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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成亲篇 第三

应云手的父母祠堂都在家乡,秦感更是无父无母,祠堂家庙在祖地早就成了野狐场,两人一合计,在宅子西侧临时辟出一处一正两侧的三间小室,东侧供奉秦家先人牌位,西侧供奉应家先人牌位。尤其秦感,旧日小主人回到旧宅,在旧宅中迎娶新妇,也算告慰先人魂灵。

应云手与秦感又找到邓祖舜,再三恳求邓祖舜并夫人于迎亲的一日充作舅姑长辈,接受新人参拜,且邓祖舜须代替两人的长辈在家庙中训话,谆谆教导,邓祖舜欣然应允。他俩再想到去年在贡院中,得张大人多为照顾,此番断不能轻怠,听说张大人上有二位高堂尚且在世,下面子女双全,携礼登门张府,拜张大人并其夫人为全福之人,负责迎亲之日看守家庙、内宅、洞房,再请夫人在家庙中手持机杼亲挑新妇盖头。张大人夫妇见自己被如此看重,亦是十分开心,当即同意。

转眼间疏篱小筑整修布置完毕,各处负责执事的下人全部安排妥当,只待新人进门。

六月十三日一清早,张大人并邓祖舜早早来到西侧家庙就位,邓祖舜立于小室正中,张大人手持唱表立于侧,应云擎也跟着穿戴整齐,夹在人群中只是瞧看热闹。应云手与秦感双双换上吉服,由家下人引领着,并排步入,亲传道道供奠布于桌上,拜祭各自的先人。再起身时,应云手只觉胸中压抑万千气息难平,秦感却早落泪。待两人乖乖回到邓祖舜面前,邓祖舜逢此情形,看着他俩也不免红了眼眶,再不忍多着眼,赶紧倚着事先想好的叮嘱几句,催两人勿耽搁吉时。直到出门上马,鼓乐跟着骤起,两人这才略拾回心绪,并驾齐驱往宋宅而去。

自此直至接回新妇,其间重重热闹盛景难以描述,本地百姓听说是去年的新科小状元娶妻,且与义兄一日同迎一家的姊妹进门,更是出动半京城的人来瞧看热闹,比唱名那日的游街还要喧闹几分。这里面还有一个小小事故,虽未影响亲事,却教秦感心底凭空添了几分不快。

秦感与应云手进入宋家,各自呈上鸿雁、玉环、比目佩等迎亲礼,闹过新郎,接出新妇,两对新人于堂上再拜岳父岳母。宋青台与卫氏夫人见女儿红盖头加身立于堂下,此一去就归于别人家,尤其应云手与秦感两个早晚去外地赴任,势必带走女儿,心中积攒下的无数酸楚一时都冒了出来,神色也不似方才。底下宾客陪着亦是半欢喜半伤心,堂上一时安静成一片,谁知恰在此刻骤起怪异一声:“这就是今日的新郎吗?”

声音自秦感站立的那侧放出,秦感循声扭头望过去,只见一片盛装华服之中突兀出一身白,白布裹头,白衣白袍白裤,连底下都是白鞋面,好似穿了重孝一般,再看此人面上,五官间说不出的怪异阴鸷。秦感立时不悦。

宋青台再见秦感,见他在望江修养一年,不但头发养了起来,性子也逐渐恢复本初,模样愈发顺眼,本就骨血相连的外甥,越看越觉亲切,连带着心气都顺畅许多。此时看秦感面上已显些急躁,宋青台不得已暂收敛心绪,在上面不紧不慢解释道:“这位是来咱们国朝贡游历的那户罗国仙者,此番跟诸位大人一同前来庆贺,是贵客。据他所言,那户罗国尚白,今日为着喜事特地换上他的吉服,当日入宫觐见时就是如此,也是惹得一片哗然。我们看了数月早已习惯,莫要惊慌。”

底下也有人起哄道:“这位仙者不需问生辰八字,不摸骨不相面,只靠着三块手掌大的琉璃方砖就能占卜命运,我等都尝试过。应状元与秦相公才回京城,忙碌无暇顾及,改日可以一试,准确得很。”

秦感强作笑道:“今日难道不是我两个与二位小姐的大喜之日,何须问旁人。”大家被此话逗倒,立时满堂大笑起来。秦感回转头再不理会,上面的宋青台与卫夫人见他机敏沉稳若此,心底也添了几分满意。

终于顺顺当当迎回新人,张大人并夫人早就在家庙等候多时,见两对新人牵巾而至,急忙迎了上去。在家庙中,张家夫人左手持一枚机杼,笑意盈盈先走到秦感面前,依着年齿次序转身欲挑姐姐这边的盖头,不料机杼的尖端才挑住盖头一道边,忽然被新妇抬起一只手小心翼翼拦住。秦感并张家夫人立时一惊,底下围观众人也都迷惑不解。张家夫人到底年岁长,登时转笑道:“看来姐姐有些腼腆,那就对不住了,今日颠倒一个天罡,妹妹请先来。”

张家夫人转身到应云手面前,仍旧道一声恭喜,转身以机杼挑住盖头一道边,轻轻一掀,旁边有仆从接住。盖头下露出一张娇嫩粉面,小巧饱满鹅蛋脸上一双灵采眸子朝着众人忽闪两下,立时害羞一笑,惹动惊呼一片。笑完,姑娘忍不住又歪头,越过张家夫人瞟了应云手一眼,当即垂下头,赶紧又忍不住略抬眸瞟了一眼稍远些的秦感,低头悄声唤道:“姐,姐,没事。”

秦感隐约听到,猜出其中机窍,不免抿嘴一笑。张家夫人趁机掀了新妇的盖头,底下又立起啧啧惊叹不休,姐妹俩衣衫一样,首饰一样,个头身形也无差,较之妹妹的娇憨秀丽,姐姐容貌更为出尘,气度清冷似寰外仙人。姐姐本来垂眸,待盖头挑起来,眼睛也随着秦感一身从下往上看,直看到秦感面庞,见他五官都不甚大却精致有余,兼之一脸的正气,宋小姐的心事这才落定,不免暗暗长吁一口气。

负责看守家庙的张大人见状忙暗示底下,当即一众人簇拥着两对新人再入两侧小室,同时高唱一声:“秦感携新人宋褒拜祭秦氏先人,应云手携新人宋襄拜祭应氏先人。”一切重归正道。

忙忙碌碌至晚,送走最后的宾客,应云手返回内宅,见妻子宋襄稳坐床帐中,上前恭敬行礼,道一声:“小姐今日辛苦了,诸事草率,恐怠慢小姐,若有不妥当处,小姐尽可告知,不必暗藏委屈。”

宋襄起身还礼,却不答话,大胆略俯身往前凑了凑,以鼻窍探了一探,又直起身子歪头看着。

应云手疑惑低头看看自己:“可是我哪里有不妥当处?”

宋襄天真道:“你原来会说官话,身边也没有臭味啊。”

应云手只觉好笑:“如若不然呢?”

宋襄据实道:“听说你一口西南腔调,满嘴俚语,说话让人不懂,一身的尘土气与南边的湿酸沤气。”

原来秦感与应云手的婚事较之礼仪风俗上缺了一环。本来交换过草帖之后,若双方家长都满意,当携男子登临女方家中,双方相看一番。此时若无不满意处,双方再行交换细帖。邓祖舜以权职年岁阅历压着宋青台同意了亲事,诸般程序如走马灯一般匆匆一闪而过,后面应云手与秦感回去家乡,两方相看之事就被撂下,再无人提起,惟有外面流传的对二人的形容之辞几经周转,被无数人雕琢过,终于传入内帷。

应云手不说外面传言无真,只觉这位新娘愈发可爱,故意问道:“若小姐察觉传言是真,又该怎么办,难道现在拂袖离去?”

宋襄顿时绯云上脸,羞言道:“你的模样倒不使人讨厌。”

应云手笑眯眯道:“多谢小姐垂青。敢问小姐在闺阁之中如何称呼?”

宋襄道:“乳名襄卿,姐姐和长辈也常唤‘襄儿’。”

应云手先是赞称好名字,转而下地拜道:“卿者,六卿也,天官也,地官也,春官也,夏官也,秋官也,冬官也。今日起襄卿便是我应云手身边的天、地,四时皆是卿,掌我往后岁月。襄卿以为如何?”

一番话说的宋襄措手不及,涨红着面庞脖颈寻思一时才接上话:“你仗着功名就敢戏弄我,真当我不知书。《礼记》有云,大国三卿,小国二卿。”

应云手回应道:“天地可鉴。小姐方才还嫌弃我满嘴俚语,一身土气,便知我既非大国,也非小国,只是一介小人,只一卿。”

宋襄一腔气恼满心嫌隙登时做烟云消散无踪,只留下一肚腹的柔情。应云手见新婚妻子终于被安抚好,眼见着熟热起来,心底这才踏实。谁知宋襄忽起身:“糟糕,忘记我姐姐了。你们把她送哪里去了,我要去找她。”

应云手忙拦阻:“大小姐就在隔壁院子里,这时辰自然是跟小感在一处。”

宋襄着急道:“你不知道,大家都说那个秦家表哥在军营中锻造一身铁骨糙皮,横嘴獠牙,蛮横粗鲁。我姐姐的性子绵软,当时一听说自己要许配给那样人,姐姐都吓坏了,只拗不过父亲,今天听到外面报说接亲的已到门口,吓得又哭了一通。我安慰姐姐,说我姊妹必在一处,我断不能等着姐姐受欺负。”

应云手辩解道:“我如何不知小感的模样,况且白日间你也见了,方才的误会也解了,小姐还认定我兄弟是传闻中那般不成?

宋襄执拗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模样端正未必性子和善,军伍之人粗野不知礼,一旦性子上来,姐姐岂非如坐炼狱中。”

应云手玩心顿起,心底忽升起一个主意:“他俩与这边院子就隔着一道海棠门,若是我陪襄卿前去看看,襄卿可会放心。”

宋襄欣然同意。

两人当即走到房门处,朝外一推房门,吓得外面众人一声惊呼,转而大笑,笑完才察觉不对劲处,一对新人怎么忽然出来了。底下有人忙拦阻:“应大人,今日该是您的洞房花烛夜,实不宜出来,小心冲撞了。”

应云手一手拉着宋襄,一手比在唇间:“悄悄的,我俩去看看小感。”说完就走。

底下人从来也没听说新婚夜一对新人听另一对新人窗棂的,只觉新奇好玩,呼喇喇全部跟上瞧看热闹去。一群人黑压压,踮脚静步穿过海棠门,把那边院子里的下人着实吓个不清。其中一个愣了好一时才想起来,轻拍另一个正蹲在窗棂下的黢黑身影,那蹲着的身影以为遇到什么了不得的事,转身看明白当即也是一愣:“哥?!”紧接着发觉出关键,歪身子往应云手那边望一望,“哇”一声未唤出口,被他哥哥一巴掌轻扇了回来。

应云手过去也是先俯下身子,照着云擎头上又是一敲,低声道:“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应云擎伏上哥哥耳畔,嬉笑言道:“这边这两个比你们那边好玩,里面正道歉呢,我从未听小感哥哥如此细声细过。”

应云手听出话语间诡异处,懒得搭理,忙招呼宋襄,三人并排蹲在卧房窗户下,静听里面。

应云擎的话没错。秦感同应云手一起送走宾客,回转后两人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宋褒听到响动,抬头就见一个壮硕男子身影到了身边,吓得忙又垂下头,害怕惊惶已显于面上眸中。秦感抬手欲扶,宋褒忙躲开。

秦感早在白日间于家庙里见到一双姐妹异常之举,便已猜到缘故。眼时惟有小心赔礼,细细讲述回京城后种种作为,解释缘由。末了言道:“有些话眼时不宜对表姐细表,但请表姐放心,秦感非是那等莽撞粗鲁之人,非常事行非常计,还望表姐念在你我血脉姻缘上,大度可怜我一回,莫再计较我从前作为。今晚我们但可抛弃一切俗礼,秦感绝不强求。就是明晚,及表姐归宁归来,往后每一日,但求表姐顺心,秦感绝不做违逆表姐意愿之举。折腾一整日,大家都累了,表姐也歇息吧,我暂睡在那张小床上,不来惊扰表姐。”

宋褒仍旧垂着头,许久才幽幽道一声:“也好。”

他俩的话顺着窗户出走院子里,被外面的人尽数听去。应云手得意向宋襄显摆道:“我的卦怎么样,不是个长獠牙的吧。”

宋襄不语。

两人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应云手继续宽慰道:“小感自幼家中遭遇横祸,父母相继去世,又没有兄弟姊妹相与扶持,好容易熬到自己也立业娶妻成家,原比别人更为珍惜,惜福又惜情,况且他历来为人最是正道,脾气秉性纯良,在外精明强干。别看今天他俩生疏些,你姐姐的福气在后面。”

宋襄脱口而出:“是啊,人家内里又好,外在又好,浑身能数出千般好,不似你,就只空有一副好皮囊。”后知后觉自己说错话,抬眼再看向应云手,只觉那双眸子含笑带情深如静湖,那湖离自己越来越近,直至溺人不能出。兴许方才在两个院子间游走一遭累着了,宋襄从心至小腹的一线气机乱动,满脸热烫,呼吸难再匀。

应云手看妻子较之方才的娇憨更添妩媚,自此情不能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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