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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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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程思陈与朵朵第二次相遇的午后,可朵朵的瞳孔里再寻不到幼时的星光,只余陌生如隔着千山雾霭的迷茫。

她仍将自己裹进厚重的特制衣料,像蚕蛹缚于茧中,连呼吸都染上隔膜的滞涩。

“不要总发呆,阿程。”Rita的声音从身后淌来,尾音裹着无奈的叹息。

这个女孩总似黑暗里的精灵,指尖一触外界的风便蜷缩成带刺的壳,Rita常这样说。

玻璃穹顶将阳光滤成冷冽的银纱,却滤不掉她骨缝里渗出的孤怯。

程思陈停下抚弄花蕊的手,指尖在塑料血管织就的嫣红上凝滞——这些花圃里的假花,本就是为逝者妆点的墓饰。

耳畔忽有熟悉的轻唤漫过,恍惚间又回到了童年那间总弥漫着檀香的老宅。

“思思,这么久没见妈妈了,不想妈妈吗?”母亲的笑在记忆里泛起涟漪,年轻的面容如蝴蝶标本在玻璃匣中永恒鲜活。

她倏然起身,目光穿透Rita的身影投向虚空——那个与她母亲生得一模一样的年轻女人正笑着张开双臂,仿佛要将她溺进温柔的沼潭。

程思陈喉间哽着锈迹般的呜咽,十六岁的躯体在抗拒中颤如秋苇。

她知晓那是幻觉,是她破碎基因编织的幻影,可那笑靥太像母亲临终前最后一次抚摸的温度。

眩晕感如龙卷风自地底迸裂,视野在坍缩与膨胀间撕扯,她觉得自己成了海上的浮萍,被飓风卷至天穹又掷回深渊,连呼救都碎成无声的沫。

玻璃穹顶外的夕阳正将血色泼洒,而她的世界在光影的痉挛中,沦为一片混沌的废墟。

“阿程,闭上眼睛,冷静下来。”Rita的手指扣住女孩纤弱的腰际,掌心下的骨骼如被风蚀的枯枝,轻轻一折便会碎裂。

记忆深处的女人再度浮现,程思陈咬住唇内软肉,血腥味在齿间弥漫,胃里翻涌的酸涩似有千只银针在绞割,她却仍阖上眼睑,将灵魂蜷缩进黑暗的茧。

四周寂静如浸水的棉絮,唯余母亲虚幻的轻唤在耳蜗游弋,如萤火虫坠入深潭,渐远渐渺,终被她的沉默吞噬。

Rita感知到指尖下的身躯由惊弓之鸟般的震颤,缓缓蜕变为秋叶簌簌的止息,遂悄然抽离手掌。

空气骤冷的刹那,程思陈睫毛一颤,睁眼冷声道:“Rita,以后不要拿你的手碰我。”她盯着面前这位深蓝瞳孔的治疗师,“你不过是靠着为我治疗来给你自己镀金而已了。”

Rita摇头,无奈在喉间凝成涩果:“我不扶着你?你就真躺地上了”

Rita总说自己会被那双眼勾住心神——棕色的瞳仁深邃如千年沉潭,琥珀般封存着破碎的光,美得让人心窒。

她瞥向女孩苍白如纸的脸颊,突然发出挑衅的轻笑:“你最近的发病频率有点频繁了”

女孩仰头看向她,瞳孔深处却燃着幽火——那是被囚禁多年的灵魂残存的倔傲。

Rita舌尖打结,嗫嚅着:“你...该多出去走走。”

程思陈忽而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似枯叶在风中脆响:“爷爷对我太好了好到连我溃烂的骨头,都成了标本架上最美的展品,我该怎么出去?”她指尖抚过窗棂上凝的寒霜,触感如触碰自己早已锈蚀的生命。

她忽而抬头,瞳孔泛起涟漪,“没有药剂我就会死掉对吗?”笑意染上血色,仿佛溺死在母亲温柔的话语中,却又期待那锈蚀的躯壳终能坠入永恒的寂静。

Rita的深蓝瞳孔泛起涟漪,她深知这女孩的意志如风中烛火——既畏惧黑暗的吞噬,又渴望焚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光亮。

程思陈记得那个夏天,她听了Rita的话,坐上了徐伯的车。

那是她就读的学校,这些年她去学校的次数寥寥可数,连光阴都成了稀客。

夏日的阳光肆意泼洒,毒辣地灼烧每一寸空气。

她坐在车里良久,久到太阳即将坠入地平线,天际染成琥珀色的蛋黄,仿佛神祇滴落的最后一滴泪。

她踏出车门,漫步在空旷的操场上,哪怕将自己裹进密不透风的衣壳,仍能感知到外界的暖意如细针穿透屏障,刺入皮肤。

走累了,她便倚在篮球框架上,背对夕阳。影子被暮光拉长,在水泥地上蜿蜒成一座孤寂的巨人,似要撕裂她的躯壳,挣脱禁锢。

她出神地望着操场尽头,依稀记得不远处的教学楼里有个急促奔跑的身影,如一只误入镜面的蝴蝶,徒劳地扇动翅膀。

“你好,程思陈。”因剧烈奔跑而喘息不已的女孩停在面前,额间细汗如晨露凝在花瓣上。

她伸出左手,掌心泛着健康的粉润,以最纯粹的交友方式面向程思陈。

清新如山涧泉水的香味萦绕鼻尖,哪怕相隔咫尺,却让程思陈嗅到一丝危险的熟悉——那是自由的味道,蛰伏在她锈蚀的生命里,多年未曾苏醒。

“你好,我是程思陈。”她未转身,藏在帽檐下的脸庞却裂开一道缝隙,久违的笑意如春芽顶破冻土,悄然绽放。

身后女孩的自我介绍笨拙而真挚:“我叫安稳,安安稳稳的安稳。”蹩脚的措辞让她挠了挠鬓角,尴尬如晒化的糖浆,在暮色中缓慢流淌。

“你好,安稳。”程思陈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灌满勇气,拉低帽檐的动作如掀开沉重的棺盖。

她以迅雷之势转身,指尖触碰安稳的手掌,肌肤相触的刹那,电流般的暖意窜入骨髓。却又在下一秒如受惊的猫,倏然抽回手,藏进袖口的茧房。

袖口里的指尖相互摩擦,像两片干涸的枯叶,在暗处不舍地厮磨。

“我要走了,下次再见,安稳。”她的声音急促如漏风的破钟,不等回应便仓皇逃离。

手背的刺痛愈发肆虐,蚁噬般的灼热蔓延至腕骨,意识如浸水的棉絮,渐渐沉坠。

前面就到拐角了,不能让安稳看见自己溃败的模样。

她踉跄着倚住墙角,颤抖的手从口袋拽出那瓶特制药剂,玻璃瓶在暮光中折射出冷冽的蓝光,如囚徒手中唯一的锁链。

好在及时,她将药剂抵住喷洒,喉间溢出的苦涩,是她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谈判。

待意识稍许回笼,程思陈脚步踉跄地挪向那辆蛰伏在偏僻角落的豪车。

徐斌隔着老远便捕捉到她摇摇欲坠的身影,疾步冲上前,伸出双臂及时托住她下坠的重量。

女孩是他看着抽芽的枝桠,此刻却如风中残叶,颤得让他心疼。

“安医生,小姐病发了!”他嘶吼着,油门踩至底,风刮得眼眶发红——这与他女儿一般年岁的孩子,分明是被命运碾碎的瓷娃娃,裂痕里渗出的不是血,是蚀骨的毒。

程思陈蜷在后座,皮肤由原本的惨白玉色烧成赤霞,血管在皮下如蛛网迸裂。

呼吸滞涩,唇瓣微张如离水的鱼,鳃裂般翕动着,吐出的气音破碎如瓷片。

徐斌慌得仿效rita的安抚,却不过是拙劣的模仿。

“小姐,闭上眼睛,放缓呼吸...”他嗓音颤得如风中烛火。

无济于事的音节坠入她耳蜗,激不起半分涟漪。

记忆的毒藤骤然攀上心头——车窗倒映的母亲苍白如纸,面容瘦得凹陷,恐惧与内疚凝成冰棱,刺得她五脏俱焚。

“思思你长大后一定比妈妈都还漂亮...”母亲的呓语如诅咒缠绕她十六年。

“思思妈妈要变成蝴蝶了...”母亲的话音未落,便化作一缕灰烟,徒留她被困在玻璃棺般的病房,听仪器滴答如倒计时,消毒水味似刀锋刮过鼻腔,每一寸呼吸都是凌迟。

防护服下的安明笑意如蛇蜕皮,这是他第多少次从死神爪下夺回这颗“金卵”?程家泼洒的钞票为实验铺就血路,他早将救死扶伤的初心腌成了标本。

如今试验进程如沸水滚锅,医学巨奖的幻影在眼前晃荡,他兴奋得指尖发颤。

“程小姐,新研药剂已能延缓症状,待试验成熟,你肯定可以痊愈。”他话音里的欣喜如蜜糖裹着砒霜。

灰暗的眸子忽地泛起涟漪,她竟笑了——笑意却如枯井深处迸出的磷火,明灭不定,映得他虚伪的欣喜裂出蛛网纹。

“思思,你怎么了?”母亲的身影立在窗前,月光透过纱帘在她轮廓上织就一层银雾,程思陈竭力睁眼,却只见玻璃上朦胧的水雾将面容晕染成模糊的剪影。

奇异的是,她并没有往常眩晕时天旋地转的窒息感,恍惚间,时光倒流至童年摇篮——母亲织毛衣的温度、哼唱的摇篮曲、指尖拂过她发梢的痒意,竟在虚幻中纤毫毕现。

“妈,我不会像您一样变成蝴蝶飞走了...”程思陈阖上双眸,睫毛在苍白面颊投下颤抖的影,咬住下唇的力道将疼痛刻入血肉,嘴角却倔强地抿出一道弧,似要将多年来淤积的恐惧与执念,都锻成一字一句的誓言。

程思陈自那天消失后,便如被橡皮擦抹去的存在。光荣榜上她的名字与照片被替换得悄无声息,取而代之的是安稳——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少女,笑容如向日葵般炽烈,花瓣般的脸颊上漾着青春特有的光泽。

安稳曾说,当她目睹程思陈被中年男人扶进豪车时,心中天塌的轰鸣不过是错觉。华莱中学何曾容得下这等“身份”之人?她嗤笑那不过是年轻女孩贪慕虚荣的捷径,寻常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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