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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后遗症】

此时如永坠黑暗,回到记忆遗忘的深处。

刺眼的白光照在汐忧的身上,她看见面前背着光站着一个看不清脸的女孩,身上单薄的衣服沾满了血污,在她出现的瞬间,四周破旧不堪的世界开始逐步瓦解。

“我死了后,你要替我保护好他,带他逃出去。”她说,还是略为稚嫩的声音却又带着永不回头的坚定。

汐忧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恐慌,想伸手去拉住这个人,“等等,你说清楚,我忘记了,“他”又是谁?”

可没想到说完这句话后,那个女孩的身影竟开始消失,汐忧慌了神,拼命地跑向她。

但无论她跑向哪里,就算跑到精疲力尽也再找不到那个人。

“等等我,别走,别走啊!!!”汐忧意外跌倒在地,却还是不停的向着前方一声声地大声呐喊,仿佛喊了千万遍,用尽了全部力气。

站起身继续向前走,黑暗再一次吞没了她,安静的世界里哭泣声响起,汐忧跪坐在地捂着脸哭,心脏抽痛不已,眼泪却还是顺着手缝滴落。

汐忧颤抖着声音呼唤:“你到底在哪里?谁能告诉我。”

“我想不起来,没有人告诉我真相。”

阵阵阴风吹过,汐忧睁开眼。

发现画面再次变幻,她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望,周遭全是尸体,兽人、未进化成功的动物、以及全身长满长毛的怪物,他们的肢体散落在各个角落,一旁高处白衣的观者站在高处观赏着一切。

汐忧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脑子“嗡”的下停止思考,如同一根弦被切断,她站在原地动弹不得,突然,这些混杂着水和血的断手断脚的肢体全都爬向了她。

“呃......啊呃......”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恐惧到想往后退,惊恐地低头看去发现那些手已经抓到了她的脚腕。

“它们”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红色痕迹,形状像是一个祭坛,而中间的汐忧是那个祭品。

“你救救我......我的手......啊啊啊!!救我啊!!!”无数刺耳的尖叫声从头顶传来。

好像有液体滴在了她的头顶,汐忧僵硬地仰头望向上方,一个、两个、十个全是没有身体的头,悬挂在天花板上,摇摇晃晃地尖叫,那些声音不停在她耳边晃动,大得要震碎她的耳膜。

“好痛啊......杀了我吧......快杀了我啊!!”有个离得最近的诡异的头颅的眼睛像是要瞪出来掉在汐忧身上。

甚至可以想象那种掉落在身上的黏糊感,一定会恶心到想吐。

她似乎在这里格格不入,这些东西想把她拖下去,尖叫声很快吸引了上面的“观者”。

猝不及防间,汐忧听见高处的人说话了,那些人注意到她了,她无处藏身。

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汐忧的一举一动,扭曲恐怖的脸越放越大,那双手从高处伸向她,“原来躲在这里了,找到你了。”语气中夹杂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呵呵”声。

汐忧害怕极了,那双大手像是要把她身躯碾碎,变得和这些怪物一样。

“不......不要过来啊!!滚开!我不属于这里,我要离开!”她对面前的那些人尖声说道,声音似要撕破喉咙。

“为什么......你们要这么残忍?就连明知惊不起波澜的小孩都不愿放过。”汐忧绝望的喃喃自语。

就在她要被抓住的瞬间,一个和她身形差不多的女孩冲了出来推开了汐忧,挡在了汐忧面前,她的影子与汐忧的身影重叠,是她亦是自己。

汐忧看见她的背影是那么勇敢,冷静,无所畏惧。

可汐忧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抓住,头也越来越痛,好痛,好痛,好痛啊!她闭上眼睛死死扯着自己的黑发。

“她”说。

“汐忧,不用担心我,我会回来找你们。”

“她”说。

“快跑!记住我说的话,他就在那个地方等你!”

“她”说。

“不,我出不去了,我是被抛弃的劣质基因产物,但是你不同,你可以带着他活下去。”模糊不清、断断续续的声音持续不断地出现在汐忧的脑海里。

有谁在不停大声催促汐忧离开,到底是谁在说话?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她感觉自己快要痛晕了。

她要保护的人到底是谁?那些破碎痛苦的记忆里是谁在提醒自己。

“哐当”!一声玻璃破碎的巨响,在安静的空间里赫然响起,打破了这场荒诞诡异的梦。

汐忧猛地地睁开眼睛,额头上冒着虚汗,心脏还在不断刺痛,急促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又是那个梦,也就是所谓的“后遗症”。

汐忧看向刚刚吵醒她声音的来源,是窗户边桌子上被风吹掉的花瓶,她又忘了关窗户,起身去把窗户关紧,心里却久久不平复。

自从一年前失忆后,她经常做这种梦,严重的时候甚至还会持续发烧一直不醒,多亏了每次都有付之允在。

她没有把梦的内容告诉过付之允,他只知道这大概是受伤后残遗的遗留副伤。

付之允昨天才走,她今天晚上就做了这个梦,她也不能确定这些是不是以前发生的事,怎么看都与付之允说的不沾边。

所以她才不相信付之允告诉她的那些话,没有经历过的事无论描述得有多生动真实依旧不会感受到。

不过她希望付之允是有苦衷说不出那些话,既然这样那就她自己去找那些不愿被提起的记忆。

不管怎么说都已经很累了,先休息吧,汐忧又想到换做平常付之允在的时候估计现在早就备好药了。

他总是那么准时,好像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担心,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到底在想什么啊,快睡觉吧。

在迷迷糊糊间快要睡着时,她又闻到了那股香气,带着青涩的果香味,那是付之允身上的味道。

意识彻底陷入昏睡之际,房间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黑暗中浮现出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是付之允,他没有走,准确的来说是还没有走,他骗了她。

那道黑影无声无息地走到汐忧床边,明明知道她现在不会醒来,却还是忍不住放轻脚步声。

停留了几许,他低头挑起一缕她的发丝,用指腹摩挲起来。

她和之前一样,还是执着于过去,为什么会觉得他不知道呢?

他趴在床的边缘,凑近把脸贴在她的手背上,好冷,她的手好冷。

比那时冬季刺入骨髓的寒冷还要冷,比过去无数个时刻都要冷。

他像是一朵快要枯萎的花,而汐忧是他活下去的养料。

“姐姐......姐姐......”

付之允用手握住她的手,温热的气息包裹住她,整个空气都变得不同了,付之允缓慢地闭上眼睛,语气极致温柔缱绻,似是要黏在她身上。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重蹈覆辙。”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风一吹就散了,什么都不剩。

“等我回来,姐姐。”等他回来,就再没有顾虑了,他们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至于那些将死之人就先让他们多活一会好了,这次,谁都逃不掉。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会,付之允起身沉默的回到自己房间里,在抽屉里拿出了看起来纸页有些泛黄破旧的本子,尽管如此却也依稀可看出主人很是珍惜。

翻到没被写完的那页,他看见了上次写下的一段话。

【姐姐,你为什么不能明白。

你从来不是她,当初活下来的是你,不是她。

死了的人总带给活着的人痛苦。

——3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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