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商队遇阻的消息传回侯府时,沈清辞正在核对盐场的季度税银账目。林管事急得满头大汗,将北境督粮官周大人刁难商队、扣下半数布料的事一一禀报,末了叹道:“这周大人是王家旧部,摆明了是故意针对咱们,可北境远在千里之外,咱们就算想交涉,也鞭长莫及。”
沈清辞指尖捏着账册边角,指腹泛白。北境军需关乎“商军同盟”的根基,若货物迟迟无法交付,不仅侯府商铺信誉受损,还可能影响陆桥在北境的防务调度。她沉思片刻,吩咐道:“立刻让人去查周大人的底细,尤其是他在朝中的关系和私下的把柄,越快越好。”
林管事领命而去,可接连三日,派去北境打探消息的人都传回“查无实据”的回复。周大人在北境经营多年,行事极为隐秘,寻常手段根本抓不到他的破绽。沈清辞正愁眉不展时,疏影捧着一封匿名信进来:“姑娘,门房刚收到的,说是给您的密信,没有署名。”
沈清辞拆开一看,瞳孔骤缩。信中不仅详细列出了周大人克扣军饷的具体数额、勾结地方豪强的交易记录,甚至附上了他近日收受商户贿赂的账目清单,末尾还标注了北境将军府的联络方式,暗示可通过军方施压。
“这信是谁送来的?”沈清辞追问。
疏影摇头:“门房说送信人戴着斗笠,放下信就走了,没看清模样。”
虽不知送信人身份,但这封信无疑是雪中送炭。沈清辞立刻让人将信中内容整理成册,快马送往北境交给陆桥。不出五日,北境传来捷报:陆桥拿着证据面见北境将军,周大人当场被革职查办,被扣的布料尽数归还,商队还因“协助整顿吏治”获赠了北境特产的毛皮,作为补偿。
林管事喜出望外,连连感叹:“不知是哪位贵人暗中相助,竟能拿到这么详实的证据!”
沈清辞摩挲着那封匿名信,心中虽有猜测,却无实据,只能暂时按下疑虑,专心处理商队后续事宜。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几日后,朝中突然传来风声,有官员上奏弹劾“镇北侯府让女子执掌盐场,有违纲常”,甚至提议收回侯府盐场经营权。沈清辞得知消息时,正在盐场查看新改进的晒盐工艺,听闻此事,她只是淡淡吩咐身边的掌柜:“加快新工艺推广,务必让下月盐场税银再涨一成。”
她知道,空口辩解无用,唯有实打实的实绩,才能堵住那些质疑的声音。可她没想到,接下来几日,弹劾的奏折竟接连递上,甚至有御史在朝堂上直言“女子见识短浅,久掌盐场必出纰漏”。镇北侯忧心忡忡,特意派人来问她是否需要入宫辩解,却被沈清辞婉拒:“父亲放心,清辞自有应对之法。”
话虽如此,沈清辞心中也清楚,若任由弹劾发酵,就算皇帝一时不收回盐场经营权,日后也难免会有掣肘。正当她思索如何破局时,户部突然公示了各盐场近半年的税银数据——河东盐场在她接管后,税银逐月攀升,如今已是王家管理时期的两倍有余。更巧的是,第二日早朝,就有几位素来中立的大臣上奏,盛赞侯府打理盐场“成效显著,为朝廷增收不少”,直接将弹劾的声音压了下去。
沈清辞看着户部公示的数据,心中疑窦更深。盐场税银虽有增长,但数据并未对外公开,为何户部会突然公示?又为何偏偏在弹劾声最盛时,有大臣站出来为侯府说话?这背后,分明有人在暗中推动。
她让人去查户部公示数据的缘由,得到的回复是“靖王殿下昨日特意让人将盐场税银明细送入户部,建议公示以彰成效”;而那些为侯府说话的大臣,也或多或少与靖王府有旧交。沈清辞指尖顿住,脑海中浮现出萧彻从容沉静的模样——他总能在她需要时,以最不动声色的方式,为她扫清障碍。
这份猜测,在不久后护送海外商队时,得到了进一步印证。顾延之促成的海外丝绸订单,要求一个月内凑齐货物并护送至港口,可府中护卫大多派往了北境,一时间难以抽调人手。沈清辞正打算从外面雇佣镖局时,却有一队训练有素的“江湖人士”主动找上门,说“受故人所托,愿无偿护送货物至港口”。
这队人行事低调,身手却极为利落,一路上不仅避开了劫匪,还顺利解决了港口官员的刁难,将货物完好无损地交给了海外商人。沈清辞让人暗中打探他们的来历,发现他们的行事风格与靖王府暗卫极为相似,可当她问及领头人时,对方只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肯透露更多。
接连几次的“巧合”,让沈清辞心中的猜测愈发清晰。她想起北境那封匿名信、户部公示的税银数据、主动前来护送货物的“江湖人士”,每一件事都恰好卡在她最棘手的时刻,而这背后,似乎都有萧彻的影子。
这日午后,沈清辞处理完公务,独自一人来到清风茶楼——这是她与萧彻常用来议事的地方。刚坐下没多久,就见萧彻带着随从走进来,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神色闲散。他看到沈清辞,眼中露出几分意外:“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路过,顺便进来喝杯茶。”沈清辞抬手为他斟了杯茶,目光落在他手腕上——那是之前为查赵侍郎一案受伤的地方,如今纱布已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殿下的伤,彻底好了?”
“早好了。”萧彻端起茶杯,浅啜一口,语气自然地转开话题,“北境商队的事听说了,陆桥在信中夸你应对得宜。还有海外订单,顾延之也说你眼光独到,这下侯府商铺的海外销路算是彻底打开了。”
他句句都在说公务,语气平淡,仿佛那些暗中的相助从未发生过。沈清辞看着他从容的侧脸,心中既有感激,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悸动。她没有点破那些“巧合”,只是轻声道:“都是运气好,总能在难处时遇到贵人相助。”
萧彻抬眸看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未接话,只是转而说起了北境的新动向。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茶桌上,氤氲的茶烟模糊了彼此的神色,却让某些悄然滋生的情愫,在心底扎得更深了些。
沈清辞知道,萧彻或许是不想让她觉得欠了人情,才选择以这样无声的方式护持她。而她,也默契地没有点破,只是将这份心意悄悄藏在心底,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向他问一句——那些暗中的相助,是不是都出自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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