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是怀疑昨夜帮我们的人是她们?”江廉与萧昶自幼一起长大,所以当下就看出他心中所想。
“是或不是都没有关系,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萧昶说完接过柯鸣拿到的陈映与山匪往来的交易兵器粮草的信件,垂眸看着桌上的青山岭舆图,径直说道:“一群山匪手里竟然拿的是大越最新的武器,而镇国公上报的诉状也说青涯关一役我们大越军队身着锈迹斑斑的铠甲,手里的弓箭是从射杀的敌军身上拔下来的箭矢,更遑论药材、粮草,运送这些物品只能走官道,这两条官道,无论走哪条都必须路过宁州。
而青涯关一共发生过两次重大战役,一次大越损失惨重,五万五万精兵和将领皆命丧于此,大越在那时割让给齐国的城池今年才终于夺回,当年那场战役真的如我们所知的那么简单吗?
裴老将军一生戎马,立过战功无数,当年的宋国与大越国力相差无几,他们怎么可能是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胜利?”
当年。
江廉闻言眸色一变。
建延十年发生的事他们也只从长辈的只言片语中得知,青涯关一战是大越人心里永远的痛,五万条人命和他们背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家人,割让出去的城池和在和谈时受过的屈辱都让大越人不愿提及当年。
直到去年建延三十三年,镇国公与宋国在青涯关苦战四年后终于得胜回朝,大越人才将当年所受屈辱和悲恸放下,未经当年事的年轻人才得以知晓这一段国殇。
青涯关两场战役,一场惨败,一场在经历四年鏖战和几乎掏空国库后终于一雪前耻,当年的事无从得知,但这一次却有人为牟暴利将军队用的兵器和药材粮草倒卖,实在最无可恕。
“殿下您是说当年一战也有蹊跷?”江廉想到这后背像被雨淋般被冷汗浸透,哑着嗓子问出这句话。
“当年的事距现在年代久远无从得知,但这一次本王定不会让这种不顾国家和子民的贪官污吏再存活于世!”萧昶冷着脸沉声道:“这宁州司马参军昨夜堂而皇之与山匪在郊外会面,只怕宁州,早已如腐朽老木鼠齧蠹蚀。”
江廉见状附身作礼:“殿下英明。”
萧昶看着江廉继续道:“我听说宁州首富钱翰学三日后将举办生辰宴,也为了借此机会给此女招婿,邀请了很多青年才俊,陈映作为钱翰学长女女婿那日定会回钱府,既然在陈映府中发现不了证据,那就去钱府试试,你想办法让我与钱翰学见面。”
说完见江廉一脸不可置信望着他,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呃,殿下,您是要以身入局?”
萧昶眉心一跳,盯着江廉道:“什么以身入局?”
“殿下,钱家虽说是生辰宴,但是醉翁之意在招婿,您现在要臣安排您与钱翰学见面,对钱翰学来说意图很明显嘛。”
萧昶闻言冷笑道:“呵,这是你该想去办法解决的。”
江廉见情况不对,赶紧行礼告退:“是,臣这就去想办法。”刚转身就被叫住:
“慢着,”萧昶拿过桌上山匪与陈映的往来信件递过去:“将这些信想办法送到屏南街。”
“姑娘,今日从云裳坊送来的成衣里发现一封信件。”文竹将信件从怀中拿出送到许徽手上。
许徽接过信,抬眸看向文竹:“知道是谁送的吗?”
“奴婢不知,今日送衣裳来的也是先前那位老板,她送到奴婢手上就走了,奴婢进来想给衣服染香收进柜里时在折叠的衣裙里发现的这封信。”
平时文竹主要负责许徽的衣物和首饰钗环的收纳,青竹则是负责膳食安排,今日这封信特意放到折叠的衣裙里,想必是特意交到许徽贴身侍女手上,以达到能送到她手中的目的。
许徽示意文竹将门关上,才拆开信封。
“姑娘,您知道是谁给您的吗?”文竹和青竹站在一旁,看她拆了信,问道。
许徽当然知道。
“公子,店小厮说有您的一封信。”柯鸣拿着从店小厮手中接过的信送到萧昶手上。
“店小厮说什么了?”萧昶接过信,慢条斯理地打开。
“回公子,店小厮说是一位姑娘给您的信,说是给三楼东厢房的客人。”
萧昶挥手让柯鸣出去,才展开薄薄的信纸。
信纸上的字是端庄秀丽却又暗含气势的小楷,只书了两行字:“明日未时,邀公子沱河留岸亭一叙。”
翌日,沱河留岸亭。
许徽到的时候,亭中已有一位公子面朝着沱河在里面候着,听见她过来的脚步声才转过身来。
许徽走近开口笑道:“本是我相邀,倒是让公子久等了。”
“在下今日在附近有事,见离得近就先过来了,更何况现下并未到未时,而且下雨路滑,姑娘亦是来得早了。”萧昶温和笑道。
许徽进了亭子将油纸伞收拢,心里有些打鼓,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她今天出门特意没有戴帷帽,就是想试试看对面是否见过她,不然日后若是不小心以真面目示人反倒不好开口解释。
她在观察他的表情。
看起来表情如常,应该并未在京中见过面。
落座后许徽率先开口:“陈映的信件,是公子送到我手里的吧?”
萧昶本来在看她的脸,两人虽在望京楼有过交谈,但她从未摘下帷帽,这应该算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萧昶见她如此直接,倒是愣了一瞬:“姑娘果然聪慧。”
“不知公子所为何事?”
“想必姑娘来宁州定是有所图谋,从姑娘在中马驿外出手相救,到青山岭再次暗中相助,姑娘定然无恶意,既如此,在下猜想姑娘对这封信应当比较感兴趣。”说完抬眸直直地看向许徽。
许徽没有回答,只是与其对视似是想要通过眼睛看出对方所说是真是假。
不知过了多久,许徽率先移开目光,垂眸笑道:“那公子所求为何?”
萧昶依旧温润笑道:“在下派人到陈映府中只找到这几封往来信件,信件上的东西却遍寻不得,在下怀疑极有可能是放在他老丈人也就是钱翰学府中,刚巧在下与钱翰学明日在望京楼见面。”
许徽听完微挑眉:“公子想要我做什么?我想你的手里应该不缺能人。”
萧昶道:“钱翰学要招婿,这个关头与他见面难免他难免不会多想。”
萧昶点到为止,没再继续说下去。
许徽听懂了,但不置可否。
萧昶见她如此开门见山道:“明天和三日后,在下想请姑娘帮忙,假扮夫妻。”
“公子如此信任我?”
“不知道姑娘所求为何,但你我应当殊途同归,利益关系才是最牢固的纽带。”萧昶早就收起笑容,深邃的眼眸里,认真而又坚定。
定定地看了他几眼,许徽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不知道姑娘贵姓。”似是担心引起误会,又解释道:“既然假扮夫妻,总不能一问三不知。”
“我姓裴,裴玉棠,清河郡人,公子呢?”许徽端起面前的茶杯细细啜了一口。
“裴姑娘,在下姓齐,名靖川。”
……
回去后,许徽坐在塌边思索着上京姓齐的青年才俊。
“姑娘,您明日真的要和那齐公子假扮夫妻吗?”青竹和文竹在亭中是全程听完了他们二人的对话,又因为回来的路上是齐靖川一路陪同回来的,青竹和文竹可以说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
“姑娘,我们到底还是要回上京的,夫人也打算在上京给您择婿,这个公子也是上京人士,若是日后在上京见面可如何是好?”文竹也忧心忡忡。
“你们俩小丫头不用担心这些,他是聪明人,真要是在上京遇上了我们也是陌生人,放心吧啊。”
“小姐,门口有您的信。”院外的小厮来到许徽院外,隔着屏风禀报道。
文竹出大门看情况,回来时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抬着一个红漆匣子。
“姑娘,是夫人和大小姐给您的信,匣子里都是夫人给您装的补品和药材,让您好好养身子。”让小厮把匣子放院里,文竹将手里的信送到许徽手上压低声音继续道:“姑娘,这信是师父派人给您送过来的。”
“怎的还有大姐姐的信?”
许徽抬眸看了文竹一眼,从手中接过信件,越看笑容愈烈。
看完将信重新装进信封才道:“大姐姐又有身孕了,前段时间趁着月份还小,回京了,阿娘给我写信的时候她刚回上京不久,咱们这次回京就能见到大姐姐了,她不会再离开上京了。”
许徽的姐姐许遥三年前嫁给了当年的新科状元晁子平,成婚后跟着丈夫出京外放,三年都没回京,许徽自从回京后还没见过姐姐,虽然常有通信,但终究不如见面,姐妹俩感情深厚,心里也时常念着对方。
许徽本打算赶在太后千秋前回京就行,但眼下得知长姐回京,便也打算弄清楚陈映的事便启程回京,毕竟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线索太少,想查清楚并非一朝一夕。
望京楼内。
萧昶和江廉各持一色棋子对弈。
“公子,我听柯鸣说,您明天要带着夫人和钱翰学见面?江廉笑得一脸促狭。
萧昶听到这话只是掀了掀眼皮看了江廉一眼,不再理会。
翌日。
许徽让文竹给她梳一个妇人髻,昨日那人说要来接她一道过去,许徽等了不多久就等到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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