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低头松了口气,宋怀月拿起手机看了看:“李恒是你前老板,这次之后不管林栖和金源会不会再有往来,李恒都会关注林栖文化,我希望你没问题。”
林舟低眸看着那杯茶,很轻地哼笑说:“没问题,当年闹得那么难看我也没怕他,现在我不靠他不欠他,自然更不会怕他。”
宋怀月起身看了林舟一眼,准备往外走,说:“当年你也不靠他不欠他。”
林舟得承认,宋怀月说话不好听,但句句有用。
“宋总,现在去哪儿?”
“吃饭,你不饿吗?”
宋怀月回头那一瞥带着笑,眉眼明媚,一瞬间林舟仿佛看到三年前,那个相对美好的时代。
“饿……饿!”
汽车开出兰亭停车场,林舟拿出平板准备找适合吃饭的地方:“宋总,您今天想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吃?”
宋怀月在发消息,没头没尾地问:“林舟,去过酒吧吗?”
林舟赢在反应力极佳——不佳这一个月也佳了:“去过。”
宋怀月:“阿木,音十酒吧。”
音十酒吧开在市中心最繁华地带,至今已经有五年光景,酒吧内部装潢独特,没有丝毫萎靡之气,克制的奢华,低调的名贵,是圈内名流偏爱的桃花源地。
车子在音十酒吧门口停下,深色的玻璃门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夜色。
这个时间属于行走夜色的人,太阳升起后则属于泾渭分明的另一端,俗称正经生意。
三楼的入口有两处,一处在室内,一处在室外。
侍者大抵是根据这辆车的价格辨认出来人该去二楼或者三楼的,但宋怀月却示意侍者等待,径直走进酒吧一层,正灯红酒绿的一层。
走进酒吧仿佛走进一个与世隔绝的收藏家秘境。
没有炫目的水晶灯,光线的来源是一个个被精心设计过的“光域”。吧台得一整块深色原木,岁月留下天然的纹理,时间留下使用过的痕迹,表面仅有一层清漆封存。光线从上方窄窄的射灯打下,精准地照亮调酒师手中的雪克壶,如同舞台的追光。
嵌入岩壁的酒墙,琥珀色、金色的瓶身仿若珍宝,与冷峻的石材拉扯碰撞,试图用自己独有的故事赢下某一局的较量。上墙的还有几幅极具张力的当代摄影作品,小众但极富存在感。
空气里混合着各种味道,音乐低沉吟唱,舞台上歌手正调试话筒,中央舞池已经站了不少“舞者”,对面坐席区低调到了极致,沉静的灰绿色或暖灰调,没有华丽的镶边,随意地围在手工锻造的黑色茶几周围。
侍者穿梭其间,觥筹交错,传杯弄盏,此起彼伏。
“我*!”男人的大嗓门破开低吟浅唱,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京与,你什么情况?视频都传疯了,你进去的时候我们还打赌你是不是上去砸场子的,结果你就……这么全须全尾地出来了!”
“怎么?我不全须全尾地出来,你还想让我挂点伤?”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年轻人在他的主场风采昂扬。
宋怀月再示意侍者:“麻烦带我去三楼。”
侍者不多嘴,尽职责引宋怀月和林舟穿过坐席区往三楼入口走。
喧嚣的区域随着宋怀月的出现微妙的滞涩一瞬。
楚京与背对着主通道,没能第一时间参与这一瞬的沉默,他对面那个大嗓门朋友眼睛最尖,几乎没间隔地用手肘碰碰他,或许是力度没掌握好,他“嘶”了一声,听见朋友又是一阵八卦兴奋:“欸,京与,看那边,是宋怀月!”
楚京与转过身。
宋怀月正穿过他们这片喧嚣区域边缘,光线不足,但可见她还穿着白天的衣服,那件挂在办公室衣架上的驼色风衣,里面露出的浅白色针织衫与这里格不相入。
她一定是有意地无意间走过这里。
“她怎么在这儿?”
“啧,还真是她,看她这方向……是要上楼啊。”
“她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来一层玩吧,上三楼外面就行,所以是上二楼?”
“不会吧,她见的人会在二楼?”
……
议论声清晰地钻进楚京与的耳朵,他没有参与。
他看着,直至宋怀月消失在通往楼上的转角。
“我去趟洗手间。”
侍者恭敬地引宋怀月从专属通道直接上三楼。
三楼是截然不同的世界,安静的只听得到脚下地毯吸纳脚步声,而在走廊尽头是一间视野极佳的房间,门,虚掩着。
林舟在距离门差不多六七步的等候区停步,这里配备沙发、饮品、点心。
宋怀月推门进屋,很快又出来,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她对着林舟点点头,两人准备沿原路返回。
走廊拐角,灯光比走廊要亮上几分,厚重的地毯吸纳几乎所有脚步声。
一道身影恰好从另一侧转出,险些撞个满怀。
是楚京与。
他像完全没预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宋怀月一样,脚步猛地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愕然,对视之后迅速垂下眼,手指有些慌乱地划开手机屏幕,试图营造只是偶然路过并正与人聊得火热的假象。
他将单薄的脸面寄予手机屏幕的冷光。
“借过。”
他盯着屏幕,语气刻意平淡,看不见的正脸,忽隐忽现的键盘,浑身上下只有一句话——我只是碰巧路过,我根本没有注意到你。
宋怀月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他。
她没动,也没说话。
双方就这么僵住了。
终于还是楚京与扛不住,假装处理信息的戏码演到终章,他猛地按息屏幕,抬起头,试图找回一楼雅座的主场:“原来是宋总,真巧。”
宋怀月微笑:“是啊,真巧。”
楚京与眼珠流转,续了一句:“宋总,挡路了。”
“是么?”宋怀月故作惊讶,“我以为楚少爷是专门来找我的。”
楚京与咬咬牙关:“……宋总想多了,这三楼不是只有你能来,再说,我为什么要找你?”
宋怀月笑意比刚刚要深几分:“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以为楚少爷是来找我商量明天见家长的事的,既然不是,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楚京与像炸了毛一样伸手拦住宋怀月,声音先是不自觉升高,后又刻意压下来,“什么见家长?见谁的家长?”
宋怀月故作疑惑:“当然是见你的父亲,楚董市长,我未来公公了。怎么,楚少爷不知道?”
楚京与万千话语挤在嗓子口堵塞了,闭眼、恼怒、浑身上下各有各的想法,大脑有那么一刻的失权。
“谈谈。”
“嗯?什么?我没听清。”宋怀月偏偏头,往楚京与这边凑了凑,年轻人气急败坏,近乎咬牙切齿地重复着:“我想和你谈谈。”
宋怀月拿起手机看看时间,露出为难的神色:“今天在办公室不是谈过了吗?我有点忙,要不明天再说?”
林舟也很合时宜地递话:“宋总,一个小时以后还有个线上会议要开,您还没吃饭呢……”
楚京与:“在这儿吃,我请。”
楚京与只有一个目的,把宋怀月留下来谈一谈。
林舟还想添根柴火,宋怀月放过了这个看起来有些可怜的年轻人:“既然楚少爷都说要请客了,那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我只在三楼,另外,还要请楚少爷连我的助理一起请了。”
“可以。”楚京与真是丝毫不带犹豫。
宋怀月退回到三楼走廊,这里每一间房间的门都紧闭着,楚京与叫侍者来开门,十一个房间除了最里面那一间规定不能选用外,还空着五间,楚京与开了两间。
一周前和宋怀月为了一条热搜砸了不少钱,又被关了一周禁闭刚出来,宋怀月有些好奇楚京与手里的钱够不够开两间房。
毕竟这里只收房间费,房间费是按分钟计,一分钟的费用都够在一楼喝一夜了。
两间房间,其中一间用来请林舟吃饭,另一间以谈一谈的名义用来吃饭。
但看楚京与付定金时候眼都不眨一下,宋怀月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宋总请。”
“多谢。”
侍者端来饭菜,隔壁间少分量一模一样也摆了一桌,宋怀月和楚京与客气了两下,开始用饭。
楚京与没有胃口,甚至有些反胃。
宋怀月此时体贴的很,她抬眼:“楚少爷破费了,既然花了钱,总要吃点东西才不算浪费,这里的菜我尝着还不错,你不尝尝吗?”
楚京与喉结滚动了一下,像被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激怒,又像无奈了:“宋总……”
“怀月。”
“什么?”
宋怀月喝了口水说:“你既然答应了,那么就要试着适应,否则会露馅的,先从称呼开始吧,京与?”
楚京与忽然笑了,也不知道是气笑了还是怎么,这里隔音极好,他也不用再刻意压低声音,方才在外面压抑的怒气一股脑全抛出来:“宋总!宋小姐!宋怀月!”他几乎是咬着牙念出她的名字,“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是说好从长计议吗?不是说好游戏慢慢开始,不急在这一时吗?你现在又玩什么?”
后背狠狠砸进椅背,“我没记着我得罪过你,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哪一点吸引了你,从碰见你那天起我就没一天顺的,共赢的游戏?哼,我只看到了你玩的开心,我呢?我得到了什么?今天的热搜传到我爸那里又不知道有什么等着我,你倒好,见家长,呵~你怎么不明天就结婚呢!”
“太快了。”
楚京与震惊:“你说什么?”
宋怀月不太喜欢吃这里的鱼,放下筷子喝水漱口后才抬起眼看着对面这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说,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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