别冻着。”冷青劝走了丫头,在纷扬白雪中一步一步走向了寒梅树下的那张石桌。
“馎饦,加了点辣,能暖暖身子。”玉笛微笑着说道,“您再不过来,可就要凉了。”
冷青应了一声,慢慢坐在了放好坐垫的石凳上头。小金见他坐下,便钻到桌下转悠着寻了个位置,靠着他的腿脚趴了下去。
“喂过了?”
“喂过了。”玉笛答着他的话,为他轻轻拂去肩上的风雪,“主子面上那么烦它,该关心的时候,还是一样都落不下呢。”
“不过是个动物而已,犯不着跟它较真。”冷青执起了漆木筷子,伸出左手接过了温辰给他倾倒的暖酒,“动不动就扑我舔我,那么大的个头,谁经得起如此折腾。”
玉笛眉眼弯着,似乎很是愉快:“说明它喜欢主子呀。”
“喜欢个屁,”冷青斜他一眼,“它懂什么。”
白衣人并不理会他的眼神威胁,自顾自地幽幽说道:“该懂的都懂。主子不刚刚还说,它应该能懂吗。”
刚低头要吃一口面片的冷青停下动作,用左边胳膊撞了他一下:“没完没了了,大早上就挤兑我。闲得慌了就去铲雪,还愁没活儿给你干吗?”
“玉笛哪里挤兑您了。把您伺候好了,才是玉笛最大的任务呀,可不敢惹您生气。”
“你惹得还少?不知跟谁学的。”
坐在对面的温辰一边安安静静用膳,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望着对面的动静。他怎么觉得这二人话里有话呢?刚才说狗也像在暗指自己。他用干净的靴头蹭了蹭小金的长毛,认真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他跟这狗很像吗?错觉吧,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不管别的,这雪中酌酒用膳倒是风雅得很,外头酷寒一片,伞底下却是温暖惬意。馎饦酸辣爽口,吃得人胃里火热,再来一杯清冽温酒,更是暖得人心神荡漾。美景配上佳人,让他下意识便扬起了嘴角。
“又傻乐。”冷青擎着酒杯低声抱怨,“都不知道整天在高兴些什么。”
“酒足饭饱,又有好景丽——”温辰把最后一个字生生咽了回去,然后伸长手臂主动跟他碰了碰杯,笑容更灿烂了,“怎么能不开心?”
又要开始了。金乌偏过头去,难受得挤眉弄眼。
冷青却没搭理刚刚那茬:“开心可以,耍完了之后,我这院子可得你铲。踩成什么样了,乱糟糟的。”
“当然可以。”痛痛快快应了,温辰抓过身后的青年,跟他做起了保证,“扫院子、洗狗,我们都办了。”
金乌只好一脸嫌弃地应付:“是是是,办了办了。”
“把食案撤了以后就去把两个姑娘叫出来吧。她们能跟你们玩到一起,我跑不动。”
“是呀。别看我们主子是练武的行家,实际上柔弱得很,风一吹就能断了,得好生呵护。”
玉笛半晌没有出声,冷青本以为他会就那么消停下去,没想到只是个暂时的休整而已。冷青气得捏了他一把,又照着他的腰胯用力一扇:“你怎么回事?对你太好、恃宠而骄?”
白衣人捂着被他打疼的地方,弯腰护着自己脆弱的腰腹:“主子饶命,玉笛可没有那边那位大侠那么经打……”
“你——”
“大侠救命!”
看温辰想过来拉架,冷青立刻喝止了他:“你敢插手?!”
温辰在两人的注视下挣扎了一会儿,连连摇起了头:“不敢不敢……”
“受死!!”
“啊!主子……别捏玉笛……!”
“不教训教训你,下次还不长记性。”
“主子!玉笛知错……放过玉笛吧……”
俩人从来不知道男子打架还能打成这样。不,或许这压根不能用“打架”形容,只能算作嬉戏打闹。温辰看着新鲜,金乌却有些膈应。男人怎么能发出这么娇俏软腻的声音?这管家,身材像女子般瘦弱也就算了,怎么连声音都像?平时说话挺正常的啊。
看着看着,温辰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冷青可以模仿女子的声音,是不是也能发出这种软吟来呢?要不,他也欺负欺负看看?以往抓住他过手瘾的时候,冷青都是直接开骂或者动手教训,并没有机会让他听到这般吟语。也许可以试试?不就是一顿打吗,挨的还少?多试几个姿势,多试几个力道,总有一个撞得上的!
“嗷!!嗷嗷!!”
瞧着小金也掺和进去,纸伞更是落在了一边无人问津,温辰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先把食案端走。他叫来金乌,一人收拾桌子一人去送餐具坐垫,分工明确地打扫起了石桌的周围。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不再闹腾,只剩金犬还在他们边上跑来跑去,哈哈地喘着大气猛摇尾巴。
“刚吃完饭,别闹得太狠。”温辰不由得劝道,“这手指头都冻红了,坐下歇歇。”
冷青同样是累得不轻,他尽力地直了直腰,瞟去一眼:“那你还把我的垫子拿走了。”
温辰灵机一动,一拍大腿:“坐我腿上……不是,你别打我!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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