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长见识了,原来这之间有这么多事情还是为师不知道的。”
江知行时不时地看着脚下,平稳的走着。
“师尊不知道的多了去,之后,弟子从头和师尊细细讲来。”
“以后为师怕不是要向你请教了。”
他笑着凝望帽檐下那张若隐若现的脸,望的入迷,直到走到松山院也没感觉。直到楚林栖停下脚步,拉住差点被门槛绊倒的江知行,他才猛然回神。不敢去看楚林栖的脸。
“师尊竟跟弟子之前读书时一模一样。”
楚林栖之前读书时,经常出神、打盹,在一众学子中十分明显。江知行曾经教过几节课,经常把楚林栖单拎出来教训;即便是晚间单独给他开小灶,楚林栖也是一副未睡醒的样子。
江知行没有说话,跟着一起进了松山院。院里寂静无声,没有下人,就连南宫驰都不在。
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按理说,书房该有南宫兄弟的谈笑声。
“林栖,你在这儿待着,别让人看见你,为师去去就来。”
“嗯好,路上小心。”
江知行折返回去,快步走到前厅。厅内,南宫驷被五花大绑躺在地上,南宫驰体面些,被绑住了上半身。
大厅正中坐着一位中年男人,不用猜也知道这是南宫峰裘。
南宫峰裘把玩着手中的珠子,斜着脑袋盯着地上的两兄弟。
见他进来才缓缓抬起头,一双狠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仿佛也要将他捆住丢在地上。
“你就是江知行?”南宫峰裘的声音低沉,十分冰冷。
江知行恭敬地微微躬身,道:“正是。”
“见你仪表堂堂,也不像是会出去乱跑瞎玩的,怎么会跟我们阿驷这厮浪荡子一起玩呢,你们完全像是两种人,不怕他影响你吗?”
江知行歪头看了眼地上的南宫驷,回答道:“小辈觉得南宫驷相当好,他有很多令小辈刮目相看的地方。”
南宫峰裘站起来,双手背后,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们,冷哼一声,“你们的名声都臭了,本宗主与你多说无益。今日,本宗主就是想带走我的两个儿子,你没意见吧?”
“小辈怎敢有意见呢,小辈与他们是朋友,此地更是想走便走的,怎会有意见?”
“那好。”南宫峰裘收紧了手上牵着他们两个的绳子。
南宫驷这时在地上挣扎喊道:“我不走!我不走!”他挣扎剧烈,南宫峰裘早有准备,一起把他的双腿也绑在一起。任由南宫驷在地上怎么挣扎,怎么也起不来。
南宫峰裘看他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把袖子甩得很响。伸手指着南宫驷道:“你爱走不走,本宗主还不管你了。你自己不思进取、离家出走就算了,这次更是带着你哥一起走,我看你真是翅膀硬了。你哥将来可是要继承家主的,跟你混在一起,你也不怕耽误他,你真是一点都不懂事!”
南宫驷这时不知哪里来的劲,嗖一下就站起来了,张口便道:“臭老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早就想把家主之位传给我哥了,就算我再怎么做也无济于事。对,是,他就是比我聪明、稳重、嘴甜会哄你开心。一开始就是定好的,哪里还有我的份!你就把我当做一滩烂泥,我自己也觉得我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为父对你们两兄弟向来一视同仁,从不偏袒任何一个,哪有什么内定宗主之位。你当真是无法无天,挡着外人的面都敢说家里的事。今日以后,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能踏进府一步!”
南宫峰裘沿着一边的台阶快步走下来,顺手提起南宫驰的四轮车就往外走,完全不顾一边的南宫驷。
江知行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之前就一直听说,南宫家的人力大无穷。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四轮车连带着人一只手就如同拎着一只兔子一样轻轻提起。
南宫驰抓着南宫峰裘的手道:“父亲!您消气啊,阿驷、阿驷他不是故意的,他说的只是气话,您千万不要跟他计较啊。”
“驰,你不要替他求情,他随心所欲不用在意。为父照看你们两个,已经够心力憔悴的了,现在不想在意那么多。”
江知行看着南宫驷一跳一跳的跟在后面,跳了一会儿,才看见身后的自己。
南宫驷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兄弟,兄弟,你给我解开。”
“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一条烂绳子而已。往常我爹绑我的绳子一动就开,今日不知怎么回事,绑这么紧,还那么疼。”
江知行用法术给他解了绑。南宫驷一边活动手脚一边说:“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出来,十天半月他也准想不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这次我带他的好大儿出来才几日就迫不及待的找。果然我哥在他心里地位更高。”
“你们出来也要跟伯父说一下啊,伯父年事已高,你们出门在外,难免不会担心,下次出院门还是要说一下的。”
南宫驷完全没有在意背后还有个人,他大步流星的走,声音越说越笑,像是在窃窃私语。
不过身后的江知行听得一清二楚:“他从来就不把我放眼里,对我哥管教很严,不就是想把他培养成下一位家主。就是因为我娘生我时难产去世,他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才偏爱我哥。虽然我哥对我也好,当了家主,我照样也是逍遥自在,但是那能一样。”
他后面还在喋喋不休的说,但是江知行已经听不见了。他的脚步也跟不上,索性就慢慢的跟在后面,直到南宫驷转身等他,才加快脚步,其实走的也不快。
南宫驷道:“我哥走了,我留下帮你处理公务吧?”
江知行摇摇头,道:“我感觉好多了,应当能处理公务,你爹气成那个样子,我觉得你得回去跟他说说好话,让他消消气。”
“连你也这么劝我,你不会和他们是一伙的吧?”
他这么说,江知行没有生气。道:“这是你家的架势,我本不该插嘴,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你父亲吵架。要让有心之人听了去,利用这一间隙挑拨你和你父亲的关系,故意污蔑你们,该怎么办?”
南宫驷瞬间醍醐灌顶,一拍江知行的肩膀,道:“我刚才真是脑子糊涂了,我回家一趟,马上就回来。”
江知行看着慌里慌张踏剑远去的背影,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他若无其事地回了松山院。
屋内,楚林栖坐在桌前,低着头静静地看书。
他瞬间就想起之前,他无论何时回来,都能看见屋内仍有一盏灯亮着,灯前准有一个身影是边打盹边等着他的。
正回忆着,楚林栖道:“师尊,您回来了?”
江知行压下情绪,关上了门。
楚林栖道:“什么事啊,耽误这么长时间?”
“南宫驷的家事,他有事回家去了。宗门里只剩为师一个人了。”
“这不是还有弟子在嘛,弟子陪着师尊可好?”
江知行站在桌旁倒水,闻言抬头看他一眼,将茶水一口灌下。
“过几日为师的一个师兄就会回来,那是为师就能轻松一些。而且,若是师尊当家的话,肯定会受很多人非议的。哪怕是南宫家在这里当家,他们也只会期盼合并。”
楚林栖笑着没有说话,眼神无意向旁边一瞥,瞥见了躺在角落里的一张古琴。
他有些惊讶道:“师尊也会弹古琴吗?”他记得之前江知行从未说过。
江知行道:“后来学的,略懂皮毛,只是无聊时用来消遣的。”他边到古琴旁坐下,指尖轻轻的拨动琴弦。幽幽琴声环绕在四周,曲子声调很轻,像是坐在深林里鸟叫声中的泉边聆听潺潺流水一般惬意。
楚林栖听得入迷,一曲终了,他还仍然沉浸其中。
江知行嘴唇微张:“琴是为师的母亲送的,她喜欢听曲,想要为师弹奏给她听,倒是不知何时才能如愿。”
“真没想到师尊还懂音律,师尊就像宝藏一样,时时刻刻的惊艳弟子的心。”
江知行本来是看着他的,一双细长丹凤眼下一刻恰到好处的黑痣,妩媚又性感。
听到他的话,轻轻的笑着,笑声渐落,道:“你想不想来试试?”说着还给他让出些位置。
楚林栖坐在他身边。江知行还是和之前一样,教导他时轻言轻语,嘴边带笑。不过他之前还有心思听,现如今完全听不进去。
看着江知行随意勾了几下琴弦,楚林栖觉得相当简单,也试了试,弹出的音完全不能用话来描述,简直是‘呕哑嘲哳难为听’,连他自己都止不住嘲笑自己。
江知行压抑着嘴角,“弹不好也无妨,不是必修。”
“那师尊之后要常弹给弟子听,好磨磨弟子的耳朵,没准何时就精通音律了。”
听语气像是在撒娇一样。江知行答应下来。
他抚琴又弹奏了几曲,琴声余音绕梁。浑然不觉夕阳西下,夕阳的红纱将两人笼罩起来。
直到江知行指尖微痛,才抬手停止弹奏,抬眼看了眼窗外,感叹道:“都这么晚了。”
他嘴角微微勾着,眼中又带着一丝忧郁,穿窗而过的风吹得他的碎发微微飘动。
天地间没有比这更可爱的了。
搭在腿上的手,指尖茧子明显。
他们又该分别了。
楚林栖站起身,走出门,江知行便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
“都这么晚了。”
“早些回去,你手下那么多魔物,公务应该也多,要是不回去的话,姚长老就要哭了。”
楚林栖被他的话逗笑,不舍的一步三回头。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江知行才折回屋子里把古琴收起,站在窗边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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