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晨霜在窗台上结了层薄冰,埃文斯对着玻璃哈了口气,用指尖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数字——25。水汽在数字边缘凝成细小的水珠,像他藏了多年的泪。
(还有多久?)他望着窗外飘雪的庭院,哈利正和罗恩打雪仗,赫敏举着相机在旁边喊“看这里”,快门声“咔嚓”响,像把时间钉在了此刻。(如果时间能以雪的速度飘落就好了,慢一点,再慢一点。)
身后的魔药架传来玻璃瓶碰撞的轻响,斯内普正用银勺搅拌坩埚里的药剂,墨绿色的液体泛着绸缎般的光。他的袖口沾着点龙血草的汁液,是昨夜熬制解毒剂时蹭上的,埃文斯想去帮他擦掉,脚步却顿在原地——指尖的温度又开始异常,像有冰碴在血管里游走。
(不能让他发现。)埃文斯悄悄将手藏进斗篷,看着斯内普转身时,黑袍扫过坩埚的动作,利落得像把出鞘的刀。可他分明看到,对方的指节在颤抖,是长时间握勺留下的僵硬。
“愣着做什么?”斯内普的声音冷得像雪,目光却在他发白的脸上停了停,“过来帮忙筛月光石粉末,手抖得像帕金森就滚出去。”
(您又在关心我了。)埃文斯拉过石杵时,指尖故意擦过他的手背,斯内普的手猛地缩了缩,耳后泛起层薄红。(您看,您藏不住的。)
粉末筛进药剂的瞬间,泛起银蓝色的光,像把星星揉碎了撒进去。埃文斯忽然说:“教授,昨天哈利问我,您是不是会用‘守护神咒’。”
斯内普的动作顿了顿,银勺在坩埚里划出圈涟漪。(那小子……)他想起多年前,自己的守护神从银色的蛇变成牡鹿时,莉莉惊讶的眼神。(问这个做什么?)
“告诉他,”斯内普的声音硬得像冰,“少管闲事。”可他转身时,却在埃文斯的笔记上,用红墨水画了个极小的牡鹿,藏在“防御阵图”的角落。
(您还是画了。)埃文斯看着那抹红色,心里像被热可可烫了下。(您其实也想让他们知道,您不是只有黑魔法,对吗?)
下午的飞行课,哈利的扫帚突然失控,像片被狂风卷走的叶子。斯内普的黑袍几乎是瞬间掠过草坪,魔杖尖端亮起银色的光,比任何学生的守护神都要耀眼——那是只牡鹿,鹿角在阳光下闪着光,稳稳托住了下坠的哈利。
“教授会守护神咒!”罗恩的喊声惊飞了树梢的雪,赫敏举着相机的手在发抖,快门声连成一片。
哈利落在雪地里时,看着那只渐渐消散的牡鹿,忽然对斯内普喊:“您的守护神是牡鹿!和我爸爸的一样!”
斯内普的脸瞬间涨红,像被戳中了最隐秘的心事。他转身就走,黑袍在雪地上拖出条深色的痕,却在经过埃文斯身边时,极轻地说:“别让他们瞎猜。”
(您在怕什么?)埃文斯望着他的背影,雪落在他的黑发上,像撒了把盐。(怕他们知道您心里的柔软?怕他们发现您不是只会扣分的老蝙蝠?)
晚餐时,埃文斯把哈利他们烤的姜饼塞给斯内普,上面用糖霜画了只歪歪扭扭的牡鹿。“他们说,”埃文斯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想谢谢您今天救了哈利。”
斯内普捏着姜饼的手指在抖,糖霜化在指尖,甜得发腻。(一群小鬼。)他想把姜饼扔出去,目光却落在糖霜牡鹿的角上——那里歪歪扭扭地写着“谢谢”,是哈利的笔迹,带着点横不平竖不直的莽撞。
(原来被人感谢,是这种滋味。)他把姜饼塞进袍子里,指尖触到埃文斯之前画的阵图,那张藏着牡鹿的纸,已经被他摩挲得发皱。
深夜的天文塔,埃文斯靠在石栏上咳嗽,血滴在雪地里,像朵绽开的红梅。他掏出斯内普给的补血剂,却在仰头时,看见黑袍的影子出现在楼梯口。
“又在硬撑?”斯内普的声音发哑,手里拿着件厚斗篷,是他自己的,还带着苦艾的香。他把斗篷披在埃文斯肩上时,指尖触到那片潮湿的血迹,黑眸瞬间红了。
(还是被发现了。)埃文斯望着他泛红的眼眶,忽然笑了:“教授,您知道吗?25岁以前,我以为自己只会在德里文尔特城堡的塔楼里,数着窗外的雪等死。”
斯内普的身体猛地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
“可现在不一样了。”埃文斯的指尖抚过他鬓角的银丝,“我想看着哈利他们毕业,想看着您……能笑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雪落,“我想让他们都知道,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个多么好的人。”
斯内普的喉结剧烈滚动,却发不出一个字。他忽然抱住埃文斯,力道大得像要把他揉进骨血里,黑袍下的肩膀在颤抖,像压抑了半生的洪水终于决堤。
(蠢货……)他在心里骂,泪水却打湿了埃文斯的斗篷。(谁要你多管闲事……谁要你……)
雪还在下,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像给时间盖上了层柔软的绒被。埃文斯靠在他怀里,闻着苦艾与泪水混合的气息,忽然觉得25这个数字,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因为他知道,哪怕自己走了,也会有人记得,那个总爱口是心非的人,其实有颗比谁都柔软的心。而那些被他悄悄种下的温暖,会像守护神的光,永远照亮霍格沃茨的雪夜。
他爱他,从见他第一眼,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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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雪光映着天文塔的石砖,像铺了层碎银。埃文斯裹着斯内普的斗篷,指尖捻着片干枯的薰衣草——是从对方袍角掉下来的,被咒语保存得很好,紫色的花瓣还带着点韧性。
(您连片花都舍不得扔吗?)他把花瓣凑到鼻尖,清苦的香气里,竟掺着点姜饼的甜。昨夜斯内普抱着他时,黑袍下的心跳快得像擂鼓,指节攥得他生疼,却在他咳嗽时,忽然放轻了力道,像怕碰碎什么珍宝。
(您其实也怕吧?)埃文斯望着楼梯口那抹黑色的影子,斯内普正背对着他站着,黑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却迟迟没有离开。(怕我像指间的沙,抓得越紧,漏得越快。)
斯内普的指尖抵着冰冷的石栏,掌心里还残留着埃文斯的体温。那孩子的肩膀太瘦了,靠在他怀里时,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25岁……)这个数字像根冰锥,狠狠扎进他心里。他想起埃文斯刚到霍格沃茨时,总爱站在温室的角落发呆,紫宝石耳坠在阳光下闪着,像颗找不到归宿的星。
(我早该知道的。)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没察觉。那些被他忽略的苍白,被他斥为“矫情”的咳嗽,原来都是倒计时的钟摆。(蠢货,为什么不早说?)
庭院里传来雪橇划过雪地的声音,哈利他们正拖着铁皮雪橇往禁林边缘跑,罗恩的围巾缠在雪橇上,被拖得老长,像条红色的尾巴。赫敏举着魔杖在后面追,喊着“慢点!别撞到打人柳”,声音里的笑意像融化的雪水,甜得发腻。
“教授!德里文尔特!”哈利突然回头,看见天文塔上的身影,挥着手臂大喊,“我们找到棵超粗的槲寄生!下来挂圣诞装饰啊!”
斯内普的身体僵了一下,埃文斯却推了推他的胳膊:“去吧?”少年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恳求,眼底的光像被雪擦亮的星,“就当……提前过圣诞。”
(他想留下点什么。)斯内普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明白了。那些刻意让哈利他们亲近的举动,那些藏在战术笔记里的关心,都是为了在他走后,有人能记得自己不是只会扣分的怪物。(蠢货……)他的喉结动了动,转身时故意踩重了脚步,黑袍扫过石阶的声音,像在掩饰什么。
槲寄生的浆果红得像血,哈利踮着脚往门楣上挂,罗恩在下面托着他的脚,两人摇摇晃晃的,像两只笨拙的企鹅。赫敏站在旁边指挥,手里拿着卷金色的彩带,忽然转身对埃文斯说:“德里文尔特,你看斯内普教授!他居然在帮我们扶梯子!”
埃文斯抬头望去,斯内普果然正扶着梯子的底座,黑袍的下摆沾了层雪,却站得笔直,像座沉默的塔。哈利的靴子蹭到他的肩膀,他皱了皱眉,却没像往常那样呵斥,只是闷声说“站稳”。
(您看,您其实很擅长温柔。)埃文斯靠在门柱上,看着那抹黑色的身影被金色的彩带缠绕,心里像被温水浸过。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翻开最新一页,上面画着斯内普扶梯子的侧影,笔尖在他鬓角的银丝处停顿了很久,添了朵小小的薰衣草。
(等我走了,就把这本子留给哈利他们。)他想。(让他们知道,他们敬爱的斯内普教授,会在雪地里扶梯子,会在姜饼上画歪歪扭扭的牡鹿,会把所有的温柔都藏在最硬的壳里。)
挂完槲寄生时,暮色已经漫了上来。哈利突然把埃文斯拉到一边,塞给他个小小的布包:“这是我妈妈的笔记,上面有很多治愈咒。”少年的绿眼睛里蒙着层水汽,“德里文尔特,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还等着跟你学防御阵呢。”
(他什么都知道。)埃文斯捏着布包,布料上还带着哈利的体温,暖得让人心头发酸。他抬头时,看见赫敏正把条厚厚的围巾围在斯内普脖子上,罗恩在旁边举着热可可,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斯内普的脸涨得通红,想扯下围巾,却被赫敏按住手:“教授,您的耳朵都冻红了!”他的目光扫过埃文斯,黑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闷闷地“哼”了一声,任由那条印着格兰芬多狮子的围巾缠在脖子上。
(您看,他们已经开始爱您了。)埃文斯的眼眶有些发热,转身时咳嗽了两声,指缝间又渗出了血。他迅速擦干净,却在抬头时,撞进斯内普担忧的目光里——那目光像张网,温柔得让他想溺在里面。
雪又开始下了,落在每个人的发梢。埃文斯望着漫天飞雪,忽然觉得时间好像真的慢了下来。那些藏在心底的爱,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都像这雪地里的脚印,清晰得不会被抹去。
他爱他,爱到想为他铺就一条被温暖簇拥的路,爱到愿意把最后的时光,都用来教会世界如何珍惜他。而这就够了,足够支撑他走过剩下的日子,足够让他在闭上眼时,能笑着想起这个雪天里,所有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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