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爬上沙滩，梦斯跟在它后面。
此时，夜正深。
两只疲惫的小鱼鸟倒在沙滩上。
零一翻了个身，头顶便是满天繁星。
海水一下又一下地冲过来，羽毛泡在海水里有点难受，但两鸟都没有动
“我好慌，一想到考核什么的就好慌。”
梦斯一愣，歪过脑袋看着它：“你很优秀，考核就像平时训练一样，有什么好怕的。”
“而且你不期待吗？身份大洗牌，考核之后我们也可以是蓝鸟，导师们再也管不了我们了。”
梦斯说着便笑了：“我也可讨厌他们了，破事一堆。”
“嗯，是啊。”零一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同一时刻，无数鱼鸟期待着未来美好的生活，它们都觉得自己会是那个不一样。
不就是个考核？拼上全力总能过去的。
“你刚刚说我们以后也会有名字，是什么意思？”零一突然问起。
“准确来说，你们不是没有名字，而是忘记了。”
“你知道海鬼吗？传说海鬼是个极其贪婪的妖怪。无论看上什么都要抢过来……包括名字。”
“被抢走名字的鱼鸟会染上神秘诅咒，或是身体上的缺陷，或是心理上的畏惧。”
“直到它们彻底战胜诅咒，才能记起自己的名字。”
梦斯看向零一，站起身，抖了抖身上沾染的沙砾。
“世界上真的有海鬼吗？”零一全当玩笑。
“爱信不信喽。”
彼时，朝阳染红了东边的天空，刺目的红像血一样流了小片天。阳光在海上割出一道划痕，照得海面丝绸般荡漾。
“好啦我信，咱们该回去了吧。”零一拍拍她。
“哼！”梦斯也没再多说，毕竟明天还要训练，今天要早点休息。
两道身影在黎明时分悄悄溜回了自己的小组。
——
训练不会因为两只小鸟没休息好而取消。
零一拼命追赶着前面的鱼鸟，却因为没理由的手忙脚乱怎么也追不上。
一种来自灵魂的恐惧掐住了它的喉咙。
它必须要好，必须是最好的，父母还在看着。
耳边嗡嗡地响，余光中，零一又看到黏糊糊的黑色物体伸出触手向它抓来。
它不敢低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挥动僵硬的翅膀。
“零一！你干什么呢！”蓝鸟怒吼着，直接从半空把水中的零一拎了出来。
他把零一摔在地上，盯着止不住颤抖的小鱼鸟。
“你知道还有多久考核吗？真不知道两个天才怎么生得出你这个……”
“废物。”蓝鸟毫无波澜地说着最无情的话。
“不是，我不是……”零一苍白地辩解。
“不是什么？”蓝鸟拎着它向最深的湖域飞去。
耳边的风声轰鸣，风吹得它睁不开眼。
还没等零一适应，身后抓着它的爪子一松，可怜的小鱼鸟直直摔进湖里。
零一挣扎着，身体因为重力向更深的地方沉去。
清晨的阳光透了进来，照亮了湖中的浮游生物。
水里永远是静的，听不见凛冽的风声，听不见蓝鸟的痛骂。有奇形怪状的鱼群和闪闪发光的小虾米。
其实海里也很好。
零一缓慢的随意地飘着，有一下没一下地煽动翅膀向上游。最后的时间里它不想与蓝鸟纠结自己到底慢了几秒。
它靠近了水面，蓝鸟身影也逐渐清晰，水波模糊了他的脸。零一分辨不出荡漾的湖水背后，蓝鸟的表情。
不等它完全探出水面，蓝鸟猝不及防地将零一的头按下。他自己也跳入水中。
“往下游，让我看看你的极限！”
是他大意了，把未来赌在零一身上实在不可靠。
零一呛了几口水，抬头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向深处游去。
阳光渐渐不再刺眼，压力也不断加大。
每一次扇动翅膀都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湖底似乎容不下它，压力驱逐着零一，想将它碾成碎末。
蓝鸟游到它前面，嘴巴张张合合，零一却听不见他的声音。
身边围绕的是一片浑浊的蓝，看不到头在哪里，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
死气沉沉。
越看，零一就越是不安。
也顾不上黑了脸的蓝鸟，它转身就向岸上飞游。
还好，蓝鸟没有阻拦。
零一连滚带爬上了岸，匆匆向鱼鸟们训练的水域逃去。
零一走后，蓝鸟也从水中跳出，望着小鱼鸟离开的方向。眼中酝酿着看不懂的深沉。良久，他甩甩翅膀，腾空而起。
——
等零一跑到极鸟组时，岸上的鸟异常多，它们都仰着头望向头顶那个从没见过的东西。
两个巨大的蓝色影像悬浮在天空。
一个写着的是鱼鸟的排名，每个组都有。不停向下滚动着，现在已经一千名多了。
另一个画的是整个咸水湖的地图。
突然，零一看到了梦斯，原来她的全名叫维克多莉娅·梦斯，八百六十四名。
整片蓝极地区共有10个小组，若按极鸟组每组550只鱼鸟来算。梦斯组内排名237，组外的排名也是十分靠前了。
“考核临近，即日起，小组解散。请各位鱼鸟，五名组成一队，共同参与考核——成绩绑定。”
“考核临近……”
蓝鸟的话一遍遍播放，震耳欲聋的声音震得零一脑袋发胀。
“什么叫小组解散……”
“意思就是——”558扑腾着翅膀凑到零一面前，“以后咱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其他湖域了哈哈哈哈哈哈……”
“而且考核前最后一周都不会再训练了。”556精准抓住了重点。
零一想了一会：“那咱们今天就出去逛逛！”
十分钟后，四只小鱼鸟看着空荡荡的湖面发呆，不逛不知道，一逛吓一跳。
“这是哪个小组的湖？真，大啊。”557干巴巴道。
也真空啊。
556看了眼地图，那两个影像一直没有消失，循环播放着每一只鱼鸟的排名。
“御鸟组。但还不是最大的。”
“最大的是锦鸟湖。”
“那最小的呢？”
“……极鸟湖。”556挠了挠头，有点尴尬。
极，难道不是最好的意思吗？为什么是最小的湖？
558向前走着，垂首摇摇头，一副看破世俗的样子。
“格局小了！湖小一点，训练量就少一点嘛”
好像有点道理。
就这样，几只小鱼鸟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
傍晚，四只鱼鸟满脸复杂地回到山脚下。
558把一根树枝举到零一嘴边。
“咳咳，采访一下，你对于今天的参观有什么感想吗？”
零一一本正经地扶住树枝“别的不说，就极鸟组这环境……”
“是真破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556一下子笑出来，“我今天才知道，只有咱们的山洞下雨天会漏水。”
“所以——”556站起身，“咱们今天就去御鸟组住！”
“哦！！对哦，咱们已经可以随意活动了。走，现在就走！”
距离不算很近，还没等它们走到，夜已经深了。
四只小鱼鸟因为好玩，都跳到小树上走。
“好黑啊，我都看不见，啊！”
走在558前面的零一回头，看到了摔下树558正坐在地上。连它一直戴着的水镜都不知掉到哪去了。
“哈哈哈没事吧，我去扶你。”零一叫停了556和557，踩着树枝跳到地上。
树不是很高，摔下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558就一直愣愣的坐着。
零一走近它，看清了它的脸。
一双空洞的眼睛毫无聚焦地看着面前，瞳孔里是一片死寂。看到零一也没有任何反应。
一阵风吹过寂静的树林，带来无声的绝望。有时候，静，才是最压抑的。
零一无法形容那种感觉，558它不应该是这样的。
水镜就掉在身边不远处，零一把它捡起来。
558听到脚步声，才反应过来。从零一手中接过水镜慌张戴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哈哈，我没事我没事，就是摔的眼都花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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