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瓦莱莉。”
【30】
夜魔男和蝙蝠侠这两种不同次元的生物会对上已经是天荒夜谭，我做梦都不敢想象他们会大打出手的场面。
……而且这里是高桌主场，乔达尼这副架势就是在为高桌工作，增援随时会到，这是明摆着的事。我相信布鲁斯韦恩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为什么他这时选择现身挑衅？难道是宣告和高桌开战的态度吗？
无论如何，他显然已经把我架在了火上烤。
思考的时间只有一瞬，下一秒，我已经伸手按住了乔达尼的举枪的手，然后摇摇头。他有些迟缓地侧过脸，面带疑惑不解，但很快，他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
我抬起沉重的腿，往前走了一步。
“瓦莱莉！”
他短促的发音充斥惊恐，痛苦，不可置信，像是在面对此生最毫无胜算的敌人。他这副样子并不常见，但我对乔达尼呼喊充耳不闻，踩着世贸大厦的碎片一步步走向黑夜中的布鲁斯韦恩。
在我走出的那短短五步路中，乔达尼没有再呼喊我的名字。我反而有些心神不定，无法自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蝙蝠侠。
……我很少见到工作状态的John-Wick，从未见过他这副完全失去理智，如同孤注一掷般的疯狂模样。
蝙蝠侠轻而易举地接受了挑衅。
他凭借着自己的装备优势很快就占了上风，钩爪能在高楼中快速移动和隐匿身形，杀手在明而蝙蝠侠在暗。乔达尼很快就挂了彩，左腿后肌群受损，让他移动更为不便，几乎陷入了必败的境地。
我发觉我的左手开始颤抖起来。我在害怕什么，这根本不是我能干预的打斗，也不会波及我……我到底在怕什么。
又有钩爪飞来，角度刁钻，卡住了他的股骨，乔达尼右腿再次受伤，我尖叫一声：“乔达尼，住手！”
他安静地看了我一眼。
然后，狡猾的杀手借助倒塌的建筑物力量，用连接战术腰带的钩爪将老蝙蝠从暗中扯出来。乔达尼仿佛感受不到□□被撕裂的疼痛，拽出蝙蝠后立刻迅速缠斗，身手敏捷，下手狠戾——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敌人。
他似乎不认识疼痛和力竭是什么，什么样的伤势都没能让他倒下，蝙蝠侠的任何非致命击倒完全不起效果。
在布鲁斯韦恩无法剥夺他行动力时，场上的局势已然改变。
乔达尼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找到了破甲弹头，如同神兵天降般追击蝙蝠侠。蝙蝠黑色装甲一点一点被撕裂，露出里面赤色的血肉之躯。
动静越来越大，潜伏在黑暗当中的业务员像是密密麻麻的蚁虫般冒头，事情逐渐倾向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我起初有些焦灼，后来发现局势并不会因为我的焦灼有任何改变，最后也不得不平静下来。
蝙蝠侠不会下死手，乔达尼杀不掉蝙蝠侠。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我在场上摸出了一盒子烟，用死人手中的打火机点火，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等到他们终于精疲力竭，停止下来时，我已经抽上了第三根烟。
乔达尼拖着半残的腿，满脸血痕伤痕，回到我身边。蝙蝠侠精良的装备也被打破，孤高站在远处，如同天神受伤，流出金血。
现在，我不说话，他们也不说话了。
面前，是世贸大厦的断壁残垣，眼前，是血肉横飞的地狱惨状，造成地狱的男人一身是血地跪趴在我脚边。
我蹲下身，摸了摸他满是灰尘和血污的头发，检查有没有麻烦的脑部伤口。幸好他把自己的脑子保护得不错。
我眼神看向布鲁斯韦恩。
他还是那么沉默、诡谲，自以为是。蝙蝠侠是全世界最伟大的英雄之一，布鲁斯韦恩是全世界最自以为是的男人，没有之一。这座城市不会因为他而走向光明，可是为了这座城市他能将自己作为人类的一生拱手让出。到底是英雄还是个人主义，现在谁还能说得清。
我叹了口气，非常疲惫。
“闹够了吗？”
“……”
“……”
“联邦政府特工，神盾局，高桌……各方势力都要来人了，赶紧撤退吧。”
【31】
超级英雄，超级英雄，还是超级英雄。
他们都闲得没事干还是怎么样，这也要管那也要管，有本事把联邦政府推翻了建立共和国啊？但按他们的理念估计奴隶制都要复辟了。一群只有肌肉没有脑子的东西。P.S.钢铁侠除外，斯塔克工业还是给我赚了不少钱的。
唉。
我把乔达尼带回了酒店，请了个上门医生。面色匆忙地老医生提着箱子来，在房间待了大概两个小时后面色匆忙地离开，还不忘拿走了我五个金币。
五个金币，伤势非常严重了。
我在外面待了一会。脑子里面乱得很，一时间想着布鲁斯韦恩的任务，一时间想着今天行动的后果，如果卢瑟这次受惊，不参加FED的会议，那对我而言也算是件好事。起码我不用去操心到底要怎么把这么个大光头活人绑架出来了。
很快，房间里传来了很沉闷的声响。
重物落地。
我收敛思绪，快步开门走进去，发现果然是乔达尼从床上摔下来。顶着这种严重伤势依旧还想着行动……果然是打坏脑子了。
乔达尼行将就木般地坐在原地，听到开门声后瞬间抬起头。漆黑眼中的亮光仿佛将死的旅人偶遇天降甘露，绝处逢生。
我走过去，酝酿着想开口，感觉忽然身上一沉，他拽住了我的衣服。死死地、紧紧地拽住，连手掌都在颤抖。
“……好了。好了。”
他借着我的力气半跪起来，头依偎地埋了过来，如同寻找到了与他契合的另一块拼图。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心里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怜爱。有时候我连自己都搞不明白，这种怜惜到底是出于人对人的爱，还是出于主人对于兵器的爱护。
我相信他全心全意信赖着我。
我也相信他对我的绝对忠诚。
“你不能和他走。”乔达尼声音沙哑、沉闷，“我不想知道前因后果，但是你不能和他走。”
“是工作也不可以吗？”
“不。”
“是私事呢？”
他慢慢抬起头：“绝对不。”
他半跪在我面前，手里拽着我的衣服。我居高临下看着他，他的头顶，发旋，布满伤痕的面孔。残缺只会让他更加锐不可当。
“乔达尼，你爱我。”
“是。”
“你会为了我愿意做任何事。”
“是的。”
我又叹了一口气。我让他回到床上，在台面上倒一杯开过的高地威士忌，自己喝两口，然后也给他倒了一杯。无论什么时候，威士忌总能令人精神振奋。
“既然你不想知道前因后果，我也不会再多加解释。我只能告诉你我需要完成一项任务，但今晚被你们一通乱来，恐怕也难有后续。”我说，“你知道阿德丽安娜最近在和什么人合作吗？”
“自他们归属格拉蒙家族后，就不再以自己的名义行动了。”乔达尼低头，“我不清楚。我已经不关注这些事情很久了。”
“你在我身边待太久了。”
他忽然抬起头，表情中带有似要被抛下的不可置信。
“你变钝了，我也变得迟钝了。我早该想到他的目的，也该猜到他找我的理由。整座城市错综复杂的权力势力交织在世界贸易中心，你被高桌选中作为代言，而他选了我。”我苦笑，“原来是这样。我们并没有什么区别。我猜猜，你今晚所接的紧急任务，是不是要掩护某个人撤退，所以才弄那么大的动静？”
乔达尼没有出声。我知道我猜对了。
原来是这样。我们并没有什么区别，都只是被选中的一把刀。我忽然间觉得这一切都很可笑。
在日本，我借布鲁斯韦恩在赌桌上拿到了很多我不该拿的钱，总想着淡出大众视野、寻找契机退休之后可以用那笔钱享受剩下的人生，这下好了，这笔钱成为横跨在我和退休之间的最大阻碍。
如果我没贪那笔钱，布鲁斯韦恩就不会找上门；但如果我不贪那笔钱，我就不是我了。
我心里自顾自感慨了一会，乔达尼却把这沉默视为危险的预兆。他毫无征兆伸手用力按压自己大腿上的伤口，这里靠近股动脉，如果伤口撕裂后果将会非常可怕。
“你在干什么？！”我又惊又怒，“蝙蝠侠真把你脑子打傻了是吧！”
“你不是不想我继续那个任务吗。”他痛得直抽气，眼神却依旧很明亮，“我如果一直重伤不愈，不需要站在你对面了。瓦莱莉，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对抗，我到死都只会站在你身边。”
……
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地爱着我，明白爱和死一样强大，并且永远站在我身旁。我渴望有人毁灭我，也被我毁灭。
这句话出自《Oranges Are Not the Only Fruit》，英国佬和女同性恋的作品，有一段时间我对它嗤之以鼻，但此刻不可避免想起这段话。
我一直认为安全感来源于地位，权力和大量金钱，再不济也要源于自己的力量。反正什么都可以，但绝不会来源于他人给予的爱。
可是我错得很彻底，在有人用爱毁灭我之前，早就有人被我毁灭了。这么多年来他用生命把蛛丝染成红线，他永远站在我这边，他至死不渝地爱着我。
……我可以不要那笔钱。
我可以不要退休。
“你要活下去。”我低下头，轻轻触碰他的伤口。脸上，胸膛，腰间，大腿，布满全身的荣耀创伤。“比起谁的任务，我更想你活下去，乔达尼。”
他死死拽住我的手。明明嘴角紧抿，我却觉得他在笑。
“瓦莱莉……”
“你有带着那个盒子吗？”
他在破破烂烂的西服里珍而重之地拿出一个深蓝色的天鹅绒方盒。他在死战中都随身携带婚戒，甚至保护得很好。
“现在，你可以向我求婚了。”
他语气紧张急促，无论求婚多少次，语气依旧那么青涩，炽热。
“你愿意和我结为夫妻，分享我所有的财富、生命、力量，一起走过我们剩下的人生吗，瓦莱莉？”
这次我的无名指穿过了那枚戒指。
“好，我愿意。”我说。
你们知道我接下来要干什么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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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想当也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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