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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口是心非

11.夜色漫过天文塔顶的石栏时,斯内普的呜咽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肩膀还在微微起伏。埃文斯站在他身边,指尖的紫水晶戒指凉得像块冰——刚才那句话耗尽了他太多力气,连带着诅咒都开始隐隐作祟,骨头缝里渗着细密的疼。

(他在哭。)埃文斯看着斯内普紧绷的后颈,心里忽然浮出这个念头,带着点奇异的平静。(原来再坚硬的外壳,也有裂开的时候。)

他想起初见时,这个男人站在教师席上,眼神像淬了毒的匕首,连看新生都带着三分厌恶。那时他以为,斯内普是座万年不化的冰山,所有的情绪都被冻在厚厚的冰层下,永远不会显露半分。

(可冰山也会融化啊。)埃文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苍白,瘦削,却比刚入学时多了些力量。这双手接过斯内普递来的药剂,触过他带着薄茧的指尖,甚至在刚才,被他带着酒气挥开时,都没觉得有多疼。(只是需要足够的温度。)

斯内普终于平静了些,转过身时,眼睛红得像兔子,却依旧梗着脖子,摆出那副拒人千里的样子。“看够了?”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的木头。

埃文斯没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块干净的手帕递过去。那是块绣着德里文特家族纹章的手帕,丝质的,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是他早上特意从寝室带来的。

斯内普盯着那块手帕,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半晌才别扭地接过去,胡乱擦了擦脸。丝质的布料蹭过他没刮干净的胡茬,留下点细碎的纤维,让他那张总是阴沉的脸,多了点烟火气。

(他其实很容易脸红。)埃文斯看着他耳后泛起的红晕,心里悄悄想。(每次被戳中心事,每次做了“越界”的关心,都会红。像个被拆穿秘密的孩子。)

“波特……”斯内普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耳语,“他的眼睛……和莉莉一模一样。”

埃文斯点点头。他见过莉莉的照片,在一本旧魔法史里,夹着张泛黄的剪报,红发女孩笑得灿烂,眼睛像春天的草地。哈利·波特的眼睛,确实和她如出一辙。

(所以您才会那么痛苦吧。)埃文斯想。(看到他,就像看到活生生的遗憾。看到那个您没能保护好的人,以另一种方式,站在您面前。)

“我恨他。”斯内普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恨他那副救世主的样子,恨他身上流着詹姆·波特的血,更恨……”他顿住了,喉结剧烈地滚动着,“更恨我每次看到他,都会想起莉莉。”

埃文斯静静地听着。他知道,斯内普说的“恨”,其实是更深的爱。爱到极致,便成了恨,恨自己无能,恨命运不公,恨那个活着的人,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失去的痛苦。

(您其实不恨他。)埃文斯看着他紧握成拳的手,指节泛白,连带着黑袍的褶皱都在发抖。(您是恨您自己。恨您没能抓住那束光,恨您只能在回忆里,一遍遍描摹她的样子。)

风卷着夜色掠过塔顶,吹得两人的衣摆猎猎作响。斯内普忽然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埃文斯,黑眸在夜色里亮得惊人,像藏着两簇跳动的火焰。“德里文尔特,”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试探,又带着点破釜沉舟的决绝,“你……”

他没说下去,只是看着埃文斯的眼睛,看着那片平静的、像深潭一样的瞳孔。那里没有同情,没有好奇,只有一种淡淡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理解。

(您想问什么呢?)埃文斯迎着他的目光,心里忽然有些发慌,又有些期待。(想问我会不会像别人一样,觉得您可怕?想问我是不是也觉得您活在过去很可笑?还是想问……我会不会离开?)

他忽然笑了,嘴角牵起一道极浅的弧,像冰面裂开的细缝,露出底下一点温度。“教授,”他轻声说,“明天的魔药课,您打算让哈利·波特抄几遍《标准咒语》?”

斯内普愣住了,像是没料到他会说这个。愣了半晌,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带着点释然,还有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至少二十遍。”他说,“让他知道,波特家的人,不是光靠运气就能活下去的。”

(您看,)埃文斯看着他重新绷紧却不再颤抖的肩膀,心里想,(放下没那么难。)(哪怕只是暂时的,哪怕只是借着对一个孩子的“苛刻”,也能喘口气。)

下山时,斯内普走在前面,黑袍的影子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埃文斯跟在后面,能听到他偶尔咳嗽两声,那是刚才哭狠了的后遗症。走到回廊分岔口时,斯内普忽然停下脚步。

“你的戒指……”他指了指埃文斯的手,“明天换个款式吧。太显眼了。”

埃文斯低头看着指尖的紫水晶,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是怕别人看出来吗?怕别人知道,他对一个斯莱特林新生,过分关心了?)他心里有点甜,又有点涩。“好。”他轻声应道。

斯内普没再说什么,转身走进了通往地牢的阴影里。黑袍的边缘扫过廊柱,像一只夜枭收起了翅膀。

埃文斯站在原地,摸了摸左耳垂的紫宝石。那里还残留着刚才风的温度,像斯内普指尖的温度。(哈利·波特的出现,确实打破了平静。)他想。(但或许,打破平静,不是为了制造混乱,是为了让藏在平静底下的东西,有机会见见光。)

比如斯内普藏了十几年的眼泪,比如他自己那颗以为早已麻木的心,在面对另一个人的痛苦时,悄悄泛起的涟漪。

回廊里的盔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埃文斯却觉得,这个夜晚没那么冷了。他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颊,那里不知何时,也染上了一点热意。

(或许,)他想,(不用等到二十五岁。有些东西,已经在悄悄改变了。)

??

??12.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埃文斯已经坐在斯莱特林的长桌旁,面前摆着一小碟精致的蓝莓松饼。他没什么胃口,只是用银叉轻轻拨弄着松饼上的奶油,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教师席——斯内普的座位空着,只有他常用的那只深绿色马克杯,孤零零地立在桌角。

(他昨晚没睡好。)埃文斯捻起一颗蓝莓,放在唇边却没咬下去。(哭成那样,怎么可能睡得好。)

他想起昨夜下山时,斯内普落在身后的咳嗽声,想起他转身时,黑袍下微微颤抖的肩膀,想起那双红透的眼睛里,藏着的不止是对莉莉的怀念,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茫然。

(像个迷路的孩子。)埃文斯轻轻咬碎蓝莓,酸甜的汁液在舌尖散开。(明明浑身是刺,却在卸下防备的瞬间,脆弱得不堪一击。)

这时,教师席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斯内普走了进来,黑袍依旧一丝不苟,只是脸色比平时更苍白些,眼下的青黑重得像泼了墨。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拿起那只马克杯,指尖碰到杯壁时,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埃文斯看着他给自己倒了杯黑咖啡,浓得像墨,不加糖也不加奶。(又靠咖啡提神吗?)他皱了皱眉。(胃里怕是又在疼了。)

他记得斯内普有老胃病,是年轻时在蜘蛛尾巷落下的病根,魔药课上偶尔会看到他按揉胃部的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却逃不过埃文斯的眼睛。

(要不要把我带的蜂蜜水给他?)埃文斯摸了摸口袋里的银质小瓶,里面是他特意让家养小精灵准备的椴树蜜水,据说能养胃。(可他昨晚刚说了那样的话……)

“德里文尔特!”格雷厄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你看波特那家伙,居然敢跟马尔福对着干!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了?”

埃文斯抬眼望去,格兰芬多的长桌旁,哈利·波特正涨红着脸,和德拉科·马尔福争执不休,他身边的红头发男孩还在大声嚷嚷着什么。而教师席上,斯内普的目光像淬了冰,死死地盯着哈利,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又来了。)埃文斯低下头,用银叉戳着松饼。(每次看到波特,他都像被点燃的炸药,一点就炸。)

可他分明看到,斯内普的目光在触及哈利额角那道闪电形伤疤时,微微颤了一下,像被什么烫到似的迅速移开。那不是厌恶,是……恐惧。

(他怕看到那道疤。)埃文斯忽然明白。(那道疤是莉莉用生命换来的,是他永远无法弥补的愧疚。)

上午的魔法史课,埃文斯坐在靠窗的位置,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窗外的槲寄生在风中摇晃,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今天换了枚素银的,没有宝石,只有一圈简单的花纹,是斯内普昨晚提醒过的。

(他是怕别人议论吗?)埃文斯对着窗户玻璃,映出自己苍白的脸。(怕别人看出他对我不一样?还是……怕自己越界?)

他想起昨夜在天文塔顶,斯内普吼出“你以为你是谁?莉莉吗?”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或许对斯内普来说,对一个人产生超出“正常”范围的关心,本身就是一种危险的越界,是对莉莉的背叛。

(真傻。)埃文斯轻轻敲了敲玻璃,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些。(喜欢从来不是替代,是额外的光啊。)

午休时,埃文斯绕了点路,去了趟温室。斯内普果然在那里,正蹲在薰衣草丛前,动作有些迟缓地修剪着枯叶。阳光落在他的发顶,能看到几缕格外刺眼的银丝,像被岁月强行嵌进去的。

“教授。”埃文斯放轻脚步走过去。

斯内普猛地抬头,手里的剪刀差点戳到自己。“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像被抓包的小偷。

埃文斯没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那瓶蜂蜜水,放在他手边的石台上。“家养小精灵多给的。”他轻声说,“扔了可惜。”

这是斯内普常用的借口,此刻被他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斯内普的目光在蜂蜜水上停了很久,久到埃文斯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拒绝。可他最终还是伸出手,拧开了瓶塞,一股淡淡的椴树花香弥漫开来。

“……蠢货。”他低声骂了一句,却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的弧度清晰可见。

埃文斯看着他喝水的样子,忽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软得一塌糊涂。(你看,)他想,(他其实没那么难哄。)(一句笨拙的借口,一瓶普通的蜂蜜水,就能让他卸下一点防备。)

“下午有魁地奇训练。”埃文斯蹲下身,帮他捡起落在地上的薰衣草花穗,“您要去看吗?听说哈利·波特要当找球手了。”

斯内普的动作顿了顿,蜂蜜水在舌尖的甜味似乎瞬间变得苦涩。“一群小鬼的闹剧,有什么好看的。”他冷哼一声,却在转身时,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水壶,水洒在石台上,溅湿了他的袍角。

(口是心非。)埃文斯看着他手忙脚乱擦水的样子,眼底忍不住泛起笑意。(您明明想去看,想看他飞得好不好,想看他有没有受伤,想看那个像莉莉的孩子,能不能在魁地奇球场上,找到属于自己的光芒。)

那天下午,魁地奇球场上果然出现了斯内普的身影。他站在看台最偏僻的角落,黑袍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目光却一刻也没离开过那个骑着扫帚、在天空中灵活穿梭的黑发男孩。

埃文斯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看着斯内普紧抿的嘴唇,看着他在哈利差点摔下来时,下意识绷紧的肩膀,看着他在哈利抓住金色飞贼时,迅速别过脸、却藏不住眼底那丝复杂的情绪。

(您看,)埃文斯在心里轻轻说,(您其实也在慢慢接受,不是吗?接受他是哈利·波特,不是莉莉的影子,也不是詹姆的延续,只是他自己。)

夕阳西下时,哈利被格兰芬多的学生簇拥着离开球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斯内普依旧站在原地,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埃文斯走过去,递给他一块新烤的杏仁饼干,还是加了缬草蜜的那种。“庆祝他第一次赢球?”

斯内普接过饼干,指尖的温度透过油纸传过来,带着点微热的暖意。“谁要庆祝那个蠢货。”他说着,却把饼干塞进了嘴里,咀嚼的动作很慢,像在品尝什么难得的美味。

暮色渐浓,两人并肩走在回城堡的路上,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偶尔会在石板路上交叠在一起。

(或许平静被打破,不是坏事。)埃文斯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心里忽然很平静。(混乱里藏着的,可能是和解的机会。)

和解与过去的自己,和解与无法改变的遗憾,和解与那个像刺一样扎在心头的名字。

而他自己,或许也能在这场和解里,找到一点除了“等待死亡”之外,更值得抓住的东西。比如此刻身边人的沉默,比如指尖残留的温度,比如那句藏在“蠢货”里的,笨拙的在意。

晚风拂过,带着薰衣草的清香,埃文斯的紫宝石耳坠在暮色里闪着光,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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