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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赏棠客摘棠仙花

残春暮时,刘令瑜新种在院中的海棠竟生了花。

她那满墙各色的花掩去阁楼暗沉木纹,是琉璃塔后一尘不变的灰瓦木墙里生机勃勃的一角春色。

刘令瑜每每学累时,打开窗棂便有一支花垂落在她手背,风拂过面颊,留下的是淡淡春意盎然。

放眼望去,浓淡千万色交织眼底,不算争奇斗艳,倒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绘成院中属于刘令瑜滋养出的小天地。

刘令瑜的疲累就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鸣鸾殿的那些花儿多半是母亲留下的,母亲离去时,刘令瑜才不过几岁,哪懂得养花怜花之道,那些宫人养不死花,却也养不好花。

刘令瑜看着垂头丧气不知哪日滂沱大雨就会打去那些花儿大半生气的模样,开始翻遍书籍请教各路人士,亲自翻土施肥浇水,才让那些花开得盛艳。

后来鸣鸾殿的花越种越多,成为朱门墙柳之外的一处春花烂漫之地。

这样盈盈的生机与美景,总会留住路过之人伫足停看。

徐季白今日路过花墙时,便为这一抹春色引去目光。

他抬眼能见的是满墙花红柳绿交错,花瓣上静静躺着露珠,娇艳粉嫩,令人心生垂爱。

鬼使神差般,徐季白伸手轻轻触碰那伸出的花藤,屈起手指撇了撇那朵垂下的花儿。

谁知那花儿便被他这一碰,从花藤上悄无声息飘落,落于徐季白手心。

徐季白怔在原地,定定看着手心晶莹有光的花儿,悄悄在他手中留下微冷的湿润。

阁楼窗棂被推开,徐季白闻声看去,只见窗棂上方有绳索被花藤缠绕,盛满花卉千万,如云锦蔓延,一双纤纤玉手捉住那花绳,覆盖着窗棂的丛丛花盛中踏出一袭姜红裙角。

刘令瑜轻点脚尖,全身悬空在斑驳月色之中,她握住花绳,从阁楼窗棂一跃而下。

月光笼罩她晃动的长发,与飘散在身后的片片花瓣一同融进暮色。

刘令瑜带着满院花香荡过徐季白面前,在徐季白眸底倒映下杏眼弯眉的莞尔一笑。

徐季白仍握着方才手心落花,刘令瑜擦过他的脸庞,只留阵阵余香萦绕久久不散。

刘令瑜在花绳上荡过一轮,手上稍稍松力,带下朵朵残花,碰到院中落满花瓣的青砖地,又使力往后一推,再次荡回阁楼窗棂。

她背靠窗棂,撑起一支腿,另一支腿悬挂窗棂之下,手放开了那花绳,就这月色笑问徐季白:“徐公子怎私自摘了我的花?”

徐季白低头去瞧手心那花儿,被他方才不注意的拢起皱了些许花瓣,他道:“是徐某无心,给殿下赔个不是。”

刘令瑜轻轻摇头,说:“我这花儿可是费了心血才长得这样好,徐公子口头一声抱歉,未免太没有诚意了些。”

徐季白也扬起笑,询问道:“那殿下想要徐某如何做赔呢?”

刘令瑜仔细想了想,望着天上高悬明月,便说:“我瞧今夜月色正好,不如徐公子陪我赏月闲谈一晚如何?”

刘令瑜又伸手握住那花绳,轻巧从阁楼一跃落地,朝徐季白走去。

她弯下腰,斜过头认真问徐季白:“徐公子,翻过墙吗?”

徐季白一愣,侧目看向刘令瑜院中不算高的墙头,道:“没有。”

刘令瑜重新起身,说:“我带着你啊。”

没等徐季白反应过来,刘令瑜便捉住他的手腕,翩翩扬飞的衣角掀起散落满地的花瓣,刘令瑜熟练的用手撑着一旁花枝,三两下点着白墙借力,坐上墙头朝徐季白伸出手。

“学着我,上不来就握着我的手,我带你上来。”

那姜红衣裙就这样行云流水坐在墙头,夜风吹起刘令瑜两鬓碎发,连同裙角一同在月色朦胧之下晃动。

徐季白眸色一滞,看着她的眉目许久,才递出双手。

他的手间仿佛还残留方才花瓣上滴落的露水,此时被刘令瑜炙热的手心温起。

“脚尖点地,踩着墙头就能上来了。”刘令瑜边拉着他边教道。

徐季白照做,果真被刘令瑜带上墙头,他坐在刘令瑜身边,周围是散不尽的花香。

“徐公子学得真快。”刘令瑜喘着气说。

“劳烦公主了。”徐季白道。

刘令瑜挥挥手,偏头去瞧空中悬月。

她问:“你当初为何会觉得我似这月呢?”

徐季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道:“明月照映天下,给这世间许多夜幕才息的归家人指引了一条回家的路,初一十五月圆时,又承尽世人所愿团圆。”

“一如公主,为民独行,换将士归家团圆之路。”

刘令瑜的笑容停滞,悄然叹下一口气。

“殿下害怕吗?”

“害怕什么?”

“从大梁去往十三城的路,越过千重山水,再回到京中,实属不易。”

刘令瑜沉默良久,道:“我能去见大梁一半江山,没什么不好的。”

“至于害怕,我说丝毫没有,徐公子会相信吗?”

徐季白道:“十三城城内权柄动乱,城中频发冲突,听说如今城主之位又经更易。北族人无情,并无亲人挚友之恩义在心,殿下将来此去山迢路远,定要多做打算。”

刘令瑜道:“徐公子这样担心我,为什么啊?”

徐季白看着她的眼睛,那是一双十分清澈的眸子,像极她种下的花盛,如春风过境,生生不息。

徐季白道:“殿下说过,你我是朋友了。”

刘令瑜双手分别撑在左右两侧,往后随意一靠,望着月喃喃道:“那就多谢你。”

风过花枝头,带起沙沙作响摩挲声过。

刘令瑜问起:“听说,太傅要招你做学生?”

徐季白点头,道:“幸得太傅青睐,曾问问询我几次,可我还未想好。”

刘令瑜说:“太傅鬓发尽白,将近七十,这么多年除了琼儿,再没能入眼的学生,你应该是最后一个,这样好的机会,不要错过了。”

刘子琼,刘令瑜的亲弟弟,当今太子。

徐季白道:“我会好好考虑。”

刘令瑜疑惑问:“常人难求得之事,你为何犹豫不决?”

徐季白解释道:“太傅是闻名天下的大家,文章写得虽好,却并非我所求之道,大梁的疴疾,永不在于治世文章写得有多好,昭平殿下该知道我所说为何。”

刘令瑜心知肚明。

那名宫内宫外无人不知的李公公,和他手底下不知多少位干儿子,握住了大梁一半的钱财,偏偏刘令瑜的父亲宠爱他,对他无所不依,信任非常。

只因那李公公当初是拼了命救过庆化帝性命,又含辛茹苦与他的菜户郑姑姑将庆化帝抚养成人,庆化帝登基后,他排除异己成为宦官之首,这内宫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而那位郑姑姑,还好巧不巧当上东宫的掌事姑姑,继续抚养太子刘子琼。

刘令瑜这么多年对李公公和郑姑姑的所作所为皆是看在眼里,明在心中。

顺他们者扶摇直上,总能在宫里谋到一份好差事,然后知恩图报孝敬他们;逆他们者的下场总不会好看,前些年弹劾李公公秽乱政事的官儿早不知被贬到何处去,听说在路上就病死了。

李公公不喜刘令瑜。

皇后逝世时,正逢刘令瑜风寒卧床,她挣扎着下床,逆行寒风,只为求见母亲最后一面。

是李公公因皇后弥留之际病气过重,恐殿下难担将刘令瑜拒之门外。

她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被送回鸣鸾殿的刘令瑜也没有因为身在病中得到应有的悉心照料,天子赐给鸣鸾殿的药材多半在各个宦官手中回扣一轮又一轮,最后送不进鸣鸾殿的殿门。

若不是她命不该绝,或许会随母亲在那冬日霜雪降临前夕永远阖了眼。

她的病在宫人口中病到了第二年暮春,正巧是鸣鸾殿海棠盛开的日子。

刘令瑜顺着开满海棠的树,头一回学会了翻墙,踏出鸣鸾殿去了太医院。

天子震怒,太医院的太医因怠慢公主被罢官,被罚俸,唯独那李公公什么事都没有。

如今院中又一轮海棠花开,刘令瑜已经不太去想那年发生的事了。

刘令瑜话锋一转,问起那日飞花令时给徐季白留下的一朵海棠:“徐公子将我那朵海棠埋了吗?”

徐季白认真说:“没有的,殿下赠予我的东西,自是不能沾上泥泞的。”

刘令瑜笑说:“难不成是随水逐流去了?”

徐季白轻声道:“就不能是好好留着吗?”

刘令瑜算了算日子,说:“那应该已经干枯有些时日了。”

徐季白道:“我将那朵海棠晒干封存,每日随书携带着。”

刘令瑜看向院中盛满海棠的那棵树,道:“能遇见惜花之人,也不枉那朵海棠来世间一遭。”

徐季白问:“殿下常于京中微服游走,没有结交到知心好友吗?”

刘令瑜垂眸道:“有的。”

徐季白道:“那位沈家公子?”

刘令瑜侧头问:“你怎知晓?”

徐季白如实说:“京中无人不知,殿下和那位沈公子交好,甚至身着男装,随那位沈公子并肩去过许多地方。”

刘令瑜起身捂住徐季白的嘴,悄声道:“这事你也乱说!”

徐季白眨了眨无辜双眸目不转睛盯着刘令瑜。

刘令瑜放开他的唇重新坐好,扶额道:“宫中人嘴碎之言罢了,本就是担心被人误会才着男装,谁知谁知,到底堵不上悠悠众口。”

随即她喟叹一声,望着月发愣。

“我许久不曾见过他了。”

沈执安是京城书香门第大家沈氏独子,不过他没随父辈以文著名,亦不在文渊阁读过书,而是进了军营,拜那半生军功赫赫的大将军段杜明为师,往后刘令瑜就很少见过他了。

不知军营里能否看见今夜圆月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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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赏棠客摘棠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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