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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袭

苏雁归坐在临窗的梨花木椅上,指尖捻着半盏微凉的碧螺春,目光落在对面的陆承煜身上。

两双眼睛在寂静里对峙,空气仿佛凝成了冰,直到穿堂风卷着院角的槐叶掠过,掀动了陆承煜搭在桌沿的袖口,才终于撕开一道缝隙。

“找我什么事?”苏雁归先开了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茶杯与桌面轻触的脆响,像冰棱落地。

陆承煜的手指在紫檀木桌面上敲着,节奏忽快忽慢,像在掂量什么。

“你别查我了。”他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翳,“陈景年和那个小哑巴,别让他们再来。”

苏雁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味清苦漫过舌尖,视线却始终没离开陆承煜——他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有道浅淡的疤痕,像被利器划过的旧伤。

她没应声,只是将茶杯放回原处,杯底的水痕在桌面上洇开一小圈。

“好。”良久,她才应了一个字,干脆得让陆承煜都微怔了怔。

得到答复,陆承煜起身时带起一阵风,青灰色的长衫扫过凳脚,留下一句“告辞”便转身下楼。

楼梯是实木的,被踩得“吱呀”作响,声音渐远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压抑的呜咽。

苏雁归推门出去,正撞见大暑跌跌撞撞跑上来。他比苏雁归矮小半个头,此刻额角青肿,左边脸颊高高肿起,嘴角还挂着血丝,像是被人按在地上碾过。

看见苏雁归,他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就滚了下来,双手比划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活像受了委屈的小兽,急着向主人倾诉。

苏雁归把他拉回待客处的软榻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肿起的脸颊,大暑疼得瑟缩了一下,却还是梗着脖子,双手比划得更急了。

他先是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门外,又做出“巡查官”的腰牌样式,再猛地摇头——这是说陆承煜根本不是巡查官。接着他双手成拳,模仿打架的姿态,左手食指指向自己,右手做出一个高大的人影,狠狠将左手按在桌上,最后又指向窗外的天色,比划着“擒猴”的名号。

苏雁归看着他眼里的火光,心里大致有了数。

大暑是她最得力的下属,一身功夫在江南地面上难逢对手,如今却被打成这样,对方的身手显然是碾压级的。

她伸手揉了揉大暑的头发,像安抚受了气的弟弟:“先歇着,伤养好了再说。”

大暑点头,转身要走时又猛地回头,指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双手做出“集市”的模样——他是在问苏雁归要不要去今晚的夜市。

“去啊,一起?”苏雁归笑了笑。

大暑立刻指着自己的脸,使劲摇头,脸颊的伤口被扯得生疼,他龇了龇牙,又朝苏雁归挥挥手,一瘸一拐地走了。

苏雁归回房歇了片刻,朦胧间被楼下的喧闹吵醒。

推开雕花木窗,见长街上的人流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正往东边的长桥涌去,灯笼的光晕在暮色里晃荡,像一串流动的星子。

她刚换好月白色的软缎长衫,房门就被“咚咚”敲响。

“小姐!小姐!”惊蛰的声音带着雀跃,门被推开时,她梳着两个圆滚滚的发髻,发绳是淡青色的,衬得那张圆脸像颗刚剥壳的荔枝,“集市开始了,去不去?”

苏雁归牵着她的手出门时,暮色已漫过街角的石牌坊。

长桥两侧的灯笼刚被点亮,一串接一串,从桥头绵延到桥尾,暖黄的光透过半透明的灯罩,在青石板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碎金。

卖糖画的老汉正抡着长勺,在青石板上勾出一条鳞爪分明的龙,糖浆遇冷的“滋滋”声里,混着孩童的笑闹和小贩的吆喝。

“油炸糖圆子哟——”穿蓝布围裙的阿姨守着油锅,油花“噼啪”炸开,金黄的圆子在滚油里翻涌,裹着白芝麻的香气漫了过来,“三钱一串,五钱两串,姑娘尝尝?”

惊蛰的眼睛亮了,盯着油锅里的圆子咽了咽口水,又偷偷看苏雁归。

“等我一下。”她踮着脚递过五钱银子,接过两串圆子,一串塞给苏雁归,自己举着另一串,小口小口地咬着,糖汁沾在嘴角,像只偷食的小松鼠。

苏雁归没接,只看着她笑。惊蛰知道她不爱吃油腻的,却还是找个由头买两串——她总觉得,热闹的集市里,手里攥着点什么才踏实。

往前走了几步,见个猜左右的摊位前围了些人。

摊主是个白胡子老汉,面前摆着两只粗瓷碗,正慢悠悠地晃着碗里的石子。蹲在摊位前的少年背影眼熟,惊蛰拽了拽苏雁归的衣袖:“小姐,那不是陈家少爷吗?”

陈景年正盯着碗,眉头拧得紧紧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着。“左。”他声音笃定,像在断什么大案。

老汉掀开左碗,里面空空如也,他捋着胡子笑:“小兄弟再来?”

“来!”陈景年又甩了一把碎银在木盒里,银钱碰撞的脆响里,老汉把石子放进左碗,双手飞快地交换着碗的位置,动作看似花哨,实则藏着不易察觉的停顿。

“右。”陈景年再次开口,声音里带了点不服气。

右碗掀开,依旧是空的。周围有人低笑,陈景年的耳根微微发红,正要再掏钱,忽然瞥见站在旁边的苏雁归,连忙往旁边挪了挪:“苏小姐也来试试?”

苏雁归坐下,放下十钱银子。老汉又开始晃碗,这次的动作更慢了些,碗底在木板上摩擦出“沙沙”的声响。她看了片刻,淡淡道:“右。”

碗被掀开时,依旧什么都没有。苏雁归笑着拍了拍陈景年的肩膀:“走了。”

“一起。”陈景年回头冲老汉扬了扬下巴,“等会儿回来,我非猜中不可。”

三人走到桥头,扶着雕花的石栏往下看。

桥下的河水泛着粼粼的光,几条鲤鱼甩着尾巴游过,鳞片在灯笼的映照下闪着银光。惊蛰舔了舔嘴角的糖渍,忽然问:“陈少爷,你明知道猜不中,为什么还一直玩?”

陈景年望着远处的灯火,声音轻了些:“老汉干着亏死了,帮他个忙。”

惊蛰一下子就懂了,刚才那位大爷准备的是香囊和伞,这些东西都不止十钱,大爷可能觉得他的技术很绕眼,但既然能让她都看出来,这个也很简单,如果有人真心想玩,大爷肯定是亏的。

那么一想,感觉陈景年人还不错,当然没有她家小姐好,但……这么热闹为什么要突然来桥头呢?

她偷偷看了眼苏雁归,见她望着河面出神,晚风拂起她的发丝,发尾扫过颈间,像只栖息的蝶。

刚想到着,就听苏雁归开口:“大暑被陆承煜打伤了。”

陈景年愣了一下,问:“严重吗?”

“能走路。”苏雁归叹了口气,“我打算查陆承煜的事先放一放,找人看着他就好了。”

“可以,他今日来找你,也是说这事?”

苏雁归点了点头。

三人安静了一会,惊蛰觉得有些别扭,便小心翼翼地问:“一会有烟火,要不再逛会,一起去看?”

苏雁归拍了拍衣摆上的灰,给陈景年使了个眼色,三人又重回集市。

热闹的氛围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陈景年瞥到一边有个卖首饰,虽然这种小摊的首饰品相不怎么好,不过可以用来消遣一下,他走到摊边停了下来。

“小兄弟,看上什么了?”摊主咬了一口从隔壁买的鲜花饼。

“有没有适合小姑娘的发饰?”陈景年看着花花绿绿的饰品,他也不知道选什么。

摊主看了一下,拿起了一对桃花刺绣的夹子,“这一对吧,什么年纪都适配。”

陈景年拿起来点了点头,“多少?”

“十二钱。”

陈景年付钱后,拿着夹子去找苏雁归。

“姐,帮个忙,给她戴上。”陈景年看向在糕点摊挑选的惊蛰。

“你怎么不自己去?”苏雁归拿过夹子。

“我跟她不熟,容易让人误会,而且,男女授受不亲。”陈景年摸了下鼻子,“她问谁买的你如实告诉她就行了。”

苏雁归点了点头,走到惊蛰旁边,问了问惊蛰喜不喜欢,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一边给她带上,一边说明这的东西的来历。

惊蛰听完后瞥了眼陈景年,点了点头。

苏雁归回过神,刚要说话,就被惊蛰拽着往人群里钻。小姑娘一手拉着她,一手拽着陈景年,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鹿,穿过卖胭脂水粉的摊子,绕过捏面人的小贩,直到跑到桥尾的空地上才停下。

惊蛰跑得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被苏雁归拽起来时,裙摆沾了些尘土,她吐了吐舌头,拍了拍裙摆:“我就坐会。”

三人刚在竹椅上坐下,就听“砰”的一声闷响,夜空里炸开一朵硕大的烟花,金红的光映亮了半边天,连河水都染成了暖红色。

惊蛰“哇”地叫出声,指着天空手舞足蹈,苏雁归看着她被火光映红的侧脸,眼底漾起一层浅淡的笑意。

烟花接二连三地绽开,有的像漫天星雨,有的像盛开的牡丹,火药的硫磺味混着晚风里的桂花香飘过来,让人心里发暖。

陈景年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是刚买的桂花糕,给她们一人递了两块。

看了约莫半个时辰,惊蛰揉着酸胀的脖子站起来,刚伸了个懒腰,忽然“呀”地低呼一声,脚像被钉在原地似的不动了。

苏雁归立刻回头,见她脚踝处缠着条青灰色的蛇,蛇身有手腕粗,鳞片在灯火下泛着冷光,正吐着分叉的信子。

“别动。”苏雁归的声音压得很低,同时伸手去摇旁边打盹的陈景年。陈景年瞬间清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猛地一皱。

两人几乎同时起身。苏雁归一把将惊蛰抱起来,小姑娘吓得紧紧搂住她的脖子,脸埋在她肩窝不敢抬头。

陈景年则一个箭步冲上前,右手快如闪电,精准地捏住蛇尾,猛地往后一扯,左手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刀,寒光一闪,蛇头已落在地上,血珠溅在青石板上,像几点暗沉的朱砂。

惊蛰直到被放下,才敢探出头看,见蛇身还在抽搐,她忽然冲过去,抬脚狠狠踹了几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吓死我了……”

苏雁归拍着她的背安抚:“好了,回去吧。”

此时已近大部分人家的宵禁,集市上的人渐渐散了,灯笼一盏盏熄灭,长街像被抽走了魂魄,只剩下零星的脚步声。

苏府和陈府不顺路,三人在岔路口道别,陈景年转身时,衣摆扫过墙角的青苔,留下一道浅痕。

苏雁归牵着惊蛰往回走,没带灯笼,只能借着月光辨认路径。

拐过街角时,忽然有阵风带着凌厉的气势袭来,苏雁归下意识侧身,右手成掌,稳稳接住对方踢来的一脚。掌风与对方的脚踝相触。

惊蛰立刻往后退了几步,贴着墙根站定,手按在腰间的短匕上,紧张地盯着那个蒙面人。

蒙面人一击不中,立刻变招,左拳直取苏雁归面门,右掌横扫她的腰侧,动作又快又狠,带着股玉石俱焚的劲。

苏雁归不与他硬拼,脚步轻点地面,像片柳叶般避开攻击,同时绕到他身后,伸手扣向他的后颈。

蒙面人反应极快,借着前冲的力道猛地矮身,一个空翻避开,落地时带起的尘土迷了苏雁归的眼。

她借着这瞬间的间隙,脚后跟微微用力,鞋底暗格里的刀片“噌”地弹出,泛着冷冽的光。

“嗤啦——”横踢出去时,刀片精准地划破了对方的面罩,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陈景年?”苏雁归的动作顿住了,月光落在那张脸上,眉骨的弧度、唇角的痣,分明就是方才在桥头分道扬镳的人。

蒙面人——或者说陈景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转身就跑,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巷口的阴影里,只留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地上被风吹散的面罩碎片。

惊蛰跑过来,声音发颤:“小姐,那……那真是陈少爷?”

苏雁归收回脚,鞋底的刀片“咔哒”一声缩回暗格。她望着巷口的方向,那里只有月光投下的斑驳树影,像幅没干透的水墨画。

“可能是我看错了。”她轻声说,指尖却有些发凉。

有些事,或许要等到明天的晨光里,才能看得更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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