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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重叠的幻觉

2023年,沪市第一人民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张山正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医院,尤其是这种白色墙壁一眼望不到头的地方,总让他想起些模糊的、带着血腥味的画面——就像此刻,走廊尽头的护士推着治疗车走过,金属器械碰撞的声音,竟和记忆里民国医院的铜盆落地声重合了。

“张总,叶总监已经在里面了。”助理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特护病房的门虚掩着,张山正推开门,就看到叶智书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背对着门口。病床上躺着的是陆老爷子,沪市地产界的元老,也是这次城东项目的关键决策者。据说老爷子突发心梗,送到医院时已经休克,是叶智书第一时间联系了国外的专家团队,才抢回一条命。

“张总倒是稀客。”叶智书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冷得像冰,“来看陆老,还是来打探项目进度?”

张山正没理他的嘲讽,走到病床边,看着心电监护仪上平稳跳动的曲线:“陆老情况怎么样?”

“暂时稳定。”叶智书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不过医生说,能不能醒过来,要看今晚。”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张山正身上,“听说张总昨天也没来,是忙着和城西的拆迁户周旋?”

张山正的脸色沉了沉。城西那块地是张氏集团计划用来建实验基地的,最近却因为几个“钉子户”迟迟无法动工,而那些人的背后,隐约有叶氏创投的影子。

“叶总监与其关心我的事,不如想想怎么让陆老醒过来。”张山正语气冰冷,“毕竟,叶总投的新能源项目,还等着陆老的资金注入吧?”

叶智书的眼神闪了一下,随即勾起一抹冷笑:“彼此彼此。张总的实验基地,不也缺陆老的政策支持?”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锋,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可不知为何,张山正看着叶智书此刻的表情,脑海里却突然闪过民国那个夜晚——同样是这个人,在马车上对他笑,眼里的光比马灯还亮。

这种感觉越来越频繁了。

前几天在公司开会,讨论到民国时期的建筑保护项目,屏幕上出现北平胡同的照片时,他突然想起叶智书灰色的长衫扫过青石板路的样子;昨天在茶水间看到同事泡的薄荷茶,鼻尖瞬间涌上一股药草香,耳边竟响起叶智书说“这茶能提神”的声音。

这些碎片般的画面和声音,像病毒一样侵入他的现代生活,让他越来越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你到底想怎么样?”张山正打破沉默,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烦躁,“从大学到现在,你事事都要跟我争,有意思吗?”

叶智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争?张总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商场上各凭本事,难道只许你张氏垄断,不许别人分杯羹?”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还是说……你怕了?”

“怕?”张山正嗤笑一声,“我张山正还没怕过谁。”话虽如此,他却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那里放着那枚从老宅捡到的民国硬币,不知何时被他随身携带了。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陆老爷子突然咳嗽了一声,手指动了动。两人同时看向病床,暂时收敛起敌意。叶智书按下呼叫铃,护士很快赶了过来,检查后说:“病人生命体征有波动,可能要醒了。”

医生和护士进进出出,病房里顿时忙碌起来。张山正和叶智书被挤到了走廊,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站着,谁也没说话。

走廊的窗户正对着医院的后花园,几棵梧桐树的叶子黄了大半,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张山正看着那些落叶,突然觉得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梧桐叶变成了民国胡同里的枯叶,风声里混进了风沙的呼啸,而站在对面的叶智书,西装渐渐变成了灰色的长衫,金丝眼镜消失了,露出那双在月光下格外亮的眼睛。

“山正。”

有人在叫他。不是现代的“张总”,是带着北平口音的、轻轻的“山正”。

张山正猛地晃了晃头,眼前的幻觉消失了。叶智书还是穿着西装,正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他:“你没事吧?脸色很难看。”

“没事。”张山正别开脸,心脏却在狂跳。刚才那个声音太真实了,真实到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穿越了。

“你也会这样?”叶智书突然问,声音很轻,像怕被别人听到。

张山正猛地转头看他:“什么?”

“看到一些……不属于这里的画面。”叶智书的目光落在他口袋里露出的硬币边缘,“比如风沙,老茶馆,还有……哨子声。”

张山正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哨子。那枚叶智书在民国送他的铜哨子,此刻正躺在他老宅的抽屉里。这件事,除了民国的叶智书,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你……”张山正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也记得?”

叶智书没回答,只是从手腕上摘下那块古董手表,递给张山正。表盘的背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字,是用刀刻的,很潦草——“智书赠山正”。

这行字,张山正记得。民国那个地窖里,叶智书借着火柴的光,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刻在他的怀表背面,说“这样就不会认错了”。而那只怀表,正是他祖父留下的遗物,此刻就放在他现代书房的保险柜里。

“不是幻觉。”叶智书的声音带着一种卸下重负的疲惫,“那些画面,那些声音,都是真的。”

张山正握着那块手表,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传到心里,却让他莫名地安定下来。原来不是他一个人在承受这种割裂感,原来叶智书也和他一样,被两个时空的记忆纠缠着。

“为什么是我们?”张山正问,声音沙哑。

“不知道。”叶智书摇摇头,“但我查过,这块表和你祖父的怀表,都是民国二十六年生产的,出自同一家银楼。而且……”他顿了顿,“我祖父的名字,也叫叶智书。”

张山正怔住了。他祖父叫张山正,叶智书的祖父叫叶智书。这绝不是巧合。

“我们可能……”叶智书的目光深邃,“是在重复他们的命运。”

这个念头让张山正背脊发凉。如果真是这样,那民国的记忆里,那些尚未清晰的片段,是不是预示着他们现在的关系?比如……他隐约记得,有个画面里,叶智书站在对立面,手里拿着枪,眼神冰冷。

“我不相信什么命运。”张山正把手表还给叶智书,语气强硬,“不管那些记忆是怎么回事,现在的你我,是商业对手,这一点不会变。”

叶智书接过手表,重新戴回手腕:“我没说要变。”他推了推眼镜,眼底的情绪又变回了之前的冰冷,“只是提醒你,别被那些‘记忆’影响判断。不然,输得更惨。”

说完,他转身走进病房,留下张山正一个人站在走廊里。

风吹过窗户,梧桐叶又落了几片。张山正望着叶智书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民国的亲近和现代的敌对,像两条拧在一起的绳子,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掏出手机,给老宅管家发了条消息:“把书房保险柜里的怀表拿来,送到公司。”

他需要确认。确认那些记忆不是凭空产生的,确认民国的张山正和叶智书,到底经历了什么。

回到公司时,管家已经把怀表送到了。黄铜外壳,刻着模糊的缠枝纹,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张山正打开表盖,里面嵌着的小像已经泛黄,但能看清上面是两个年轻男人的合影——一个穿着军装,眉眼刚毅;一个穿着长衫,笑容温和。

是祖父,和叶智书的祖父。

照片的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民国二十六年秋,于北平。”

张山正的手指抚过照片上两个年轻的笑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原来他们的祖辈,真的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有过这样亲密的交集。

那后来呢?

为什么祖父的日记里,从未提起过叶智书?为什么两家的后代,会变成针锋相对的敌人?

他拿起怀表,翻转过来,背面的“智书赠山正”清晰可见,和叶智书那块手表上的字迹如出一辙。

指腹摩挲着那行刻字时,张山正突然想起民国那个地窖里的夜晚。叶智书举着火柴,小刀在怀表背面划下字迹,火星落在他睫毛上,像坠了颗星星。“这样,就算以后走散了,凭着这字,也能认出来。”他当时是这么说的,语气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走散了。

这三个字像根针,猝不及防刺进心里。张山正合上怀表,金属碰撞的轻响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他打开电脑,调出祖父的档案——除了几张泛黄的老照片,只有一份简略的履历:金陵大学毕业,民国三十五年赴美国进修,1950年回国任教,1998年去世。通篇没有一个字提到叶智书,更没有提过北平的风沙,聚福楼的地窖,或是那枚铜哨子。

就像那段记忆被刻意剜掉了。

手机震动起来,是助理发来的消息:“张总,叶氏创投刚刚宣布,联合几家资本成立了新的科技基金,主攻方向和我们的实验基地高度重合。”

张山正捏紧了手机,指节泛白。又是这样。无论他想往哪个方向走,叶智书总会像影子一样挡在前面。从前是奖学金,后来是项目名额,现在是商业版图——仿佛他们天生就该站在对立面。

可民国的记忆里,他们分明是背靠背躲在地窖里的战友。

“备车,去叶氏创投。”张山正抓起外套,起身时带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他需要一个答案,哪怕只是当面问一句“你到底想干什么”。

叶氏创投的写字楼在金融中心最顶层,落地窗外是整片城市的天际线。叶智书的办公室比他想象中简洁,除了必要的文件,只有一个书架,上面摆着几本医学专著,还有一个相框——是张山正见过的那张民国合影,只是被放大了,嵌在黑檀木框里。

“稀客。”叶智书从文件里抬头,脸上没什么意外,“张总亲自登门,是来宣战的?”

张山正没坐,直接将怀表拍在办公桌上:“这是什么?”

叶智书的目光落在怀表上,瞳孔微缩,随即恢复平静:“你祖父的遗物。”

“背面的字呢?”张山正步步紧逼,“‘智书赠山正’,这也是假的?”

“不是假的。”叶智书站起身,走到书架前,取下那相框,“就像这张照片,也是真的。”他指着照片里穿长衫的青年,“我祖父后来也去了美国,在旧金山开了家诊所,1972年去世的。他的遗物里,有个铁皮盒子,装着这张照片,还有一枚硬币。”

张山正猛地抬头。

“就是你送他的那枚民国二十六年的硬币。”叶智书的声音很轻,“盒子里还有张字条,是用毛笔写的,只有五个字:‘山正,对不起’。”

对不起?

这三个字让张山正的心脏骤然缩紧。民国的记忆碎片突然翻涌上来——炮火连天的战场,叶智书站在敌军阵营里,手里举着枪,枪口对着他。他当时喊了什么?好像是“为什么”,可对方没回答,只是别过了脸。

“所以呢?”张山正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对不起我祖父什么?是像我记忆里那样……背叛了他?”

叶智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他转身背对张山正,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我不知道。祖父的日记里,关于北平的部分被撕掉了,只剩下1946年以后的内容,字里行间全是愧疚,却从没说过原因。”

张山正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很陌生。现代的叶智书总是带着疏离的锐利,可此刻,他的肩膀绷得很紧,像在承受什么重量,和民国那个在马车上说“想回医学院读书”的青年慢慢重合了。

“我查到,民国二十七年春天,北平情报站遭到重创,二十三名情报员牺牲,只有我祖父活了下来。”张山正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寒意,“而根据当时的档案,出卖情报的人,代号‘医生’。”

叶智书猛地转过身,眼里带着震惊和难以置信:“你怀疑……”

“难道不值得怀疑吗?”张山正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半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和民国的药草香几乎一样,“你祖父是医生,他有机会接触情报;他后来去了美国,像是在逃避什么;还有那张字条,‘对不起’——如果不是背叛,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叶智书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我不相信。”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祖父不是那样的人。”

“那他是哪样的人?”张山正冷笑,“是那个在民国和我祖父称兄道弟,转头就把他卖给日本人的伪君子?还是像现在的你一样,表面温和,背地里捅刀子的商人?”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两人之间。叶智书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眼底的温度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封般的寒意:“张山正,你最好搞清楚,现在是2023年,不是民国。别把你那些狗屁记忆里的恩怨,强加到我们头上。”

“强加?”张山正抓起桌上的怀表,狠狠砸在地上,“那这是什么?!这行字是什么?!我们每天被那些记忆折磨,看到对方就像看到仇人,这也是强加?”

黄铜怀表摔在地板上,表盖弹开,那张合影掉了出来,正好落在两人脚边。照片上的两个青年笑得灿烂,和此刻剑拔弩张的他们形成讽刺的对比。

叶智书弯腰捡起照片,指尖抚过上面的笑脸,动作很轻,像是在触摸易碎的珍宝。“不管民国发生了什么,都和现在的我们无关。”他把照片放回相框,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张总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以后在商场上,我们各凭本事,不用再提这些废话。”

张山正看着他,突然觉得很累。那些跨越时空的记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还有此刻尖锐的敌意,像一张网,把他和叶智书牢牢困在里面,越挣扎,勒得越紧。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叶氏创投。走出写字楼时,夕阳正往下沉,把天空染成一片血红,像极了民国战场上的晚霞。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管家发来的消息:“少爷,您放在老宅抽屉里的铜哨子,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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