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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 困兽之谋

自夜探那日归来,司马复与韩雍都染了风寒。司马复的病去得快,并不耽误每日去明德殿。韩雍却陷入了持续的低热之中,日渐衰弱。

资善院没有专属的宫人内侍,司马复病愈后担起了照料职责。这日,他下学归来侍邸,用手试过韩雍额头的温度,眉头紧锁。

韩雍费力地睁开眼,“我无事,你……不必如此。”

“躺着别动!”司马复将他按回去,“太医怎么说?”

“无甚大碍,开了几剂驱寒扶正的汤药,让好生静养。”

司马复道:“太尉为何不接你归家!他又没做什么,何须表忠?堂堂太尉,懦弱至此,你若病死,我看他反是不反!”

韩雍道:“我父爱我之心,我从不怀疑。我父……处境艰难,我不能为他解忧,怎还能怪他。凤凰,你也要……体谅相国。”

司马复道:“相国不似你父。我已在为他解忧,但你要我体谅他,却是不能。”

病中的日子,课程未曾停歇。皇后一纸懿旨,为资善院增添了两门新课:道法与养生。上课的地点不在温暖的明德殿,而在距离侍邸较远的崇玄观。每日清晨,学子们都需迎着料峭寒风步行穿过大半个资善院,途径那处文库,从文库边上的便门进入观里。随着韩雍的病不见起色,每每经过文库,司马复都面色铁青。

崇玄观的道法课由玄明真人亲授。司马复了然,这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教化,其目的是在潜移默化中,令他们认同宣武帝治国的道与法。但这又有什么用?

司马复心想,已是多年蓄势一触即发的局面,章皇后岂会天真地期望权力交接能和平完成。她本性刚硬,行事果决狠厉,所求唯权柄永固,想必身世存疑的太子也只是狸猫傀儡,用过即弃。她如今这番姿态,不过是因宣武帝尚在,兼有夫妻长伴之情,才稍作收敛,真到了那一步……这也是相国必反的缘由。

相国必反,皇后也必下死手,但双方偏是迟迟不动手,纵使宣武帝卧于病榻,恐已是神智昏沉,命悬一线。此等僵持,何其荒唐,又何其凶险!

另一门是养生课。

授课地点在崇玄观后的演武场。

众人抵达时,龙骧将军萧道陵已在场中等候。

萧道陵身后,两列龙骧卫士卒默然伫立,军容整肃。

“养生,首在强身,次在炼心。”萧道陵的声音透过面甲传出,“军中之法不同,只为战场活命,杀敌制胜。”他转向身后,“出列两什,结教导阵,备连弩!”

二十名士卒应声而出,甲叶碰撞声整齐划一。八名持大橹盾的士卒迅速在前结成严密盾墙。八名执丈二长槊的士卒紧随其后,槊尖从盾隙间稳定探出。四名士卒半跪于阵后,架起带十矢箭匣的连射弩机。

“此为军中步战协同之法。沙场之上,个人之勇不足恃。胜负所系,在于号令、协同、阵势如一。”萧道陵猛一挥手,指向百步外草人靶,“目标草人,连射清匣!”

“诺!”

军吏喝令,后排四名弩手扣动悬刀。密集机簧嗡鸣声响起,弩箭持续飞出。射手连续扳动悬刀,弩匣十矢在五息内尽数离弦,数十支弩箭扑向靶区。

射击停止,远处草人已被密集箭矢贯穿撕裂,草屑纷飞,木架歪斜。

“这便是阵战之法。”萧道陵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走向场中,对弩手道:“你二人,放下弩,持械,以战场搏命之势,攻我。”

两名士卒放下连弩,抽出腰间战刀,向萧道陵行军礼,眼神瞬间锐利。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发动,步伐配合精妙,刀光直取要害,封锁萧道陵闪避空间。

场边公卿子弟屏息凝神。

萧道陵身披重甲,面对劈来双刀,动作毫无迟滞。刀锋及体刹那,他重心猛侧,甲叶刮擦锐响,人从刀光缝隙中硬挤而出,铁甲肩臂顺势狠狠撞向左侧士卒盾牌边缘。

“砰!”魁梧士卒浑身剧震,盾牌荡开,踉跄后退。萧道陵借力疾旋,瞬间切入右侧士卒内侧,左护臂格开其手臂,右肘迅猛顶击其持刀手腕外侧。

“呃!”士卒痛哼,手腕剧痛,战刀脱手。

电光石火间,萧道陵右手如铁钳般扣住他持刀手腕,顺势反拧至背后,同时左脚勾踢其脚踝。那士卒关节被锁,重心顿失,整个人被牢牢压制在地。

就在压制完成的瞬间,萧道陵的目光越过被制住的士卒,钉在左侧刚稳住身形的士卒身上。那士卒被他目光一慑,动作瞬间僵止,举盾的动作凝固在半途。

演武场内死,唯余甲叶余音与粗重呼吸。

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眨眼。无花巧,唯致命控制。

萧道陵松开压制,将地上的刀拾起,递还给士卒,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后,他摘下头盔,众人皆为之侧目——

此人俊朗庄严,本应是锋芒毕露的五官,目光流转间却亲近谦和,雅量恢宏。

他随手将头盔递给亲兵,又在亲兵的帮助下解开了甲胄。

当沉重的玄甲层层卸下,露出的是一身宽大道袍。

前一刻,还是杀气凛然的铁甲战将。

下一刻,便成了气度非凡的方外之人。

这巨大的反差,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魏朗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满脸通红,对着萧道陵深深一揖。他被萧道陵方才的神技与此刻的风姿彻底折服,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敬仰与好奇,激动问道:“将军!您与羽林中郎将,当真……当真也是道观出身?”

这个问题,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魏小郎看来对我有所改观。”

萧道陵接过亲兵递来的拂尘,随意搭在臂弯,对魏朗说道:

“小郎前日想是被吓到了,畏我如畏虎豹。知错能改,甚好!我亦对你改观。”

萧道陵对魏朗说完,才向众人解惑:“不错,我与羽林中郎将,以及军中不少同袍,皆是观里出身。”

他环视众人,言谈亲切:“想必诸位听过不少关于我等的传闻。其实,我等自幼蒙真人收养,名字是真人所赐。我名道陵,取自天师,并非前朝道陵太子。羽林中郎将名女青,取自上古掌律之神,并非王女之意。我二人身世传闻,均是无稽之谈。我们一同长大的,还有唤作宫扶苏、魏夫人的师弟。尤其魏夫人,身长八尺。若单凭名字揣测,岂非要闹出更多笑话?”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魏朗却有些局促。

萧道陵接着说:“至于出身,于陛下和皇后而言,从不重要。军中论功,唯才是举。我等今日所得,皆是沙场搏命换来,非是侥幸。陛下曾亲言,全甲搏击,羽林中郎将在我之上,我亦心服口服。”

他话锋一转,对着观主玄明真人的方向无奈地拱了拱手,“只是真人,您老人家赐名,虽寓意深远,却也着实给我们师兄弟带来了麻烦。”

演武场内再次笑声一片。魏朗也重新笑了起来。

司马复站在人群中,静静观察萧道陵。他亦觉得此人不凡,所谓帝国未来柱石,并非虚言夸大。此人除了对王女青回护得厉害,似乎全无弱点。这就麻烦了!

傍晚,韩雍的病情急转直下。他陷入了高热昏迷,呼吸微弱。太医来过,仍只是寻常治疗。司马复守在床边,握着韩雍的手。一股沉重的无力感压下来,让他喘不过气。接着,一种强烈的念头攫住了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凤凰,别为我行险。”韩雍在昏沉中呓语,“我父安危……相国大计……”

司马复俯下身,对他耳语:“你父安危与否,相国大计成败,都非你我可以左右。你我质子,身陷此间,已是大义。”

入夜,司马复伏在韩雍床边睡着了。他原本是打算稍事休息,对即将采取的行动想得更周全。这场小憩却让他深陷噩梦,汗透衣衫。

他梦中雪原,王女青一身玄甲控缰立马,身后铁骑影影绰绰。她长刀平举:“司马复!你祖父谋逆,祸乱天下!今日,我取你首级,绝你司马家嗣脉!”

司马复坐直身体,胸口起伏。

帝后既然能培养出萧道陵与王女青,便一定培养出了更多与他们心性如一的嫡系将领。所以,对面的敌人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整个忠心耿耿的强大群体。

确实不能再等了。

龙骧卫、羽林卫,隶属两卫的内直虎贲、飞骑,传说中的内侍卫,中领军是皇后的胞弟,京畿还有四大营拱卫,永都仍是铁桶。再等下去,相国将会如何?

无论相国如何,我与韩雍都或被祭旗!

不,韩雍今日就会在此,无声无息死去!

管什么相国大计,顾什么司马氏百年基业,纵是粉身碎骨、三族尽灭,今日我也只认韩永熙一命!若祖父您因此功亏一篑,那便是天命不佑司马氏!

逐鹿天下者,当有吞吐寰宇之量,若临变而乱,处危不断,何以执掌九州?届时,司马氏倾覆非我不孝,是气数使然!我此番忍辱为质,更将冒死示警,令司马氏占得先机,于祖父已是尽了孝道,于宗族亦算仁至义尽!

司马复抚平思绪,走到韩雍床前。

“你欲在此耗尽,我偏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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