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水晶球的碎片在暮色里泛着细碎的光，埃文斯拉过哈利流血的手指，用愈合剂轻轻涂抹。少年的指尖带着点青草的涩味，像刚从禁林跑回来的小兽，明明疼得皱眉，却梗着脖子说“没事”。
（像极了年轻时的您。）埃文斯抬头望向回廊，斯内普的黑袍早已消失在拐角，却仿佛还能看到他攥着薰衣草的背影——指节泛白，像怕那点紫色会灼伤自己。（明明在意得紧，偏要装得满不在乎。）
“德里文尔特，”赫敏忽然碰了碰他的胳膊，举着片最大的碎片，“你看这影子，像不像斯内普教授？”
碎片里映出的，是斯内普停在回廊尽头的身影。他背对着他们，却没立刻走，黑袍的褶皱里露出那朵薰衣草的一角，在风里轻轻晃。
（您在等什么？）埃文斯的心跳轻轻晃了一下。（等我们离开？还是……等一句没说出口的叮嘱？）
斯内普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薰衣草的花瓣，粗糙的指腹蹭过柔嫩的花茎，留下一点淡绿的痕迹。（这花真碍事。）他在心里骂了句，却把花往袍子里塞得更紧，（像个娘们儿似的揣着朵破花，要是被波特那小子看见，又要嚼舌根。）
可鼻尖萦绕的薰衣草香，竟奇异地压下了胃里的钝痛。他想起埃文斯递姜饼时的眼神，干净得像初雪，带着点固执的温柔，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他裹了十几年的硬壳。
（蠢货。）斯内普的喉结动了动，（谁要你多管闲事。）可脚步却像被钉住似的，迟迟没迈开——刚才那声“您也可以不用那么坚强”，像颗石子投进死水，漾开的涟漪到现在还没平息。
庭院里传来哈利的笑声，混着赫敏的嗔怪和罗恩的嘟囔，像串被风吹响的风铃。斯内普的目光透过廊柱的缝隙望过去，埃文斯正帮他们收拾碎片，侧脸在暮色里泛着柔和的光，左耳垂的紫宝石闪着，像颗不肯暗下去的星。
（他的魔力又稳了些。）斯内普的指尖微微发热——上次疏导时，这孩子的魔力还像匹脱缰的野马，如今却能在处理伤口时，让愈合剂的光芒都透着温和。（看来没白教他那些阵盘图谱。）
“教授？”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斯内普像被烫到似的猛地转身，黑袍扫过廊柱，带落一片灰尘。埃文斯站在他身后，手里捧着个小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
“他们让我给您的。”埃文斯把布包递过来，声音里带着点笑意，“罗恩说，上次您帮他捡围巾，他很感谢。赫敏烤了饼干，哈利……他把最大的那块水晶碎片包在里面了。”
斯内普盯着布包，指尖的薰衣草几乎要被捏碎。（一群小鬼头。）他心里泛起一阵陌生的暖意，像冷天里喝了口热可可，（以为送点破烂就能讨好我？）
可当埃文斯的指尖再次擦过他的手背时，他没躲。那点温度顺着皮肤爬上来，混着薰衣草的香，竟让他想起很多年前，莉莉也是这样，把偷偷烤的饼干塞给他，指尖带着点黄油的甜。
（不一样的。）斯内普猛地回神，（这不一样。）他接过布包，力道大得差点捏皱，“无聊。”声音硬得像块冰，却在转身时，故意放慢了脚步。
埃文斯看着他的背影，布包在黑袍下显出小小的轮廓，像揣了颗温热的星。（您看，接受好意其实不难。）他对着那抹黑色的影子无声地说，（就像您其实也知道，我们都盼着您能轻松点。）
回到地牢时，斯内普把布包放在桌上。月光从高窗漏进来，照亮了包上绣着的格兰芬多狮子——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罗恩的手笔。他拆开布包，赫敏烤的饼干上撒着太多糖霜，哈利包的水晶碎片在月光下闪着，像颗小太阳。
（蠢死了。）斯内普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甜得发腻，却没像往常那样扔掉。他的目光落在那片水晶碎片上，里面映出自己的影子，鬓角的银丝在光里格外显眼。
（真的……可以不那么坚强吗？）他对着碎片里的自己轻声问，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听见。指尖的薰衣草忽然掉落在地，紫色的花瓣散开来，像片温柔的海。
庭院里，哈利他们还在闹，罗恩举着魔杖想把水晶碎片拼成原样，结果咒语跑偏，把埃文斯的紫宝石耳坠照得亮如白昼。
“德里文尔特，你的耳坠真亮！”哈利惊叹道。
埃文斯摸了摸耳坠，那里还残留着晚风的温度。他望向地牢的方向，窗口亮着一盏孤灯，像颗守夜的星。
（会的。）他在心里轻轻回答，（总有一天，您会愿意放下所有防备，让我们看到您藏了那么久的柔软。）
而那一天，或许就藏在这些细碎的温柔里，藏在薰衣草的香里，藏在那句没说出口的“我在这里”里，正慢慢靠近。
??
??26.地牢的石墙渗着潮湿的寒气，斯内普坐在那张老旧的橡木桌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哈利送的水晶碎片。碎片里映出他眼下的青黑，像两抹化不开的墨——昨夜又为了修改防御阵图熬到天明，胃里的钝痛时不时窜上来，像根细针反复扎着。
（这碎片真碍事。）他把碎片推到桌角，却在指尖离开的瞬间，又忍不住拉了回来。碎片里的光影晃了晃，竟映出埃文斯递姜饼时的样子，那孩子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像两把小扇子，遮住眼底的温柔。（蠢货，总把别人的事当自己的。）
桌角的布包里，赫敏烤的饼干还剩大半，糖霜在月光下泛着晶亮的光。斯内普拿起一块，咬了小口，甜腻的味道漫开时，胃里的疼居然轻了些。（算她有点良心。）他想起赫敏在课堂上总是挺直脊背反驳他的样子，像只炸毛的小猫，却会在他咳嗽时，悄悄往他讲台抽屉里塞润喉糖。
（一群麻烦的小鬼。）斯内普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又迅速压下去，仿佛那点柔软会灼伤自己。
走廊里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是埃文斯来了。他总是这样，踩着晨露送来新鲜的草药，靴底沾着温室的泥土，带着点草木的清气，驱散地牢里常年不散的阴霾。
“教授，您看这个。”埃文斯把一张羊皮纸铺在桌上，上面画着改良后的防御阵图，边角处用红墨水标着“满月夜加强版”，“我加了月光石粉末的位置，您觉得可行吗？”
斯内普的目光落在阵图上，喉结动了动。图上的笔迹清秀，却在关键节点模仿了他的潦草风格，像刻意学着他的样子。（这孩子……）他想起自己年轻时的笔记，也是这样，在莉莉的批注旁偷偷模仿她的字迹。（真是……）心里的某个角落忽然软了下去，像被温水浸过的棉花。
“还行。”他用指节敲了敲图纸，“这里的魔力节点偏了半寸，实战时会成为破绽。”声音依旧冷硬，指尖却在触及羊皮纸时，放轻了力道——他记得埃文斯的指腹昨天被花茎划破，此刻还贴着层薄纱布。
（您在看我的手。）埃文斯低着头，掩饰住眼底的暖意。（您总是这样，关心藏在最挑剔的话里，像把糖裹在黄连里喂给我。）他故意把笔尖往斯内普手边凑了凑，感受到对方指尖瞬间的僵硬，（您其实也在怕吧，怕这一点点靠近，会让您多年的防线崩塌。）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是哈利他们在庭院里练魁地奇。罗恩的扫帚差点撞到打人柳，赫敏在下面尖叫，哈利骑着扫帚俯冲下去拉他，绿围巾在风里像只飞旋的蝴蝶。
斯内普的目光透过高窗望过去，黑眸里映着那片喧闹。（像极了当年的詹姆和他那群蠢货朋友。）他的指尖捏紧了水晶碎片，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莉莉总是笑着骂詹姆“鲁莽”，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温柔。（波特这小子，连俯冲的姿势都像詹姆……）
“教授，他们进步很快。”埃文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哈利已经稳稳地拉住了罗恩，两人在扫帚上击掌，笑得露出白牙，“尤其是哈利，他的找球手天赋……”
“不过是运气好。”斯内普打断他，语气里带着惯有的不屑，却在哈利再次俯冲时，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直到那抹黑色身影稳稳停在半空，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指尖的水晶碎片差点被捏碎。（蠢货，就不能小心点吗？）
埃文斯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轻声说：“教授，下午的魁地奇练习，您去看看吧？哈利说……想让您指点他的走位。”
斯内普猛地转头，黑眸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被看穿心思的恼怒：“谁要去看那群小鬼胡闹？”他把水晶碎片扔回布包，发出清脆的响声，“我还有事。”
（又在嘴硬了。）埃文斯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心里像揣了颗暖炉。（您的呼吸都乱了，教授。）他收拾阵图时，故意把一张写着“魁地奇战术补充”的纸条落在桌角，上面标着哈利最容易失误的三个俯冲角度——那是他昨晚熬了半夜整理的，字迹模仿了斯内普的潦草，连蛇形符号都画得一模一样。
斯内普的目光落在纸条上，指尖动了动，却没立刻去捡。直到埃文斯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像被烫到似的迅速抓起纸条，展开时，指腹蹭过那些模仿他的笔迹，心里泛起一阵陌生的痒。
（这小子……）他把纸条塞进袍子里，紧贴着心口的位置，那里的温度似乎能熨平纸张的褶皱。（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下午的魁地奇球场，阳光正好。哈利正练习俯冲，忽然瞥见看台最偏僻的角落，有一抹熟悉的黑袍闪过。他心里一动，故意放慢了速度，调整到纸条上标着的最佳角度，稳稳抓住了飞来的金色飞贼。
“好样的，哈利！”罗恩在下面大喊。
赫敏推了推眼镜，笑着说：“我就说吧，德里文尔特的建议有用。”
哈利抬头望向那个角落，黑袍已经不见了，却在石凳上留下一小片薰衣草花瓣——是斯内普袍角掉下来的。他捡起花瓣，忽然觉得那个总是冷着脸的教授，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地牢里，斯内普正对着埃文斯的阵图发呆。桌角的布包里，水晶碎片在阳光下闪着，映出他嘴角那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极淡的笑意。
（或许……）他拿起那片薰衣草花瓣，放在鼻尖轻嗅，（偶尔放下防备，也不是不行。）
走廊里，埃文斯抱着新采的薰衣草走过，听见地牢里传来极轻的翻纸声。他的脚步顿了顿，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
（您看，）他在心里悄悄说，（阳光总会找到缝隙，照进最深的角落。）而他愿意做那束光，一点点暖透这地牢的寒，暖透那颗藏了太久的、柔软的心。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