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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叫醒我的是窒息,恶心,燥热,头痛欲裂。

天黑下来。楼梯间的灯坏了,伸手不见五指,我试图站起身但头重脚轻,双腿完全支撑不起沉重的身体,刚颤颤巍巍地迈出一步就摔了下去,头疼,像是被人用钝器猛击。

我趴在冰冷的地上,手指死死扣住地面的缝隙想要喊人,但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恶心感伴随着剧痛再次席卷身体,好在摔倒的地方水房只有几步,我耗尽全部的力气爬过去,拉住水槽边的拖布艰难直起身……

**辣的东西冲刷过喉咙,一只手难以支持全身的力气最终还是摔了下,肋骨磕在瓷砖的尖角上,疼得像是要整根折断。

我跪缩在池边抑制不住的呕吐,胃痉挛的剧痛瞬间汗湿了衣裳,我看清了那些——是大片的血泡泡。

一定不是吃坏了东西导致的。

不用温度计就能感受到现在身上是滚烫的,我强忍胃里的不适,闭上眼去听周围的声音,有脚步声,急促的跑来跑去,叫喊声,很多台仪器工作的声音,呼吸机,消毒器……

平时不可能有这么多大型仪器同时运转。病得不止我一个人。是传染病……

我喊不出声音,大脑混浆浆的,身体直往下瘫软,意识模糊之际怀里被捂热的铁盒硌疼了胸口,我用右胳膊箍住门框,努力把身体探出去,然后用尽力气将盒子往墙上砸。

哐!哐!哐……

糖块,梅子干散了满地。

每每要昏死过去前铁皮与墙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声又把我从无尽黑暗里撕出来,一遍遍重复重复重复……

“白鸢儿!!!”

我被双覆着薄茧的手抱住,身体一会飘飘忽忽一会又如直坠悬崖,天旋地转中连那人的脸都看不清,只闻到她身上浓浓的消毒水味混着碱水皂味。

……

“方团长!一共倒了六个,症状相同,发烧咳嗽,那个战俘的情况最严重!”

“那就是传染病没跑了,林主任你快送他们去隔离!小张,化验结果出来了吗?”

“还没……”

我被一轮一轮的人抬着到处奔走,医院好像个迷宫怎么也走不完,怎么也没个尽头,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咳嗽得时候肺里好像有水,呼噜噜直响。

等我觉得一切过去了的时候,又被什么人强掰开嘴,塞入东西撑开气道呼吸,嗓子被划破,想吐不能吐,因为那是救命的。

“鸢儿……鸢儿……鸢儿……”刺眼的白黄灯光照射下,有人坚持不懈的喊着我的名字,和刚开始发现我的那个人声音是一样的。

佑安。林佑安。

她美丽的杏仁眼渡了层湿红,流泪也不能去擦,只好任由脸上覆着的白布口罩吸去,那手只是轻轻一抖我就觉得嗓子像被捅了个窟窿,紧跟着又有东西要翻涌出来。

我粗暴地将她们推开,软趴在床边又是一阵呕吐咳嗽,我想让她们离我远一点,可它连呼吸的余地都不给我,晕死过去又被憋醒,吐醒。

地面上稀里哗啦的红糊糊一片……

她在道歉。你怎么又道歉啊,你是在救我的命啊,林佑安。

我彻底陷入昏迷。

……

肺鼠疫。零号病人是田中子君。传染源未知,可能是跳蚤,也可能蚊虫,他打电话的时候还只是轻微的咳嗽伴随湿啰音,只过了两个小时我们接待他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高热,剧烈咳嗽,面色红润等进一步现象。

肺鼠疫比腺鼠疫自然流行的概率更低,但它确确实实就是发生了,野战医院里少说也有一百多号伤员,好在那天方团长和后方部队赶来,感染人群衣物的消杀,医院的消杀等任务分出了部分。

在意识昏沉的那几天,我断断续续的听见沈医生和佑安与方团长的讨论,他声音很低沉,隔着口罩隔离帘就更模糊。

“方团长,一共有二十五人感染肺鼠疫,十人腺鼠疫,六人疑似,三人死亡。”

“这事儿怪我……早知道那田中是个药罐子……还以为只是普通咽炎……他坐那位置跟我和两个警卫员隔得远,中间还有帘子……我们才没被传染……”

“老方,你别这样……”

“我跟你们握手的时候他离得那么,那么远…白鸢儿是第一个和他近距离接触的,走了一路,待在一间房里还测体温……”

方团长的声音更低下去。我听不着了。

人死去是有走马灯的,因为我切身体会到了,看见了家里曾经的二层小楼,看见母亲端给熬夜赶稿的父亲白萝卜肉块汤,她扎着半卷发,笑容温柔的不像话……看见她失魂落魄的从医院回到家……锁上房门……把毒药馋在白花花的糖粉里……粘稠的糖液里……捏着我的嘴一股脑的全部塞进去。

我重复着这个噩梦,无数次被精神失常的母亲灌下毒药,亲眼看着父母毒发身亡,看着那血汩汩的流满地板,染红那张日本留学推荐单……

我在梦里死了无数次,但在现实里活过来了。

后来的这些沈医生告诉我的。

在我昏迷期间,最初感染的那六人中除了我和田中子君之外,其余人员全部不治身亡,田中子君由于是源头携带者被特殊隔离在楼上。

我昏迷的第二天出现了严重的咳血,然后变成吐血,痰堵住了气管无法正常呼吸,其他感染的同志大多可以通过体位引流拍背以及刺激咳嗽的方式咳出来,而我没有自主意识,状态每况愈下,一时间让所有人束手无策。

佑安作为医务主任在协调的同时重点照顾我。看着我奄奄一息的样子,她红着眼睛提出要为我口对口人工吸痰,但被沈医生勒令禁止,因为她一旦做了就是死,没有任何迂回的余地,为此两个人还差点吵起来。

最后经过商讨,还是她站出来,带着基本没有防护能力的棉口罩,冒着暴露感染的风险捏开我死死咬紧的牙,拿空心的细苇杆插入堵的狭窄的气管,扩张气道,再用软管深入,另一面用注射器反复抽取形成负压帮我引痰,更得时时保持弓身的角度,防止软管脱落,固定我的头部。

这是最有效的方式,也是效率最低最危险的方式,每次都需集中精力反复引流两个小时以上,一天起码要五到六次,力度也要掌握好,不然容易断流或者划伤气道,整个流程做完之后她手酸得都抬不起来,虎口也磨出血泡,但也只绑了块纱布再戴上手套就接着继续……

在我不省人事的四天里,佑安一门心思地扑在了我身上,熬伤了身体。沈医生说,有一次她深夜查房,看见佑安刚给我做完引流,累得几乎虚脱。

她靠着我的病床,额头抵在床沿上,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一遍遍呢喃:“你怨我吧……怨我凶你,恨我也行……但你必须活着,活着才能恨我……”

她想让我活着,甚至愿意用她的命来换我逃出鬼门关。

……

当意识重回身体时,清晨的阳光透过隔离纱帘柔柔的照在我脸上,空气里是飞扬的灰尘颗粒,那么轻,那么慢,就像那些个平常执勤日的早晨所看见的。

万籁俱寂。仿佛那些激烈的疼痛都是一场梦。

我撩开帘子,发现医院的布局变了模样,桌椅被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白帘,划分出隔离区,和那晚一般温柔的风吹过,撩起我散落肩头的发,我的腿又有了力气。

翻身下床,赤着脚便踩在了冰冷的地上,刺骨的冷却是另一种程度上活着的暖。我听见右手边尽头有人的声音,我穿过一条条飘舞的帘子,走着,跑着,狂奔着过去……

“林主任!快!兑杯温糖水来!”

“林主任你别把血往回咽,快吐出来啊!”

有人认出了我,迅速戴起口罩几个人拉手围成人墙阻隔,我站在人墙外,看着佑安侧跪在地上,瘦削的肩膀剧烈起伏紧捂着嘴,鲜血顺着五指的指缝滴答,胸前的衣裳也淋落了血迹,脸色惨白如纸。

糖水已经送到她的嘴边,她也张不开嘴,几个小护士急了就用汤匙硬喂下去,一来一回,杯子里的糖水染成了淡粉色。

她瞥了我一眼,目光已经散得不成样子。

“干什么!一大早上吵吵嚷嚷的……白,白鸢儿?!你怎么……林佑安?!!林佑安你怎么了!”

沈医生在站着的我和跪着的佑安之间选择了佑安,她立刻拍打佑安的背迫使她咳吐,仰起头询问周围的值班护士发生了什么。

周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出声。

“不要命的家伙……小张,你送林主任去李医生那儿!”沈医生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子“你们也别站桩了,去检查伤员呼吸情况!”

等人群散得差不多后,沈医生突然像是要哭一样抽气又颤颤得吐出,她看着我,不可置信,感动,悲伤等一系列的情感涌出眼眶。

“白鸢儿。你还活着。真了不起。”

在她看见我手腕缝合的伤口时也说过了不去,这次的声音更加重,扪响我的心脏——那句“了不去”的背后是佑安顶着压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沈医生戴上口罩把我领回隔离区抽血化验,她的镜片脏的厉害像是许久未擦,眼下的乌青是缺觉烙下的印子,我看着地面上几块干涸的褐色血渍,想来这些天她们是打了一场恶仗。

我问她,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于是,那些在我半梦半醒间发生的事情被陈铺开来……

在写这段的之后忽然觉得佑安如果是真的口对口人工吸痰的话就是一命换一命,我承认一命换一命就此完结的话确实挺悲剧美的,但是,鸢儿不会同意的(坚定)这时候确认自己心意的只有佑安,鸢儿也不允许她这样救自己的(坚定*2)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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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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