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今日沈妙玉因她失了面纱而遭受打击,就是这些人的言语,她听着也尤为刺耳。
见人快窒息,她这才松开了手,将人一把推开。
她气急,指着刚刚说风凉话的一群人破口大骂。
“一个个平日里装得端庄贤淑,菩萨心肠,背地里嚼舌根比市井泼妇还利索。”
“谁给的你胆子,竟敢对我们如此说话。”
“这人是谁啊?”
“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
众人见她衣着华丽,一时拿不准她是何身份,也不敢贸然回击。
“沈姑娘救下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姑娘,她脸上的疤痕,承载的是一个妙龄女子的一生。脸上划过的不是疤痕,是荣耀,是女子对女子的怜惜,是同性之间的互帮互助,是对这世间不公的抗争。她勇敢,她善良,你们再嫉妒,再不甘心,她的魅力也无人能敌。”
“这个世道,对女子本就诸多苛责与束缚,你们也是女孩子,为什么要对同性的女孩子抱有如此大的恶意。”
“她的挺身而出,换来了一个女孩子光明的未来,她如果救下的是你们呢?”
“对于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你们不爱护也就罢了,还侮辱讽刺,真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们拥有着远比旁人更好的条件,不去更广阔的天地看看,只会争风吃醋,宅院内斗,活着跟死了有何区别?”
沈妙玉自从容颜被毁后,接受到的皆是嘲讽与讥笑,从来没有人说过这般话。
她眼中含泪,她从不后悔救了那位姑娘,可是她从此也陷入了自卑当中,再也无法从毁容的泥潭中挣扎出来。
“贱人,贱人,我要让我父亲杀了你,杀了你。”江流月被激怒,发疯一般来撕扯章云娘。她哪里是章云娘的对手,轻易便被掀翻了去。
“来人,给我打,狠狠地打,打死了,算我的。”
沈妙玉拦在章云娘的身前,“江流月,这里是皇宫,不是你的将军府。圣上与娘娘随时会过来,你若是再闹,冲撞了贵人下,纵然你父亲为卫将军,也未必能讨着好。”
“你一个小小侍郎的女儿,也敢教训到我的头上。我父亲在圣上跟前得眼,就算闹到了贵人的面前,讨不着好的也只会是你们。”
“春珠,去给本小姐撕了她那张贱嘴。”江流月指着章云娘,这人竟敢指着她的鼻子骂,她定不饶她。
索性今日已经成这个鬼样,章云娘一脚踹一个,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她族谱都没人了,谁怕谁。
“你们看什么看,还不帮我揍她,不然,让我爹连你们一起不放过。”
江流月捂着被踢的肚子,痛得她脾气愈发暴躁。
章云娘:“你们都想好了,你们跟我可不一样,你们的九族还活蹦乱跳的,跟着她一起在皇宫里胡闹,你们的九族都答应吗?”
看热闹的众人面面相觑,她们本就没打算上前啊。
她们又不傻,看个热闹也就罢了,可没想惹火上身。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非常默契地往身后退去。
沈妙玉挽着章云娘,道:“江流月,晚宴快开始了,不要再闹了,再闹下去,谁也落不下好来。”
江流月气急,看了看原本围在身旁的众人,都远远避开她,她又打不过章云娘,此刻她孤立无援,倒是也不敢再放肆,恶狠狠瞪着章云娘。
“你给我等着,等宫宴结束,我定让人活刮了你。”
“哦?不知我的好友如何得罪了江姑娘,江姑娘竟然要活剐了她?”吴秀娘与兰芝终于找到了人,心里瞬间踏实了少许。
吴秀娘懊恼,君清墨担心章云娘才特意请她多照看着些,她竟然差点把人看丢了。
她见章云娘衣裳有撕扯的痕迹,脸上还有红掌印,眸中晕满怒意,她再也不是市井中的无名妇人,诰命夫人做久了,身上自然而然起了一层威仪。
“江姑娘,纵然令尊位居卫将军之职,也不是无故伤人的理由。”
“她一个卑贱之人,无礼冲撞了本姑娘,我也不过是稍加教训而已,纵然是打了,骂了,那也是她自讨的。”吴秀娘有诰命在身,江流月虽然傲慢,也给了少许的薄面。
“哦?卑贱之人?本宫竟不知,在这皇宫之中,竟何时轮到你江家来论尊与卑?”
君令月款款而来,步履轻快,脸上的神色轻蔑,身后的披帛随风而起,高贵尊崇无比。
这些自诩高贵之人,在皇家地盘谈论尊卑,真是可笑。
江流月吓得跪伏在地,“参见公主,臣女不敢,臣女没有这个意思。”
“参见公主。”众人齐刷刷跪地行礼。
君令月走到章云娘面前站定,她其实来了好一会儿了,倒是看了一场好戏。
这人未令她失望,还是如说教她拒绝她般胆大。
“倒是个惯能惹事的。”
沈妙玉膝行向前,跪在地上磕头请罪,“请公主开恩,这位姑娘为臣女说话,才冒犯了江姑娘,一切罪责臣女愿一力承担。”
章云娘见此,也跟着磕头请罪,她孑然一身,受点罪就受点罪,这姑娘行善事,却未被善待,她心中替她心疼。
“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粗俗无礼,不懂规矩,目无王法,草民甘愿受罚。”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求公主开恩。”
吴秀娘:“云娘是与我一同入宫赴宴的,是臣妇未尽看护之责,恳请公主饶恕了她的无心之过。”
兰芝:“请公主开恩,饶恕云娘的无心之过。”
“好了,好了,本宫有说什么吗?”
君令月看着章云娘脸上的红掌印,非常碍眼,将人一把提了起来,瞟了一眼江流月,道:“过去,掌嘴二十。”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臣女知错,臣女知错,臣女再也不敢了。”
江流月吓得大哭,今日宫宴,若是掌嘴二十,她这张脸就真毁了,“章姑娘,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请公主饶恕我。”
章云娘看了看那边跪地告饶之人,“那个,公主,今日宫宴,听说是为了单身男女相看亲事的,要不先记着,等今日过了,明日再打?”
“哦?本宫竟是不知,章姑娘好大的脸,做主都做到本宫的头上来了?”
“额,草民知罪,请公主责罚。”章云娘跪下请罪,啊,她真的好讨厌这种场合,谁来救救她。
“谁让你跪了,本宫是那残暴不仁的人吗?”君令月瞪着眼,脸上怒意不减,一脚将人踢倒在地。
倒是不疼,就是衣服上多了一个黑脚印。
“公主,草民人笨嘴拙,到底该怎么做,要不您明示一下?”
章云娘试探着开口,她闹不准到底是要做什么。上次还赏了她一大箱珠宝,应该不会要她命吧?
众人大气不敢出,乌压压跪一片,耳朵却是大大打开,默默看热闹。
“怎么?你脸上的掌印很好看吗?”
众人这才回过味来,难道这是在给章云娘讨公道?
沈妙玉一脸不自在,“禀公主,章姑娘脸上的红痕,是,是臣女打的。”
“我不小心碰掉了沈姑娘的面纱,她不小心碰了一下我的脸。”
“罢了罢了,倒是本宫多管闲事了。”看着两人互相维护的劲,君令月心中窝火。
看着章云娘那张脸,她是越看越来气,竟然敢不赴她的邀约。
公主府的帖子,还没有人敢拒绝。她章云娘脸多大啊,跑乡下去了。
“我昭阳公主府这座庙小,章姑娘这座大佛,哪是本宫请得起的。”
众人此时均是疑惑得紧,这章姑娘究竟是谁,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为什么连公主都站在她那一方。
章云娘心虚得捏着手指,这事儿她真虚。
一声皇上驾到,她瞬间松了一口气,确实,宴会也该开始了。
乌泱泱跪倒一片。
君待议沉声,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何事如此喧哗?”
君清墨一来,便瞧见章云娘脸上的红掌印,眸中盛满了怒意。
滑到人的身旁,他拉了拉章云娘的衣袖,人默契地蹲了下来。
他心疼地抚摸着那红肿的脸颊,“疼吗?是谁?”
“不疼,”章云娘皱了皱鼻子,“光闻着香了。”
君清墨:“......”
“这边还能挨一下,再多就有点不行了。”章云娘指了指另一边完好的容颜,非常没脸没皮。
众人:“......”
君清墨扫视一圈贵女贵妇,沉声道:“云娘乃我君清墨的救命恩人,谁若是欺她、辱她,唔,便是,唔,与我君清墨,嗯,为敌。”
章云娘急得不行,急忙去捂他的嘴,“快别瞎吹牛了,皇上还搁旁边站着呢。”
“云娘,唔,你,放开。”君清墨被捂着嘴,好不容易把一句话说完。
章云娘怕他再说什么冒犯的话,这瘪犊子玩意儿,比她还没规矩。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谁跟她待久了,怎么都能被染黑。
她这墨也太黑了。
怪不得家长都不让自家孩子跟傻子玩儿。
“你快别说了,我家就我一个,诛九族就诛九族了,你”
“不如我们成个亲,诛九族,路上还能有个伴儿?”君清墨反应很快。
“瘪犊子玩意儿。”章云娘没忍住,披头一巴掌盖上他的天灵盖,这是闲话家常的地方吗?
哪有人在皇上、公主、一众权贵面前大放厥词,真嫌命太长了?还是想与世界为敌?
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一同传过来的,还有戏谑的话语,“元瑾啊元瑾,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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