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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她是个骗子。

接下来的一段路我没和林佑安说过话,只低头一个劲走。山路崎岖,好几次我差点连人带背包地摔倒,都靠佑安在旁边揪住我的领子硬拉上来才保持平衡,她大概猜到我为何突然就闹了脾气,也没批评我态度不端。

就是可怜了霍山,一个大老爷们满头问号的走在我俩后头,独享这份低气压,估计行军的那三个小时他把刚找方团长去报道时的口误到今天缴获罐头的事情琢磨了个遍。

午休时他才得以解脱,揣着配枪在伤员休息区附近和放哨的同志一同站岗。

我没指望她能来主动找我,非必要的事不做解释这是她一贯的行事风格,类似个人生活习惯这种鸡毛蒜皮定然不在“大事”行列中。

找了块不太硌腰背的石块,我费劲地用衣服盖上右手打算就这样凑合着眯个午觉。没等困意袭来,我就听见嚓嚓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非常具有指向性地冲我而来……

我闭着眼,通过声音与地面微微的颤动感知着,在那人距我五六步左右的时刻,我还没睁眼就将枪伸了出去。

“鸢儿。”她站在我的枪口之下,分明看见了我的手扣住了扳机却也毫不回避。

枪口不能指向同志。在看清是佑安之后我立刻垂下了胳膊“下次你还是先喊名字吧。”

我恢复了上午那硬邦邦的态度,开门见山地质问她“你有什么事吗?”

她倒是更加硬气,眉毛稍挑“没事还不能来找你吗?”

“没事找事不是你的风格。”我盯着她的眼睛,势必要将这场仗打赢“考验我?”

要是这样加杠到底太没意思。佑安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将我倔强的模样和怪异的睡姿上下打量一番,不知怎的她少见的软下性子“鸢儿,我想和你聊聊。”

我定定地望着她,随后往旁边的杂草丛生的角落里挪动,给她腾出一块舒适的地儿,等佑安彻底靠过来的时候我还别有用心地嗅嗅——是淡淡的土腥与消毒粉的气味,没有刺鼻的烟草味。

佑安坐下之后再没有说话,中午的太阳很大,烤的人外套暖烘烘的,加之周围安静,叫人不自觉地开始犯困打瞌睡,我边腹诽着佑安拿堂耍架子,边继续无休止的等待……

朦胧中,她好像把什么玩意儿挂在了我右手的绷带上。

一串用狗尾巴草编的手链。

先“送礼”再打人情牌吗?佑安,你这为人处世的门道不一般。

“你不是不喜欢我抽烟。”

我捻着狗尾巴草上毛茸茸的草籽,接下去“我是不喜欢你瞒着我。”

那手链编法简单得很,就是小时候巷子里小孩都会的那种,绕着绷带缠了两圈,倒莫名显得有些妥帖。

“但我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报备给你的。”她板着脸给我讲道理的时候像极了在劝诫一个不足龄的小孩子,我心下觉得难受,真像不解人意的孩童那样,权当耳边风。

“反正你注意身体,别落下毛病。”我不想自找没趣,敷衍几句后扮出一副准备入睡的模样,靠在冷冰冰的石头上,思绪乱飞。

佑安平时除了那些医学书之外就好看些哲学书,我那本《苏鲁支语录》就被她借走过,难道说研究哲学的人都爱抽烟?

据我所知,尼采青年时期也是个放浪形骸的人,烟酒一类的来者不拒,难道这就是她和作者共鸣的方法?边抽烟边高呼“上|帝已死,永恒轮回”?

思维太发散了……聚合一下……

“你做什么美梦了?”

我尴尬地装不下去,又不能把刚才那么驴唇不对马嘴的脑内想法告诉她,于是想到哪说到哪“这次撤离同志们的家书可能没着落了。”

“这很好笑?”她不明所以。

“没,我在笑我没有这个担忧,没人会给我寄信。”

说到信,林佑安竟再次拿出了那张皱出毛边的信纸,她怎么还留着啊!又是被脏水泡又是拿来写翻译,早应该被揉进垃圾桶了。

我深知我那字迹难看,酸酸的说一句“怎么还不扔……”

“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收到信。舍不得。”她捏着那张边缘薄得几近透明的信纸,上面的折痕深得稍一使劲扯就能把纸对半撕开“我承认我骗你,不仅是抽烟那件事……我也希望有人能挂念着我,但那太奢侈了,而且就算有人挂念,时间一长可能也会厌倦。”

她大方的承认反倒让我觉得不真切,婉约派诗人忽然变成豪放派了?

佑安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有一天,你也会厌倦我的。”

她心里肯定还憋着很多话,不过只肯说到这里。

“鸢儿,你说不会有人给你写信……”

话题引到我这里。

我只扔回给她六个字:人死不能复生。

这个世界上,除了佑安,穗儿,霍山还有上级以及同志们,没人再挂念我了。在日本的时候尚且有父亲一般的长野先生关照,可他因为教育理念阻碍帝国发展的宏图大业,在我回国后没多久便锒铛入狱。

日本人对于“思想罪”的严惩程度我深知,他不可能活下来。

就连一直资助我上学的好心人也因为被叛徒出卖,当街击毙,这也是我回国的原因之一。

我走到哪里死亡的阴影就笼罩在哪里,我曾厌恶自己是一个带来不幸的人,可我看见在这片土地上很多人都在颠沛流离中苦苦挣扎,这些我远触及不到的,难道也是我造成的吗?

是暗无天日的封建时代造成的。这也是我回国的原因之一。

愿以血躯,奉为牺牲。

话题太沉重,我不想再聊,免得夜长梦多。

佑安不再像平日里那样刨根究底,静坐在我身边帮我分担咀嚼那些苦涩的情绪,她从来都是个对情绪极敏感的人,就像此刻,我强装的镇定在她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有些事情藏在心里就好了,别说出来。因为说出来只会让周围的人一起痛苦……

这会功夫,她又编出了草编兔子插在我右手的绷带里,我拔下了顺手插进她脑后的发髻,这次她手疾眼快。

握着我唯一完好的那只手,皮笑肉不笑地调侃“白鸢儿,你都敢发卖你的上司了?”

什么发买?!上司我倒是认了因为我是半个医护兵,但前面那句话是怎么个意思?她怎么还质疑我的立场?!被她一说,我那点感伤情绪荡然无存,全是疑惑。

“你怀疑我对你的忠心……”我感觉天都塌了。

瞧我一副被辱没了的模样她十分讶异,又忽地察觉这话的另一层意思,佑安脸色瞬变连忙和我道歉外加彻底解释清楚来龙去脉“不!不是的!”

这其实是旧时候民间的说法,谁家要卖孩子就在孩子头上绑草环或者是插根草再带到集市上去,她哪知我不懂这个……

好啊好啊。平生第一次看见林主任这么惶惑的样子。

“你说,我如果和师长举报你给我‘戴帽子’,他会不会罚你再写一份检讨。”我皮笑肉不笑。

佑安犹豫不决“……嗯,会。”

开玩笑,我肯定不会那么做。只是个理解问题,用不着学雍正玩文字狱那一套。

……

这样高强度的赶路持续了四五天。

我右手缝合的伤口愈合的差不多,结果和我们想的一样,使不上力,半残废。拆了夹板绷带还是要裹着的,山里蛇鼠蚊虫多,不卫生,伤口容易感染复发。

太行山高路远,磁场干扰多,加上这指南针是战场上捡来的物件,多少有些不准。但霍山方向感很好,于是我们送他“人体指南针”的外号,那会队里流行一句话“靠天靠地不如靠班长”

说是班长,他更像是一本行走的百科全书,大到怎么应对枪支弹道偏左的问题,小到识别野菜和毒草他都手拿把掐。

每次炊事员找地方生火做饭的时候也要靠霍山把关,他总能找到背风的地儿,不会让黑烟迷了同志们的眼睛。

我偷偷问他是不是有谁教的秘诀,他十分干脆地给我示范,舔了下食指举在风中,告诉我哪边凉哪边就是风来的方向。

“饥饿教给我的。”

这就是实践出真知。

除了炊事班每天熬的稀米粥,其他食物全靠大自然的馈赠和我们自己在附近寻找。

缴获的那些糖太珍贵,大家都舍不得吃,天热放久了糖都化在报纸上,想吃还费劲,得放嘴里含化了再把报纸渣滓吐出去,满嘴的油墨臭味。

霍山带我去找一种白茅草,幼时的它像小根的竹笋,扎在溪边的地里,拽着尖端一拔就整根剥离下来,把叶子拨开,里面尚未抽条的绵软白毛能嚼出甜味,抽絮之后它的根还能用来熬水,有降火的功效。

我每次都拔一大把带回去给大家分。我不常吃,大都给了好甜口的穗儿和容易低血糖的佑安。

有时候我还故意用白茅草学她抽烟那副样子,林佑安无语。真给你烟你又不会抽,呛死你。

切。我才不稀得抽那玩意儿。

日子像溪水一样的流淌过去。

为了安全考虑我们不能像在营地那回一样明目张胆地合唱壮军心。不过鼓舞士气是必须的,为保险起见,等到快熄灯的点儿我们就围成一团,霍山等负责保卫的同志在外围把我们医护兵和伤员护住,每天一个人来唱一首歌,唱完就去休息。

今天是行军的第六天,轮到林佑安了。

刚开始她还挺拒绝的,后来霍山提醒,国内的歌要是不熟也可以唱她留苏时学的歌啊。

不说还好,一说大家都来了兴致,无双双亮晶晶的眼睛迎着火光就那样满怀期待的望着她,活脱脱就是赶鸭子上架,佑安扛不住那些目光,咬牙应了下来。

你说我的爱像北国呼啸的风

凌冽中带着不可捉摸的痛

我爱的姑娘站在湖畔

手中捧着未送出的信

我爱的姑娘站在湖畔

蓝眸的爱人翘首以盼

我爱的姑娘站在湖畔

她在等待我们的凯旋

……

我听不懂俄语,但初听这首歌时觉着调子极其温柔,甚至有些不相信是钢铁帝国的产物,到后来佑安逐字逐句的给我翻译歌词我才信了。

歌词里虽然是平静的湖畔,翘首以盼的爱人,可我无端的认为这温柔的背后是一把把锋利的钢刀,那未寄出去的信件是否还有机会送到前线爱人的手里。

她那天的眉眼也被营火勾勒的十分温柔。宛若天上星子跌落人间,那双美眸近在咫尺,我忽然读懂了那句“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一切融于月光。曲终了,营火熄灭。

我被她领进帐篷,依旧是我们两个人挤一间,其实我更愿意露天睡在外面,帐篷里闷,还不如外面凉快。

佑安用军绿色的外套稍微给自己垫高些,我合衣侧躺在另一边,将外套盖在身上,热,掀开,冷,又盖上,反反复复了好几次,最后听见佑安在那头直起身的声音。

“对不起……我太吵了……”

她却问“这几天晚上闷得慌可能要下雨,你伤口疼不疼。”

“没什么感觉。”

“没感觉也别乱活动。”

我回应了一声。帐篷内的氛围随之变得宁静,帐外,蛐蛐儿富有节奏感的鸣叫声宛如一首悠扬的催眠曲。

“佑安……”

“怎么了。”

“你唱歌很好听……”

歌词是即兴自己编出来的,前面一句参考了《Северный ветер》

Ты говоришь что в моих венах течёт северный ветер你说我血管流淌着北风呼啸

其实佑安唱的那个调调和这个基本上是一样的,我蛮喜欢这个歌曲的。

(思考)话说回来,我就是学俄语的啊(懵逼)可是我从小到大学的都是英语,想报日语专业,最后去学了俄语,还是零基础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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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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