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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大理寺的铜钟在卯时敲响时,林归晚已站在验房外。晨露打湿了石阶,空气中弥漫着铁器的腥气与炭火的余温,几个身着官服的吏员正抬着木箱往里走,箱角贴着的封条上,“裴”字朱印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林大人倒比我们来得还早。”身后传来裴显的声音,他依旧是一身墨色官袍,指尖把玩着枚玉扳指,“看来林大人对这批军械,确实上心。”

林归晚回身行礼,目光扫过他身后的几位验官——有大理寺的老人,也有工部派来的匠人,唯独少了裴显那位门生。她心头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关乎南疆将士性命,不敢不上心。倒是裴尚书,昨夜没歇好?眼下的青黑,可是藏不住的。”

裴显挑眉,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验房:“林大人关心我,不如关心下这里面的东西。说不定……能让你想起些旧事。”

旧事?林归晚指尖微紧。三年前父亲入狱,正是因军械案牵连,那时负责检验的,恰好是如今工部的左侍郎——裴显的恩师。她抬步往里走,声音平淡:“我记性向来不好,只认证据。”

验房中央摆着张宽大的铁案,上面摊着数十片铁器样本,边缘泛着铁锈红。一位白发匠人正用放大镜细看,见他们进来,起身拱手:“尚书大人,侍郎大人,这些样本的含硫量确实超标,且锻造工艺粗糙,内里多有气孔。”

裴显走到案前,拿起一片样本对着光看:“林大人,你父亲当年监造的军械,也是这般模样吗?”

这话像淬了冰,刺得林归晚耳膜发疼。她走上前,手指抚过样本边缘,忽然停在一处细微的刻痕上——那是林家工坊特有的标记,却比寻常印记浅了半分,像是仓促间刻上去的。

“裴尚书说笑了。”她放下样本,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林家造器,向来在标记处嵌银线,以示规整。大人不妨让人刮开这刻痕看看,里面是否有银?”

裴显的脸色微变。匠人手忙脚乱地取来小刀,轻轻一刮,刻痕处露出的只有黑铁,并无银线的痕迹。

“这……”匠人愣住了。

“看来是有人仿冒林家印记。”林归晚看向裴显,眼底锋芒毕露,“裴尚书送来的样本,倒是有趣得很。”

裴显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林大人果然细心。看来是我疏忽了,竟没发现这手脚。”他转头对属下道,“去查,是谁把这批仿冒品混入库房的!”

林归晚看着他从容的模样,心头疑窦更深。裴显绝非大意之人,他故意送仿冒品来,难道是想……引她去查那批真货的下落?

就在这时,验房外传来喧哗,沈惊澜一身戎装闯了进来,肩上还落着未散的寒气:“裴显!你把宁宁藏去哪了?”

他显然是刚从城西别院赶来,玄色披风上沾着尘土,眼底布满血丝。唐宁昨夜被安置在别院后,凌晨竟不见了踪影,只留了张字条说“去寻该寻的人”,沈惊澜疯了般找了半宿,最后查到裴显的人曾在别院附近出没。

“沈侯爷这是做什么?”裴显皱眉,“大理寺验房,岂容你放肆?”

“放肆?”沈惊澜攥紧长枪,枪尖几乎要抵到裴显胸前,“我问你,我的宁宁在哪?”

“我不知道。”裴显神色坦然,“倒是侯爷,私藏朝廷命官之女,本就不合规矩,如今人不见了,该问的是你自己才对。”

林归晚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忽然想起唐宁袖中那半块玉佩——昨夜她让人去查,发现那玉佩竟与三年前父亲案中失踪的证物,是同一块。

“沈侯爷稍安勿躁,”她上前一步,隔开两人,“唐姑娘兴许不是被藏起来了。”

沈惊澜转头看她,眼神急切:“你什么意思?”

“她留的字条,可否让我看看?”

沈惊澜从怀中掏出字条,字迹娟秀却带着颤抖:“我去寻当年永定河的船工,他或许知道些事。去寻该寻的人,勿念。”

永定河?林归晚心头一震。去年唐宁落水之地,正是永定河。而父亲当年被构陷“通敌”,关键证据也是从一艘永定河的商船搜出的。这永定河定有蹊跷。

“裴尚书,”她忽然看向裴显,“三年前负责押送军械的商船,是不是也走的永定河?”

裴显的脸色终于变了。

林归晚瞬间明白了。唐宁并非被掳走的,她是自己走的,要去查的,恐怕不只是自己落水的真相,还有林家旧案的线索。而裴显故意放出仿冒品,就是想引她和沈惊澜往永定河的方向查。那里,藏着他们所有人都要找的答案。

“沈侯爷,”林归晚声音沉了下去,“我们去永定河吧。”

沈惊澜虽不解,却选择相信她,转身就往外走。林归晚跟上他的脚步,经过裴显身边时,听见他低声道:“林归晚,别太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没有回头。晨光透过验房的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铁器样本在光线下泛着冷光,像极了这盘棋上,淬了毒的棋子。

永定河雾气弥漫,一艘旧商船泊在岸边,船身斑驳的木纹里还嵌着未褪的血迹。唐宁披着件粗布斗篷,站在船头望着远处的芦苇荡,昨夜她辗转难眠,忽然想起去年落水时,隐约看到船工袖中露出的半块玉佩,与父亲临终前交给她的那半块,一模一样。

“唐姑娘,船要开了。”老船工撑着篙,脸上的皱纹里藏着风霜,“再不走,怕是要被官差堵住了。”

唐宁回头,将半块玉佩握在掌心:“老伯,三年前冬天,是不是有艘运军械的船,在这河上沉了?”

老船工的手顿了顿,篙尖插入水中,激起一圈涟漪:“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知道真相。”唐宁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执拗,“关于林家,关于沈将军,也关于……我自己。”

老船工看着她苍白的脸,忽然叹了口气:“那船是沉了,可沉的不是军械,是人。”

雾气中,他缓缓道出当年的事:“那艘船根本没运军械,而是载着被构陷的林家旧部,其中就有唐宁的外祖父。而当年推唐宁落水的,正是想灭口的凶手。”

“那半块玉佩,是你外祖父留给你的信物,另一半……”老船工指向河对岸,“在当年救你的人手里。”

唐宁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雾气中走来一道身影,墨色官袍在晨光里格外醒目。裴显手里拿着半块玉佩,一步步走上船。

“宁宁,”他声音低沉,“我找了你很久。”

唐宁看着他手中的玉佩,与自己掌心的恰好合二为一,忽然明白了什么。去年在永定河救她的,根本不是沈惊澜,而是裴显。而他一直针对林家,或许只是想把她从这盘棋里摘出去。

“为什么?”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裴显没有回答,只是从袖中掏出一卷文书,上面盖着先帝的朱印:“这是你外祖父的平反诏,也是林家的清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沈惊澜与林归晚策马而来,身后还跟着大理寺的官差。

“宁宁!”沈惊澜跳下马,看到裴显与唐宁站在一起,瞬间红了眼,“你果然在这!”

裴显将文书塞给唐宁,低声道:“拿着它去见陛下,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他转身面对沈惊澜,拔出腰间的剑:“沈侯爷,当年的债,我们该算了。”

晨光穿透雾气,照在剑刃上,泛着刺眼的光。林归晚看着那卷文书,忽然明白裴显的用意——他故意引所有人来这里,就是想把三年前的阴谋彻底揭开。

而唐宁握着那卷文书,指尖冰凉。她终于知道,自己鬓边的白梅为何总在凋零,因为它要在最冷的地方,等着阳光照进来的那一刻。

永定河的水静静流淌,载着船,也载着所有人的命运。

永定河的风卷着水汽,扑在人脸上带着刺骨的凉。裴显的剑已出鞘,玄铁剑身映着他眼底的沉凝,与沈惊澜手中的长枪遥遥相对,空气里瞬间弥漫开硝烟般的紧张。

“当年的债?”沈惊澜握紧枪杆,指节泛白,“我沈家世代忠良,父亲战死沙场,倒成了你们口中的‘债’?裴显,你把话说明白!”

裴显的剑指向唐宁手中的文书:“沈侯爷可知,你父亲临终前托人送回京的,根本不是战败的军报?”

这话像惊雷炸在沈惊澜耳边。他自幼听着父亲“力战殉国”的故事长大,军报里字字泣血,怎么会有假?

“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让唐姑娘把文书念出来便知。”裴显目光转向唐宁,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那是你外祖父,也就是当年随军的文官林文远,用性命护住的真相。”

唐宁指尖发颤,展开那卷泛黄的文书。墨迹因年岁久远有些模糊,却仍能看清上面的字迹:“……北境严寒,粮草断绝,副将私通敌寇,截留冬衣,将军察觉后欲上书揭发,反遭灭口……”

“副将?”林归晚心头一紧,上前一步,“文书里说的副将是谁?”

唐宁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念出那个名字:“……副将,姓赵,名承业。”

“赵承业?”沈惊澜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半步。赵承业是当今圣上跟前的红人,官至兵部尚书,当年还曾以“故友之子”的身份,多次慰问沈家,怎么可能会是通敌的叛徒?

裴显收回剑,剑尖在地上轻轻一点,激起细沙:“赵承业当年截了冬衣,又买通敌寇伪造战败现场,你父亲不肯同流合污,便被他扣上‘通敌’的罪名,连尸骨都没能归乡。而林文远先生,就是因为藏了这份真相,才被诬陷为‘林家军械案’的主谋,满门抄斩。”

林归晚猛地抬头,看向裴显。三年前父亲入狱,主审官正是赵承业的心腹,原来从那时起,这棋局久就早已布好。

“你既知真相,为何不早说?”她声音发哑,带着压抑的愤怒,“我父亲、唐姑娘的外祖父……着其中有多少人枉死!”

“没有人信。”裴显自嘲地笑了笑,“赵承业手握兵权,又深得圣宠,我只是一个工部尚书,空有证据却不能动他分毫。何况……”他顿了顿,将目光扫过沈惊澜,“沈侯爷那时正年少气盛,满脑子都是为父报仇,若是贸然的将真相告诉你,怕是会冲动行事,白白送了性命。”

沈惊澜胸口剧烈起伏,长枪“哐当”一声杵在地上。他想起赵承业每次来沈家时温和的笑脸,想起自己曾敬他如长辈,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生疼。

“那你这些年处处针对林家,又算是什么?”林归晚追问,眼底仍有疑云。

“为了让你活下来。”裴显看向她,语气坦诚,“赵承业一直想斩草除根,我故意与你作对,让他以为你我势同水火,才不会把你视作心腹大患。至于仿冒军械的样本……”他看向验房的方向,“是我故意放的饵,就是要引你查到永定河,查到唐姑娘手里的半块玉佩,才能真相大白。”

雾渐渐散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唐宁手中的文书上,那盖着先帝朱印的字迹愈发清晰。老船工撑着篙,低声道:“当年林先生托我照看他外孙女,说若有一天能沉冤得雪,定要让她看看,这世道终究是有公理的。”

唐宁抬手抹了把泪,忽然想起昨夜留字条时的决绝。原来她要找的答案,早已在命运的指引下,悄然向她走来。

“现在怎么办?”沈惊澜的声音带着沙哑,却多了份沉稳,“赵承业势大,我们仅凭这卷文书,未必能扳倒他。”

“扳不倒也要扳。”林归晚接过文书,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我父亲、唐姑娘的外祖父,还有那些枉死的将士,不能白白送其性命。”

裴显道:“我已让人将赵承业私通敌寇的证据送往御史台,只要这卷文书能送到陛下手中,总有不怕死的言官会站出来抵制赵承业。”他看向沈惊澜,“沈侯爷,你父亲的旧部多在军中,若能联合他们递上血书,陛下必会重视。”

沈惊澜重重点头,握紧长枪:“我这就去办。”

“我跟你一起去。”唐宁上前一步,将半块玉佩塞进沈惊澜手中,“这是外祖父的信物,或许能让老将军们想起些什么。”

沈惊澜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头一软,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等这事了了,我陪你去看永定河的春景,听说那时两岸的芦苇会抽出新芽,很好看。”

唐宁笑了,眼角还挂着泪:“好。”

林归晚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码头尽头,转头看向裴显:“你早就计划好了,对吗?从让我验军械,到引我们来永定河。”

“计划赶不上变化。”裴显收起剑,语气轻松了些,“我没想到唐姑娘会自己跑来找船工,更没想到沈惊澜会发了疯似的追过来。”他顿了顿,看向远处的河,“但这样也好,人多些,胜算总会大些。”

风拂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林归晚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想起这些年隐忍的日子,忽然觉得胸口的巨石轻了许多。

“走吧。”她转身往回走,阳光落在她肩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我们去宫里,把该说的,都告诉陛下。”

裴显跟上她的脚步,两人的身影在晨光里被拉得很长。远处的商船已经起航,载着老船工和过往的恩怨,缓缓驶向河心,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像是在说:这世道或许有阴霾,但总有光穿透云层,照亮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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