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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 北庭之行

经过一路拼杀,司语等人终于在傍晚时分离开了苍国帝都,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虽然前面还有漫漫长路,但眼下不得不做些修整,毕竟人不是铁打的,总需要吃饭睡觉。

司语顶着公主名头,一切以她为先,所以她早早用了膳,梳洗就寝。一天的惊吓与劳累耗尽她的精力,她很快入睡,却睡不安稳,她做了梦,梦里光怪陆离,她想集中精神醒过来,却是徒劳,于是她放任自己入梦,去感受那些莫名其妙的场景。

精致的地宫隐藏不住古老的气息,一盏盏长明灯静静地燃烧着,陪同它们的主人到天荒地老。墓室中央正陈列着巨大而华丽的棺椁。棺椁中躺着一位带着头冠和面具的少女。那头冠和面具都是纯金制成的,上面装饰着大量水晶。水晶的成色极好,晶莹透亮,无一丝杂质,在灯火的掩映下,闪着炫目的光。少女的衣服也是由金丝银线绣成的,上面绘有复杂的图案和花纹。无数珍宝环绕在少女身边,衬托出她与生俱来的高贵。少女手中虚握着一张图,那是代表北庭全境的地图。墓室周围绘满了壁画,这些壁画展示了少女短暂而不凡的一生,巨大的浮雕悬在墓室穹顶,上面镶满各色宝石,分别代表着日月星辰,山川大地,森林和河流。

“这是谁的墓?”司语喃喃自语,没有人回答,梦境戛然而止。

司语醒来,心中很是不安,她有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

“公主,再往前走就有咱们北庭的军队接应,你也不用再担惊受怕。”烈风大人中气十足道。越往北他的自信越能显现出来,现在不能说是乱世,但各国间的矛盾一触即发,不打则已,一打必是持续十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大战,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连日的奔波劳碌,令人筋疲力尽,司语不想入眠,身体却支撑不住。

一道白光闪过,她又站在那座古墓里,她有意抗拒,却不由自主。又是同样的景象,长长的甬道,精致的地宫,古老的气息,神秘高贵的少女,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只是一个梦,没什么大不了的。”司语对自己说:“这是假的,醒来,快醒过来!”

然而,梦境不受她的控制,她转换了角度,看见墓室中还有一个人,直觉告诉她,那是一个男子,而且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

司语更加疑惑,她走近些,想要看清那个人的脸。这次她如愿以偿,那人仿佛心有所感,在司语靠近时,蓦地回头,四目相对,两人都吃了一惊。漆黑如子夜般的眼眸在灯火中变幻莫测,司语被那目光蛊惑,怔在原地。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惊人的英俊,却又神秘莫测,仿佛根本不该出现在人间。这个梦着实诡异,司语的心近乎麻木。然而那梦中人突然神色一变,略带苍白的嘴唇低低地吐出两个字:“救她。”

司语一凛,正要开口,白光再次闪过……

越往北,距离冬天越近,司语在路上已经感受到隐约的寒气,而她的心也日渐冷却。

根据约定,梁氏夫妇应该在宴会那日得到“御天”第五重,他们本应该在城外汇合,可是突如其来的混乱冲击了一切,她在沿途留下的标记,他们是否得见?他们是否已经和言若汇合?想到言若,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毕竟还是年轻啊。

司语这边内心无限煎熬,而言若那里情况似乎不赖,他和林介与梁氏夫妇,魏家兄弟碰面,帝都和司语的情况也一一了解,正当一行人准备启程去北庭,梁家人却出乎意料找上来。

这阵仗不可谓不大,粗略估算有三四十号人,为首的自然是梁隽的正妻。

梁家的当家主母不愧是精心挑选的,容貌在一众女眷里最是出挑,气质也温婉大方,自成亲以来,两人相敬如宾,连那不堪回首的过往都合盘托出,足见对其信任尊重,而梁夫人也从不让人失望,将家里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让夫君分心。

紧随梁夫人的是一个有西川血统的美人,她不似正房端庄,但见多识广,世故风骚,曾是梁隽最得力的女下属,在他跃升为新贵的过程中功不可没,只消看一眼就会明白,她的存在完美契合了男人的原始冲动**和野心。

再然后是两个大丫鬟,都是从年少时就用惯的人,其余管事仆从若干。

面对这么一大帮人,梁隽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樱娘也面色惨白,言若等外人不方便插手人家的家事,只站在一旁,等梁隽决断。

“该交代的早就交代过了,如此兴师动众,却是为何?”梁隽板着脸,很有一家之主的风范,他年少时发誓要飞黄腾达,得偿所愿享受了家大业大的繁荣,但如今已经厌倦一大家子人的家长里短,现在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和心爱之人相守。

梁夫人上前回话,林介站在远处不屑道:“拖家带口,一屁股琐事。”

言若闻言只笑而不语,心说似你我这种孑然一身之人才是世间少有,其余多数皆被家小所累,纵然高官厚禄,亦或家财万贯,又有几个能把家眷安排得妥妥贴贴,不叫他们生出一丝埋怨?恐怕是一个都没有吧。

梁家人还在纠缠不休,林介愈发不耐烦,如果不是顾及言若,他指定抬脚就走,魏家兄弟忍到后来也不禁小声嘀咕:

“老二,你说她们不愁吃不愁穿的,咋就不能自个儿安安稳稳过日子,虽说男人不在身边,但有钱可用有下人使唤不也挺好的。”

“大哥,大户人家事儿多,她们那大家闺秀,身边不缺人伺候,但是夫君就一个,宅斗,争宠知道吗?你看他身边带个小娘子,晾着大娘子和其他小娘子们,她们能不嫉妒?这一嫉妒就开始找事儿了。”

“哼,还宅斗,争宠,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

“大哥,你这话可说对了,瞧瞧她们细皮嫩肉,一身绫罗绸缎,可不没事儿干嘛。”

言若大概也觉得家务事难断,上前和梁隽低语几句,后者面带愧色,迅速回话,像是告罪,然后两股人就此分道扬镳,再见皆是后话。

路上,魏家兄弟还在拿梁家的事逗乐,林介听得不耐烦,言若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抬头望天,意识到冬天将近,酷寒将迅速席卷北庭全境,在这种寒冷孤寂又没事可做的时候,阴谋是最好的消遣。

他人未到,但已经了解到北庭的情况非常复杂,年轻有为的北庭王于数年前突然去世,死因不详,大公主自三年前昏迷不醒至今,二公子云澈和二公主云潇在北庭王去世后曾短暂流离,后来蒙天庇佑,二公子稳住了整个局面,但他的兄弟姐妹死的死,昏迷的昏迷,失散的失散,他以一己之力撑到现在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在那片神奇的土地上,王权的运作方式与别处不同,那里缺乏对过渡阶段的包容,权力真空,人人都担心会重现大空位时期的悲剧,但又不可避免地重蹈覆辙。

人算不如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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