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津浩二倍率-25】
极致的疯狂是自我毁灭，极致的赚钱是趁火打劫。多亏了没完没了的暴动和混乱，奖池节节上涨，今天谁都不用死。我们要发大财了。
9.97、9.98、9.99……10。屏幕上的数字跳到10后终于放缓了增长的速度，我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面前的数字还是1和后面跟着的无数个零。
“十个亿……”我像做梦一样喃喃自语，“十个亿啊凯恩，够买我一百条命了。”
“错。”凯恩飞了我一支笔，“按照你悬赏上的五十块钱赏金身价来算，够买你两千万条命了。”
我接住偷袭的笔，心想他说话可真难听。但我现在的悬赏确实是来自凯瑟琳的五十块钱，还不够吃三顿汉堡。
“奖池太高了，我们之前谈好的盟约没法坚持太久。我想你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新入场的岛津家呢？”
“倍率大概在25左右。”
“还是太高了，我们准备不了那么多现金。”天价数字在灯光下显得暧昧不清，我忧郁地摸了摸下巴，“走吧，找三木经理演一场戏，得操盘抬起倍率，我们才有能力撬动这笔巨款。”
演戏？——当然是体现出一副要让三木上位的样子。高桌使者频繁光顾三木家族，并且派出作战人员清理扰乱局势的杂鱼帮派，平定局势，然后在不造成巨量损失的情况下顺利交接。这是一般的任务流程，如今我们有更贪婪的任务。
三木家。
刚从医院出来的三木义勇在房间里坐着，我和凯恩在他庭院的池塘钓鱼。说真的，钓锦鲤没什么意思，这群家养的锦鲤用手指钓都会上钩，我更想去抓老头水缸里的龙鱼。凯恩一边钓鱼一边和侍女们玩笑打闹，动静大得会打扰所有人。
我身虽然在三木宅，可心却在证监局，在银行，在那些跳动的数字上。我站起来去找三木，凯恩在女人堆中看了我一眼，做出无声的嘴型：Don’t。但我还是一意孤行了。
三木经理出院后病容愈显，唇色发白，面色发青，一副随时都会归西的样子。我在他对面盘腿坐下，他睁开了眼睛。浑浊的，有些褪色的灰色眼珠子。
我彬彬有礼：“三木先生，如果说只要上供你们族里最好看的男人给我，我就会放你们一马。你会相信吗？”
他不屑地反问：“你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十亿美元么？”
“当然会。”我上下打量对方，做出评价：“我看你年轻的时候也是风韵犹存啊。”
“……”三木经理的手摸向了腰间别着的武士刀。
“开玩笑的。”
“侮辱武士并不是道德的行为。”
我笑了一声：“我也没在开玩笑。只要你们家有一个过得去的人，我们也不会出此下策。你的妹妹精通经商，却被你强硬赶出家门；你的女儿曾经把大陆酒店经营得很好，却被你随便找了个人嫁出去……你觉得你的行为就很符合武士道吗？”
“这是家族的事务，家族的决定，外人不容置喙。”
道貌岸然的臭味已经比他的老人味还要重了。
“唉，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感觉你们还活在原子弹落下之前呢。”我语气轻松，“我当然不会质疑你们的家族决定，因为你们的家族决定已经快把自己给害死了。这样说来，我有个内幕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三木经理看着我，我回望他。在这轻佻的对话之后，他突然暴起，眨眼间就抽出刀朝我劈来。但是比他的刀更快的是一根钓鱼竿。木制钓鱼竿横在我面前，被武士刀砍出巨大的豁口，凯恩缓缓从桌面上直起身，看了看被毁掉的鱼竿，不满地丢到一边去。
“我都告诉你别了。”凯恩说，“他快死了，你气他有什么意思呢？”
武士刀横在我面前，投下的阴影足够遮挡我的眼睛。是的，我是故意来羞辱他，也是故意让他发怒的。
不顾凯恩的阻挡，我继续我未说完的“内幕消息”。
“我们之间的约定仅限于在大陆酒店权力交替期间保住三木家族。交接结束后，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会终结你们无聊的权力之争，我会让东京大陆酒店崩塌，毁掉你半辈子的心血，拿走所有的钱——你最好走运一点，在这一切开始之前就死去。”
【岛津浩二倍率-52】
恐吓老头真不是我的兴趣爱好。虽然我不讨厌，但真的不是。高桌那边有人联系凯恩，说可以收盘了，我倒不是这样想的。一天后见我们迟迟不动手，又有新的高桌使者从羽田机场落地，这下子无疑是给乱成一锅粥的远东局势雪上加霜。
三木经理更是被我的恐吓直接全家老小都入驻了大陆酒店，企图挡住我们的险恶用心。但这一举动也被外界更确定了他们的继任。
乔达尼站在我身边。我站在乔达尼身边。凯恩在另一侧架狙，在新一轮高桌使者入住大陆酒店的路上就把他们全给送回去（字面意思）了。倍率、钱、奖金一切准备就绪，现在就只剩下实施了。
“你应该知道我们在干什么的吧？”我和乔达尼小声咬耳朵。
“……Not Really，”他看了我一眼，“我们不是要让岛津完成大陆酒店交接的吗？”
“是啊，”我说，“但任务也没规定是哪家大陆酒店。”
“……”
“乔尼，你可以是不知情的。”
“我虽然不明白你的想法，但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说，“如果被高桌发现，我就是你的共犯。”
最近高强度的工作令他面色憔悴，胡茬也冒了出来。我摸了摸他的侧脸，伶仃的下额骨，沉默无言片刻，开口说：“对不起。”
他对我的道歉很疑惑，我也不知道我在道歉什么。他摇了摇头，寡言中竟然带有一丝静默的宽容，就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需要向他道歉。
温情时刻很快就被剧烈的爆炸声打破。耳机里的无线电传来岛津浩二的声音：“大陆酒店的正门爆破开了，我已先行冲锋，他们认出了我的脸。三木家族的人全员出动，V，John，赶紧动手！”
我把战术护目镜拉了下来，扛起一把极其沉重的破甲枪。日本人习惯用冷兵器，我还穿上了链式的护甲。今晚注定是个漫长的夜晚。
“走吧，武士。”我对乔达尼说，“我们还有一整栋大厦要炸呢。”
【倍率-81】
百倍倍率的时刻终于即将到来。以一千万的现金流撬动十亿的收益，这个时刻除了巴菲特和比尔盖茨这些天杀的顶级投机者外的可不常见。而现在，我要以毁灭一座大楼为代价，完成这单迄今为止最大的生意。
前情提要：半年前，我连250刀的物业费都差点拿不出来，然后现在我成了恐怖分子。该死的资本主义制度需要反省一下自己了。
光线。非常迷离的光线。霓虹灯的色彩照耀大陆酒店负一楼的舞厅，此刻这里空无一人，乔达尼和凯恩负责在楼上掩护岛津浩二杀入三木所在的楼层，而我有更重要的任务：引爆偷运进来的T-N-T。
在计划中，这些炸弹是混在酒水里送进来的。在一大堆日本威士忌隔壁，我找到了我需要的东西，有人也找到了我。
“阿德丽安娜说你肯定会毁掉这里，我一开始还觉得你没那么大的胆子。现在看来，她确实很了解你。”一把全然陌生的声音自黑暗中发出，久违的法语令人如在梦中，“你天生有毁灭一切的本能，瓦莱莉。我很喜欢。”
我本能握紧了破甲枪，苦中作乐的想：“果然独自行动的都没什么好下场。说不定我才是本故事的主角？那这故事也太糟糕了。”
枪口对准声音发出的地方，一个年轻的金发男人从黑暗中走出。高浓度的克莱因蓝服饰及纯金怀表显现出他的地位，而别在胸前的家族徽章显示了他的身份。来自高桌的古老家族，法国侯爵世家-格拉蒙。
“格拉蒙？你们是三木搬回来的最后救兵？”我第一反应是这个。
“三木？什么东西。”他皱起眉，露出一个被羞辱的不满表情。“你以为远东有什么东西值得我跑一趟？”
昏暗的光中，他的面容模糊不清，金发却熠熠生辉。纯血贵族愚蠢的外表，纯血贵族愚蠢的话语。
“既然不是救兵那么还请您尽早离开。”我礼貌地收起枪口，“阿德丽安娜与我的矛盾是个人私事，也与您无关。我要继续我的工作了。”
“长相还不错，能力也过得去。年龄，骨骼，牙齿，看着都很健康。唯一一个缺点，正如阿德丽安娜所说，就是不太听话。”
面对我的礼貌，他的回应是像是挑选宠物一样的态度。我不再打算搭理这么一号怪人，在原定的装置上设置了五分钟的引爆，然后通过无线电向凯恩、乔达尼一行发送暗号，示意撤退，我也直接离开。谁爱站在这被炸死是他的事情。
破空声。一声枪响。
年轻的格拉蒙在开枪时依旧皱眉，似乎纡尊降贵地开枪对他而言也是一种羞辱。
为了防止冷箭，我没有穿防弹衣，而是链式的软甲，虽然也有防护的作用，子弹还是命中了我的右肩。刺痛闪过，然后伤口像是被火燃烧，我很熟悉。
沉重破甲弹的枪口再度对准了格拉蒙，而他笑了一声：“阿德丽安娜不会什么都没和你说吧？”
右肩的血濡湿了链甲。我也笑了：“她和你说了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扳机扣下，那个蠢贵族的脸色瞬间变得五颜六色，像是一脚踩进了垃圾场。对待猎物追求的是一击爆头，但我使用的特殊破甲枪是大体型的铠甲类特攻武器，远距离的瞄准能力并不强。第一枪打歪了，没关系，第二枪子弹穿透了他的防弹西装，令他的下腹部流血不止。
他不可置信地捂着腹部：“你没看到吗？你没看到吗？！我的家徽是格拉蒙，你怎么敢对纯血贵族开枪——”
回答他的是我的换弹完毕的第三枪。
年轻贵族阴狠地看着我，然后转身往外跑，我在后面提着枪追，一枪又一枪，如同在霓虹灯森林中追杀猎物的掠夺者。
“阿德丽安娜把你给了格拉蒙！你现在是属于我们的东西，你怎么敢对主人开枪！”
我扣扳机的动作一顿，接着更加不管不顾地提高开枪频率。
“我是高桌的代理裁决者，你们暗杀了高桌使者，现在又对代理裁决展开攻势，我有权判定你和你的同伴是叛逃者！”
“说完了么？”
我们已经追逐到了大陆酒店的一楼。此刻，酒店大堂混乱不堪，地板上全是弹痕，充满日式风情的博物架挂了两具尸体，前台空空如也，只剩血迹。在持续失血的情况下，我甚至能幻听时间流逝的秒钟声。在这漫长的四分钟枪械搏斗中格拉蒙落败，吃了两枪，率先倒在血泊中。
他虽然颓势尽显，面对着我的枪口脸上全是恐惧，但嘴上依旧说：“我的哥哥，名为文森特-德-格拉蒙即将担任高桌长——”
我的枪声落下，世界终归回到平静。
距离设定的爆炸时间仅剩一分钟不到，我放下了枪，无法挪动身体。肩上的伤口依旧源源不断地流血，我坐在格拉蒙尸体边上，万念俱灰，等待着崩塌的来临。
我第一次那么痛恨我的大脑。阿德丽安娜说我有毁灭一切的本能，她不也在毁了我一生吗？我离开她她就放弃我，我恨她她也恨我。她把我交给了格拉蒙，杀一个代理裁决者根本无济于事，我从此就要为格拉蒙家族卖命，直到死都不会得到自由。
“瓦莱莉——”
熟悉的声音不再复往常的波澜不惊，我看向出口，露出一个比哭还要惨的笑容：“乔达尼，我……”
他冲过来猛然拽住我的手臂往外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门口。几乎是一到达安全区域，地震般的剧烈爆炸声就开始响起。大地震动起伏，隆起的巨大建筑失去了地基的支撑，如同空中楼阁般崩塌倒落。
尘埃，碎石，大厦的哀鸣从四面八方涌出，连接在我们脚底的大地也聆听大陆酒店临终之音，隐隐发出共振的悲鸣。起初只是悲哀的共振，随即愈演愈烈，形成新的撼动。
——地震了。
神色迷茫的住民、旅客纷纷从建筑物中走出，环顾四周，感受大地的晃动。然后，第一声尖叫响起，数以万计的人群涌向地震避难所，涌动的人头汇聚，如同黑色河流。陆续有建筑物倒塌，呼喊声和惨叫不绝于耳，但我却觉得这一切都在渐渐远离。
乔达尼却顾不上四周，等爆炸的余韵一过，立刻松开了把我护在怀里的手，检查流血的伤口，神色焦急，他自己受伤也不会这么惊慌：“你流了很多血，伤口还没有愈合，很快就会失血过多！你别乱动……”
“怎么出个任务都能把自己弄成这样啊。”凯恩也围了过来，“你的业务能力确实有待提高，想拜我为师的话，等你康复之后可以考虑考虑。”
凯恩和乔达尼其实也没好到哪去，浑身都是血，所有人都疲惫不堪。
岛津浩二跟着凑过来，神色略显紧张：“我已经通知了家族的医疗师等候，等地震结束后就能够马上替你疗伤。”
我觉得我快死了。
“乔达尼，你听我说——”我想告诉他我其实也很喜欢他。
“不。”然而他却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要耗费体力，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他也觉得我快死了。第二轮地震到来，我倒在他怀里，觉得天旋地转，想要休息一会，怀里的手机却忽然震动一下。
我用最后的力气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的是我狼狈的倒影，还有一条讯息。讯息显示：我们的计划顺利实施，奖池已抽空。然后，账上出现了巨量的十位数数字。
【岛津家族当前倍率-100】【三木家族全员覆灭】【中野家族全员覆灭】【佐佐木家族全员覆灭】
【热门候选者全军覆没，奖池收盘。本次收益率为10032%，入账**********】
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一个个去数这些零。钱可以买到什么？钱什么都能买到。我翘起嘴角，忍不住翻滚的思绪，终于放声大笑。
看到有人一边吐血一边笑，凯恩以为我疯了，而我继续对乔达尼说：“不，你一定要听。”我被血呛得咳嗽，却全然不觉难受，仿佛这十亿给了我第二条命似的。
我有些悲哀又有些痛快，继续说：“乔达尼，你听我说——我们要发大财了。”
小瓦真可怜。。好久没写过那么惨的女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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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如同镜中对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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