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北平。
深秋的胡同里飘着糖炒栗子的香气,张山正捧着刚买的栗子,看着叶智书站在一栋老房子前拍照。那是聚福楼的旧址,如今改成了一家咖啡馆,门楣上的木牌换成了“山月咖啡馆”,字迹娟秀,倒有几分当年的韵味。
“你看,”叶智书举着手机给他看,“老板说,这名字是他奶奶取的,说几十年前,这里住着两个很要好的年轻人,一个像山,一个像月。”
张山正的心颤了一下。他剥开一颗栗子,递到叶智书嘴边:“尝尝,比民国的糖炒栗子甜。”
叶智书咬了一口,栗子的甜香在舌尖散开。“其实我查到,”他咽下栗子,语气带着笑意,“我祖父晚年回过一次北平,悄悄来看过聚福楼,当时这里还是片废墟,他在墙角刻了一行字。”
两人绕到咖啡馆后面,果然在斑驳的砖墙上看到一行模糊的刻字,是叶智书祖父的笔迹:“智书到此,山正安否?”
下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新的刻字,是张山正的笔迹,昨天刚刻的:“山正亦至,智书无恙。”
叶智书看着那行字,突然笑了,眼角有泪光闪烁。张山正伸手替他擦掉,指尖碰到他的皮肤时,两人同时想起民国那个地窖里的黑暗,想起医院露台上的对视,想起无数次在两个时空里擦肩而过的瞬间。
“我们以前,是不是太傻了?”张山正低声说。
“是挺傻的。”叶智书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不过现在不傻了。”
咖啡馆的老板是个白发老太太,看到他们站在墙前,笑着走过来:“你们也是来寻故人的?”
张山正点头:“您知道这里以前的故事?”
“听我奶奶说的。”老太太指着墙角的刻字,“她说当年有两个年轻人,一个是教书先生,一个是医生,总在这里偷偷见面,后来打仗了,一个去了南边,一个去了国外,再也没回来。”她顿了顿,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个东西,“这是我奶奶去世前留给我的,说要是遇到来找这行字的人,就交给他们。”
是个小小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放着两张照片。一张是民国那张合影的复制品,另一张是两个白发老人的合影,背景是旧金山的金门大桥,左边的老人穿着中山装,右边的穿着西装,笑得像个孩子。
“这是……”张山正的声音发颤。
“1970年,你祖父去美国讲学,终于见到了我祖父。”叶智书的眼眶红了,“这张照片,我在铁皮盒子里见过,只是当时不知道背景是哪里。”
老太太看着他们,突然笑了:“我奶奶说,这两个老人见面时,什么都没说,就抱着哭了好久。临走时,那个穿中山装的说,等他回国,就把聚福楼修起来,再一起喝次茶。可惜啊……”
可惜穿中山装的老人回国后不久就病倒了,穿西装的老人次年也突发脑溢血去世。那句“再一起喝次茶”,终究成了最后的遗憾。
离开咖啡馆时,夕阳正往下沉,把胡同染成一片温暖的橘色。叶智书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张山正:“其实我还有个秘密没告诉你。”
“什么?”
“现代第一次在金融峰会上见到你时,”叶智书的眼神很认真,“我就觉得你很眼熟,像在哪里见过。后来做那些民国的梦,才慢慢想起,原来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记住你了。”
张山正想起民国那个马车上的夜晚,叶智书说“或许上辈子见过”。原来不是玩笑,是潜意识里的记忆在作祟。
“我也是。”他握紧叶智书的手,“从看到你锁骨那道疤开始,就觉得心里空了一块,总想着要找到什么,填满它。”
现在他知道了,要填的不是恨,是爱。是民国风沙里的并肩,是现代商场上的牵挂,是跨越两个时空,终究没能藏住的真心。
回到沪市后,张氏集团和叶氏创投的合作项目签约仪式办得很简单。张山正站在台上发言时,目光总不自觉地落在台下的叶智书身上,他正低头和助理说着什么,侧脸在灯光下柔和得像幅画。
“……最后,”张山正的声音带着笑意,“我想感谢一个人。感谢他让我知道,有些缘分,不管隔着多少时空,多少误会,终究会走到一起。”
台下的叶智书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眼里的笑意像落满了星光。
仪式结束后,两人并肩走出写字楼,晚风轻拂,带着桂花的香气。张山正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叶智书——是那枚民国二十六年的硬币,被他重新打磨过,锃亮如新。
“这次,换我送你。”他说,“算是……新的信物。”
叶智书接过硬币,放进西装内袋,和那枚铜哨子放在一起。“那我也送你个东西。”他从手腕上摘下那块古董手表,戴在张山正手上,“以后,让它替我陪着你。”
手表的指针轻轻跳动,像在数着两人走过的时光。张山正低头看着表盘背面的“智书赠山正”,突然想起祖父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山月依旧,智书可安?”
现在他可以回答了:山月正好,智书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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