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深秋的晨霜凝结在天文塔顶的石栏上,像一层易碎的玻璃。埃文斯裹紧了斗篷,看着斯内普用魔杖小心翼翼地拂去阵盘上的白霜,指尖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昨晚送完药又去采月光石,他眼底的青黑重得像化不开的墨。
(您又熬夜了。)埃文斯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手腕,心里泛起一阵细密的疼。那双手总是握着冰冷的魔杖和坩埚,指腹结着薄茧,此刻却在触到霜花时,几不可察地缩了缩,像是畏寒。(明明比谁都怕冷,偏要在这露台上待那么久。)
斯内普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侧过头时,黑袍的领口滑开一点,露出里面苍白的脖颈。那里有颗小小的朱砂痣,被晨光染成了暖粉色,像雪地里落了点胭脂。“发什么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没往常的冷硬,“再不动手,霜化了会打湿阵盘。”
埃文斯回过神,指尖抚过紫水晶戒指,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些。他按照新的图谱注入魔力,月光石粉末在阵眼上泛起柔和的银光,与耳坠的紫宝石交相辉映,像两簇依偎的火苗。
(比上次稳多了。)他感觉到魔力顺着脉络流淌,没有丝毫滞涩。这是斯内普用三个通宵改出来的图谱,边角处还有被咖啡渍染黑的痕迹,是他昨夜在办公室熬药时不小心洒的。(您总说这些是“基础操作”,可这基础里藏着多少心思啊。)
斯内普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那里因为魔力流动而泛起淡淡的红。“别太急。”他忽然开口,声音放得很轻,“诅咒的魔力像野马,勒得太紧会反噬。”他说着,伸手轻轻按住埃文斯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过来,带着点微热的暖意。
埃文斯的呼吸顿了顿。这是斯内普第一次主动碰他,不是为了扶他,不是为了纠正动作,只是单纯地想让他慢下来。黑袍的阴影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他能看到斯内普袖口露出的皮肤,那里有几道浅浅的疤,是年轻时熬制危险魔药留下的,像刻在骨头上的勋章。
(您的手其实很稳。)埃文斯看着他按在自己腕上的手指,骨节分明,却异常温柔。(哪怕心里藏着那么多事,触碰我的时候,还是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魔力疏导结束时,晨雾已经散了。斯内普收回手,转身去收拾东西,指尖却在碰到石栏时,悄悄蹭了蹭刚才按过埃文斯手腕的地方,像在回味那点残留的温度。
(他在害羞吗?)埃文斯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心里忽然漾起一点甜。这个总把“蠢货”挂在嘴边的人,原来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像个被戳中心事的少年,连指尖的动作都透着慌乱。
回城堡的路上,经过厨房附近的回廊,撞见家养小精灵正端着给教师的早餐。斯内普的目光在那盘培根上停了停,喉结动了动——埃文斯知道,他其实很喜欢这种带着烟火气的食物,只是在人前从不肯承认,总说“油腻得像沼泽里的淤泥”。
(要不要让小精灵多留一份?)埃文斯刚想开口,就见斯内普已经移开目光,脚步快了半拍,像在逃离什么。(又在嘴硬了。)他看着对方紧绷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藏在黑袍下的人,其实像颗裹着硬壳的糖果,只有耐心剥开,才能尝到里面的甜。
那天下午的魔药课,哈利·波特又闯了祸——他调配的缩身药水变成了亮绿色,还冒着刺鼻的烟。斯内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埃文斯却注意到,他在挥魔杖清理残局时,特意用了最温和的清理咒,避开了哈利放在旁边的那本《魔法药剂与药水》。
(您明明可以用更强的咒语,却怕震坏他的书。)埃文斯低头研磨着水仙根粉末,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嘴上说着“波特家的人都是蠢货”,心里却连一本课本都舍不得碰。)
下课时,斯内普叫住了哈利,罚他抄写《标准咒语》五十遍。哈利噘着嘴离开时,埃文斯看到斯内普悄悄把一瓶新的解毒剂塞进了他的书包,瓶身上还用小纸条写着“误食错配药剂时用”,字迹潦草却格外认真。
(您总是这样。)埃文斯看着他迅速收回的手,指腹还沾着点解药剂的银光。(把关心藏在最刻薄的话里,把温柔掖在最笨拙的举动里,像怕被人发现似的,藏得严严实实。)
傍晚,埃文斯去魔药办公室送整理好的草药清单,推开门时,正撞见斯内普在看一张旧照片。照片上的红发女孩笑得灿烂,旁边站着个黑发黑眸的少年,眉眼间竟有几分斯内普年轻时的影子。
听到动静,斯内普像被烫到似的,迅速把照片塞进抽屉,脸色白得像纸。“谁让你进来的?”他的声音发紧,像拉断的琴弦。
埃文斯没有退出去,只是把清单放在桌上,轻声说:“教授,您抽屉里的安神茶快喝完了,我让人多备了点。”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是加了缬草蜜的那种。”
斯内普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黑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慌乱,有感激,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释然。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声道:“放在那里吧。”
埃文斯转身离开时,听到身后传来抽屉被轻轻拉开的声音,接着是纸张翻动的轻响。他知道,斯内普又在看那张照片了,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锁上抽屉。
(您其实也想有人知道,对吗?)埃文斯走在回廊里,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心里忽然很平静。(想有人知道您不是只有阴沉和刻薄,想有人知道您心里也装着柔软的东西,想有人知道……您也会累。)
他摸了摸左耳垂的紫宝石,那里还带着白天阳光的温度。或许,打破平静的从来不是哈利·波特的出现,而是两个孤独的灵魂,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终于肯对彼此露出一点破绽。
就像此刻,魔药办公室的灯光里,有个人正对着一张旧照片出神,而他的桌上,放着另一人送来的安神茶,茶香混着草药味,在空气里悄悄漫开,像一段未完的温柔。
??
??16.初冬的第一场雪落下来时,霍格沃茨的庭院铺上了一层薄白。埃文斯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哈利·波特和罗恩、赫敏堆雪人,三人的笑声像银铃似的穿过玻璃,撞在他摊开的《古代魔法史》上。
(真热闹啊。)他用指尖在结了霜花的玻璃上画了个小小的圈,看着那三个身影在雪地里跑来跑去。哈利的黑发上落满了雪花,像顶滑稽的白帽子,却依旧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睛亮得像淬了光的绿宝石。(像您,也不像您。)埃文斯的目光掠过远处的教师塔,那里的窗口亮着一盏孤灯——斯内普应该又在批改论文。(他的眼睛像莉莉,笑起来的样子却像詹姆·波特,带着点不管不顾的莽撞。)
身后传来脚步声,黑袍扫过地毯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熟悉的苦艾味。埃文斯转过头,正撞见斯内普站在书架旁,手里拿着一本《黑暗魔法防御术》,目光却越过书页,落在窗外哈利的身影上。他的睫毛上沾了点雪粒,是刚从外面进来的样子,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却在哈利被雪球砸中后脑勺时,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您又在偷看了。)埃文斯低下头,假装翻书,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明明心里在意得紧,偏要躲在书架后面,像个怕被发现秘密的孩子。)
斯内普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迅速收回视线,脸上的那点松动瞬间冻结成冰。“德里文尔特,”他的声音像结了冰的湖面,“你的《魔力疏导报告》呢?上周就该交了。”
(来了。)埃文斯从书包里掏出羊皮纸,递过去时,指尖故意擦过他的手背。斯内普的手很凉,带着雪地里的寒气,却在触到他温度的瞬间,轻轻颤了一下,像被烫到似的迅速抽回。
(您的手总是这么凉。)埃文斯看着他捏着羊皮纸的手指,指节泛白,连带着指缝里的草药渣都看得清楚。(明明可以用 warming charm 暖一暖,偏要硬扛着,好像承认冷就是示弱。)
斯内普低头看报告时,埃文斯注意到他的袖口沾了点糖霜——是厨房新烤的姜饼碎屑,早上他还看到家养小精灵给教师休息室送了一盘点心。(您其实吃了吧?)他在心里偷偷笑。(嘴上说“甜得发腻”,却还是忍不住尝了,连碎屑都没拍干净。)
“这里,”斯内普用魔杖指着报告上的一处,“魔力对冲的角度算错了三度。”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耐心,“满月夜的月光石能量比平时强,角度偏差哪怕一度,都会让疏导阵失效。”
埃文斯凑近去看,发间的薰衣草香轻轻拂过斯内普的侧脸。他看到对方的喉结动了动,耳后那片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像雪地里突然绽开的红梅。
(您又脸红了。)埃文斯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移开目光,假装研究那行算式。(只是靠近了一点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哈利堆的雪人被罗恩撞塌了,三人正滚在雪地里打闹,赫敏的围巾飞起来,像只红色的蝴蝶。斯内普的目光又飘了过去,这次没再掩饰,黑眸里映着雪地里的光影,像落了星星的深潭。
(您其实很羡慕吧?)埃文斯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忽然有些发涩。(羡慕他们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笑,羡慕他们有朋友可以打闹,羡慕他们……不用背着那么多过去活着。)
“教授,”他轻声开口,“下午有魁地奇训练,波特是找球手。”
斯内普猛地回神,像被什么刺痛了似的,眼底的温柔瞬间褪去,只剩下惯常的阴沉。“一群小鬼的闹剧,有什么好看的。”他冷哼一声,却在转身时,不小心碰掉了书架上的《魁地奇溯源》,书脊上还贴着他年轻时的借阅标签。
(又口是心非了。)埃文斯捡起书,看到扉页上有行极淡的字迹:“1976年冬,莉莉说找球手最帅”。墨迹已经发灰,却能看出当时写得很用力,笔尖几乎要划破纸页。(您看,您什么都记得。)
那天下午,魁地奇球场果然多了个黑袍身影。斯内普站在看台最偏僻的角落,手里拿着本《高级魔药制作》,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天空中的哈利。当哈利俯冲抓住金色飞贼时,他握着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处的旧伤隐隐发红——那是当年为了给莉莉抢回被抢走的魁地奇球,被詹姆·波特的朋友打伤的。
(您在担心他摔下来,对吗?)埃文斯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他紧绷的肩膀。(担心他像当年的莉莉一样,为了赢球不顾一切。)
哈利落地时差点摔倒,斯内普的身体猛地前倾了半步,像要冲过去扶,却在看到赫敏和罗恩已经围上去时,又慢慢退回阴影里,假装继续看书,只是翻动书页的手指在发抖。
(您总是这样。)埃文斯看着他被风吹乱的黑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把所有的在意都藏在阴影里,连关心都要隔着一层厚厚的冰。)
训练结束后,哈利他们说说笑笑地往城堡走,经过看台时,哈利无意间抬头,正好对上斯内普的目光。他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拉着罗恩加快了脚步——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总对他冷言冷语的教授,刚刚在寒风里站了两个小时,只为看他平安落地。
斯内普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暮色漫过球场,才转身往回走。经过埃文斯身边时,他的袍角扫过对方的斗篷,带起一阵风,里面混着姜饼的甜香和草药的苦涩。
“冷吗?”埃文斯轻声问,递过去一个暖手袋——是用加热咒焐热的,裹着薰衣草香的方巾。
斯内普盯着暖手袋看了半晌,才别扭地接过去,指尖触到温热的布料时,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却没舍得松开。“……蠢货。”他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却软得像棉花,“谁要这种娘们儿气的东西。”
(您手里的暖手袋,还在冒热气呢。)埃文斯看着他把暖手袋往袍子里藏的动作,心里忽然暖得发胀。(您看,承认自己需要一点温暖,其实没那么难。)
暮色渐浓,两人并肩走在回城堡的路上,脚印在雪地里并排延伸,像两条慢慢靠近的线。埃文斯看着身边这个总是口是心非的人,忽然觉得,那些藏在刻薄底下的温柔,那些掩在阴沉背后的在意,或许就像这初冬的雪,看似冰冷,却在太阳出来时,能融成滋养万物的水。
而他愿意做那个等太阳出来的人。哪怕只有短短几年,哪怕前路依旧坎坷,他都愿意。
因为他知道,在那层坚硬的外壳底下,藏着一颗比谁都柔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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