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庭院里的鸟叫声徐徐唤醒一天的生机,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雷雨,天将亮时才停,空气里都透着股植物香气的冰凉,被夜雨冲洗过的天空湛蓝得一尘不染。
晨曦的微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划出一条弧线,宽大而舒适的床上拱起一个小山包。过了一会儿,构成小山包表面的被子缓缓滑落,露出个睡眼惺忪的小朋友来。
她看起来才两三岁的模样,皮肤奶白,两颊的婴儿肥微微垂着,叫人看着就想嘬一口。扎着小辫子的软发被她睡得乌糟糟,乱成了团。
她抬起肉乎乎的小手,然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见床上躺着的人后,又凑到了对方身旁,然后趴到胸膛上睡回笼觉。
床上的男人被这细微的动静稍稍惊醒,他睁开双眼向旁侧扫去,随后瞧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趴在自己胸膛上,这才安心。
他抬掌摸了摸小朋友的额头,见温度已经恢复正常,这才放心。随后他又抚上小朋友的后背,温柔地拍了两下。宽大的掌心几乎能将她的脊背裹住。
小朋友在大人坚实的胸肌上趴着睡了没一会儿,便开始流口水,把大人身上的背心洇湿了一团。不过大人的回笼觉睡得也迅速,完全没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大一小就这么睡起了回笼觉,不过小朋友醒得更快一点。她舒服地在自己父亲胸膛上蹭了蹭了——让自己的口水糊了一脸后懵懂地抬起头。
紧接着又凑进父亲的肩窝里乱拱,立志要把父亲给吵醒起来。
她一边拱一边奶声奶气地叫着:“爹地,爹地,快起床。今天要去找爸比。”
男人很快也被她给拱醒过来,他肘臂撑着床面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胸口上的衣服全是口水,随后坚毅得几乎不近人情的面庞不由得扬起无奈又宠溺的笑意来。
“来,爹地看看还发烧没有。”
小朋友从床上站了起来,然后扑到父亲的怀里。男人垂头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又伸手摸了一次。这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爹地,我好了没有呀?今天可不可以去给爸比加油?我好想爸比哦。”小朋友明亮清澈的黑眸里闪着期待的神色。
男人犹豫了片刻,小朋友的烧虽然退了,但他更希望小朋友能够在家里休息。不过他的爱人今天有一场很重要的国际辩论赛,小朋友说想去给自己的爸比加油。况且他也答应了。
而他自己,其实也很想见爱人,他们已经忙得一周没见了。小朋友也是,都一周没见到自己的爸比了。
房间门外传来叩叩的敲门声,家政阿姨轻声询问:“洪先生,您和甜甜醒了吗?”
洪崖回过神,沉声应答:“醒了。”
“爹地,爹地!你答应了我的!”还没得到回答的小朋友有点着急,抓着父亲的手臂一个劲摇晃:“甜甜想去看爸比嘛,我想要爸比嘛…。”
小宝贝和她的爸比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全然的缩小版喻嘉时。
除了那对圆溜溜的漆黑眼眸是随了洪崖,因为喻嘉时的眸色偏浅,洪崖的眼眸是少见的深墨色。
“好,好。”洪崖探掌揉了揉小宝贝的脑袋,想着既然也事先答应了。自然也不能反悔:“那我们现在起床。”
小朋友开心地扑到了爹地的身上,用力地亲了一口爹地的脸颊。
洪崖单手抱着她一起起床,父女俩一块儿在浴室里洗漱。洪崖把她放到洗手台边上的高椅凳上坐好,再帮她挤好牙膏。
“谢谢爹地~”小朋友接过牙刷,然后抬头看着爹地刷牙的模样,立即也跟着一起刷了起来。
爹地刷左边,小朋友也刷左边。爹地换成右边,小朋友也急忙换成右边。场面看起来十分和谐。
随后洪崖又帮她把小毛巾弄湿。然后一边盯着她自己擦脸,不时教导两句,再一边给自己剃胡须。
洗漱完后,两人又回到房间。喻甜小朋友发表自己的意见道:“爹地,甜甜要穿酷酷的,小叔叔送的那个酷酷的衣服。”
洪崖:“……”
洪琛那家伙真的很爱给自己的小侄女买各种款式的衣服,不过洪崖平时也没少给女儿买好看的裙子。偏偏小朋友就是喜欢小叔叔买的酷酷的那种款式。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道理。
于是洪崖只好抱着她到衣帽间里让她自己挑选,充分尊重小宝贝自己的想法。喻甜伸出小手,指向一套又酷又萌的背带裤套装。
“这个!”
老父亲将女儿选定的衣服取出,然后帮她换上。紧接着自己再进入衣帽间,换上一套看似休闲却又丝毫不失贵气的衣服。最后再拿着小朋友的卡通外套与自己的长风衣走出。
最近已入秋,宁城也靠北,夜里会降温。带上外套备用,以免小朋友降温时着凉。
父女两人吃过早餐,便驱车前往宁川大学。小朋友乖乖地坐在车后座,趴在车窗上,隔着玻璃窗盯着外面看,嘴里哼唱着不知哪里学来的童谣调调,显然是对于一会儿能见到爸比十分期待与兴奋。
“爹地,你想不想爸比呀?我好想爸比哦。”喻甜小朋友今天重复得最多的话就是想爸比了。
洪崖抬眸,顺着后视镜看向车座后面的小朋友。十分坦诚地点头道:“我也很想。”
“嘿嘿。”喻甜小朋友期待地笑了起来,抬臂向上一挥,手腕上奶奶送的金铃铛便叮铃地响了一声:“那我们一会儿就可以见到爸比啦!”
今天的宁川大学格外热闹,各个领域的专家教授,或是赞助商来了不少,大礼堂旁侧的停车场停放着各种样式的车。
这一届国际大学辩论赛总决赛最后是在宁川举办,比赛的双方正是宁川的辩论队与来自不列颠华津大学的辩论队。两队在这一个多月来过五关斩六将,终于要在最终的赛场上展开碰撞。
与此同时。大礼堂的反方准备室里,四位辩手在经理的催促下,各自换好了衣服。他们的辩论队由一名女性Beta,和两名男性Alpha与一名男性Omega组成。
他们这一回抽到的题目,说来还挺具有人性价值观的——当今社会中Omega的人生,是否接受妥帖的安排更为幸福?
他们抽中的是反方,也就是不应该接受妥帖的安排。
“师兄!你换好了吗?经理催我们走了。”
穿戴整齐的小姑娘抬手敲了敲换衣间的门,姣好的面容上略施薄黛,看着比两年前成熟了不少,不过那头标志性的大马尾仍不失俏丽活泼。
“催什么?我进来一分钟都不到。”换衣间的门咔哒一声被打开,里面的男人两步跨出。
他利落穿上西装外套,只不过纽扣还没来得及系好,胸膛上半敞着露出大片轻薄胸肌,再衬上那张性冷淡的面孔。惹得人小姑娘眼睛都差点直了。
“师兄你,你你赶紧把衣服系好。”小姑娘急忙忙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还不大聪明地张开指缝去瞧:“要是让洪总知道了又得吃飞醋啦——”
被打趣了的男人仍然面不改色,单手将纽扣系到扣到风纪扣上,反应称得上寡淡:“心情这么好?胜券在握了?”
仿佛被这句话精准踩了尾巴的小姑娘面色陡然一变,身为团队一辩的她,等会儿是要承担起开好头的任务。稿子修修改改不知写了多少遍,可谓烂熟于心。但一想到等会儿的赛场,心里仍然不免觉得虚。
这场辩论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她和她师兄的最后一场。因为这场辩论赛结束,师兄就要攻读博士,而她也要去往国外。
所以一定不能留遗憾!
不只是她,师兄为了这场比赛都快熬了两个通宵。作为整个队伍的中坚力量,他不仅要准备自己的论证论词,还要帮她修改一辩的开场稿。
“嘉时学长,秦姝学姐。你们俩好了没有?准备上场啦。”
“来了。”
喻嘉时终于将自己整理好,最后往胸口前戴上宁川的校徽,带着秦姝迈出了休息室的大门。
不知道他们两个会不会来。
喻嘉时高度紧绷的精神分神一瞬,想起这最令他牵挂的两个人,那张不近人情的面庞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点温和。
只不过这点温和只到他们走上赛场前。
作为四辩他自然走在队伍最后,分明是不紧不慢的步伐,竟被他那出众的气质与面容活生生走出了一种时装周秀场的感觉。
落了座后,喻嘉时往乌泱泱的大礼堂观众席里扫了一眼。然后在前排的贵宾区里感受到了爱人温柔而克制的视线,他眸光立即锁定——旋即看见坐在爱人腿上的小朋友,对方正努力且兴奋地朝他挥手。
生怕他看不见似地,正想站起来,就被他的爹地扣留了。
“甜甜,这样的话会影响到后面的人。”洪崖小声同她讲道:“就像前面的那位叔叔,如果他突然站起来,就会挡住甜甜看爸比一样。”
虽然这会儿还没开场,观众席里还很吵杂。即便她真的站起来也不会影响多少,但这种基础的礼仪,在合适的场合里就该教她。
对于两岁的喻甜小朋友来说,看不见爸比简直就是生命无法承受之痛,她很震惊地点了点头,然后也小声地对爹地道歉:“对不起嘛,甜甜不是故意想挡住别人看爸比的,我只是,只是太想爸比了。”
洪崖低头亲了亲小朋友的额头,温柔作哄:“爸比已经看见甜甜了,我们在心里给爸比加油,不可以影响别人。”
喻甜小朋友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辩论赛的序幕终于在著名主持人的开场词中被揭开,比拼的双方虽是中外两所知名院校。不过由于不列颠大学队的四位参赛队员是来自华夏的留学生,所以不会出现语言上的变更。
宁川队作为反方,在第一轮的立论陈词和第二轮的立论证词中,都得排在正方后面。
秦姝的一辩稿是经过整个团队的磨合指导出来的,毕竟他们必须要在这个过程中,将自己的观点与队友们进行融合,避免赛场上出现各自为战的情况。
凝聚了几乎整个团队心血的一辩稿,让秦姝在做立论陈词充满了自信。到第二阶段的驳立论证词,由他们的二辩手反驳敌方一辩的立论,再对己方的立论进行进一步的陈述。
这两个回合下来,两边辩论队伍的观点已经在无形之间进行了巨大的碰撞。
正方认为接受妥帖的安排能让Omega更为幸福,自然也就针对Omega这一性别群体的稀少特性进行解析,继而列举一些Omega接受妥帖的安排后,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的例子来佐证他们的论点。
反方则在阐述Omega群体特性的同时,反驳了正方关于“Omega群体脆弱性”的论点,同时列举了一些优秀Omega仅靠自身,也能过上幸福生活的例子。
这时双方辩论点的分歧逐渐显山露水,辩论也就随之进入到下一个针尖对麦芒的环节——质辩环节。
也就是由正反两方的三辩选手提问对方一二四辩手各一个问题,喻嘉时作为前半段基本不出声的四辩手,终于在这个时候有了第一次的出场机会。
提问一二四辩的顺序是随机的,正方三辩将喻嘉时留到了最后一个质询,仿佛有点畏惧他似的——他们看过宁川队的比赛记录,自然也对喻嘉时颇有了解。
知道这人不太好惹,找言语间的逻辑漏洞一绝,甚至还会下套坑对手。所以几乎都在提防他,不敢轻易针对。
所以最后提问的问题,也只是中规中矩地下了一个小圈套,生怕喻嘉时从中找到什么漏洞来。因此明眼人都能看出正方是在畏惧喻嘉时。
“在您方的定义下,是不是只要Omega这一群体经过自身的努力,就一定能够获得幸福?”
这个圈套其实很明显,只要和一定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大多数时候就是个谬论。但宁川队的论题主旨就是Omega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来创造价值,从而获得幸福感。
重要的是这个创造价值的过程,而不列颠队的三辩明显是故意模糊了这个过程,直接将结果掏出进行混淆。如果这时去争辩,反而就落入了下乘。
喻嘉时拿起话筒站了起来,因为回答时间有限,也没跟他先礼,直接上兵。
“很显然,你不是一个上课会认真听讲的学生。我简单回答一下,创造价值的过程是能令人感到幸福的。谢谢。”
喻嘉时的辩论风格是直中要害的同时还带着毒舌,惹得观众席下笑声阵阵。对方三辩的脸色一阵青白,还得强打起精神来反驳一两句——虽然听起来有些苍白。
这还算得上是喻嘉时收敛过的结果,他先前曾由于辩风太过犀利毒舌,还被组委会警告过。
喻甜小朋友扭头看着四周笑出声的人,一脸迷茫地看向爹地,紧张问道:“他们为什么要笑?是爸比说得不好吗?”
洪崖低头亲了亲喻甜的小脑袋,然后解释道:“爸比说得很好,大家都在为他高兴。”
“那真是太好啦~”喻甜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小手,为爸比鼓掌。
双方三辩结束质辩环节,随后进入到自由辩论的环节。这一环节要求双方的八名辩手都要参加,双方交替发言。站起来算是开始发言,坐下就是发言完毕。
秦姝是他们辩论队唯一的女孩子,又是一辩。因此对方在自由辩论的环节经常会故意针对他,达到一种套话式围攻的效果。
秦姝几乎被他们惹出脾气来,后面的应答都带着火气似的。喻嘉时正在组织最后的结辩陈词,结辩不比开篇立论可以提前准备。
结辩要针对辩论会的整体态势进行总结性的陈词,需要有非常强的逻辑概括能力,既要有理性的分析,还得有敏捷的进攻和总局概括。
不算是一个很容易的活计。
这会儿眼看秦姝被对方围攻得有些失了方寸,喻嘉时只得暂时放下手里的事情,来替她解围。
对方一直抓着两个很有名的Omega在接受安排嫁给与其匹配度甚高的Alpha后,有着怎样成功人生的例子,翻来覆去地说。听得喻嘉时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所以他站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反攻这个几乎被对方奉为圭臬的论点。
“好,既然你方一直在说任正明先生与萧淳先生。那你方可知两位在接受安排嫁给他们的先生之前,都已经是各自行业里的翘楚?任先生与他的伴侣是因为爱情而结婚,这点他曾在自己的传记《我的前半生》中说得够清楚,而萧先生与他的爱人是青梅竹马,早已相爱十几年。我们今天讨论的议题是——Omega是否接受安排更幸福,这两位没有任何一位……”
喻嘉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观众席下情不自禁响起的热烈掌声给打断了。因为正方实在过于依赖这两个成功的例子,喻嘉时这一段话可以说直接将他们的论点都给推翻了。
“谢谢。”喻嘉时顿了顿,而后继续道:“根据社会学与心理学的研究表明,Omega的幸福与其自身的智慧、见识等能力的提高,促使其人生选择道路的拓宽有直接的联系。所以我想请问,你方所界定的幸福点,是不包含这些是吗?”
话音一落便稳稳坐下
喻嘉时起来便放了这样的大招,让对方哑然了两秒,而后对方四辩也只能站起来紧急救场。
辩论赛结束,喻嘉时跟着队伍往休息室的方向去。秦姝在前面兴奋地说着喻嘉时的绝地反攻,其他队友则谈论着最后精彩的结辩环节,纷纷表示这个最佳辩手拿得太牛了。
喻嘉时这会儿记挂着洪崖和喻甜,倒没听进他们说了什么,只盼着赶紧去见他们俩。辩论场的杀伐果决到了此刻只剩下无穷的思念。
“抱歉,打扰一下。”
众人的脚步被从队伍里脱离的正方四辩给拦住了。喻嘉时步伐踉跄,差点撞到前面的队员。
秦姝作为全队唯一的女孩子,气势汹汹地往前一步,仰头看向对方:“怎么?不服气啊?是想场下再辩一辩吗?”
只见对方朝她温和一笑,面上的神情早已不似刚才那般在赛场上咄咄逼人的攻击性,温柔地简直判若两人。
“我找一下喻嘉时。”
几个队员的目光咻咻咻地全部投向站在最后面的喻嘉时,喻嘉时一脸懵地抬起头,就瞧见刚刚还在跟自己对掐的敌方四辩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这笑容看在喻嘉时眼里,就是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这什么意思?还想再辩一辩?”喻嘉时心想:“老子可没时间奉陪。”
“我想单独请你吃个饭,可以吗?你今天在场上的表现完全折服了我,我想和你认识一下。”
在场的其他四人闻言皆是一怔,而后迅速反应过来——握草,这小子不会是对学长有意思吧?年轻人快别抱着无聊的幻想了……
如今喻嘉时和洪崖的关系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也就除了这些在国外上学生活的留学生。
喻嘉时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么简单且天真的搭讪了,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该怎么开口。
“不可以。”
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从宾客走道里传来,众人的目光又咻咻咻地投了过去。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朝他们缓缓走来,虽然身上穿着的是休闲装,可举手投足间却丝毫不失贵气,那双深色的瞳孔看一眼便觉得压迫感十足。
最令人觉得反差的是——他的臂弯里坐着一个奶里奶气的小女孩儿,穿着又酷又萌的背带裤,鼻梁上还架着向日葵墨镜。肌肤又白又嫩,脸上的婴儿肥让人不自觉升起想要嘬一口的冲动。
男人那句拒绝声后,坐他臂弯里的小朋友兴奋地伸出手,扬声喊了一句:“爸比!”
正反四辩顿时傻了眼,只见喻嘉时快步走了上去,从男人的手中接过喻甜小朋友。
“乖宝宝,想不想我呀。”喻嘉时往喻甜小朋友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而后将她抱进怀里。又垂首抵着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
喻甜小朋友开心得直笑,在爸比的的怀里乱蹭,然后抬起脑袋亲了亲爸比的嘴巴:“想!甜甜好想好想爸比!爹地也是,爹地也可想爸比了,爹地你说对不对呀?”
洪崖收回目光,再看向自己的爱人与孩子时,眼底的压迫感已经尽数化为了不动声色的和煦春风,神情温柔得能让人一头溺死在其中。
他伸手摸了摸喻甜小朋友的脑袋,而后点头应声:“对。”
这时,夫夫两人的目光顺势对上。彼此眼里缠绕出的牵挂与爱恋几乎化为实质,他们分明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我想吻你”四字。
是疯狂且热烈的吻,要将彼此融化的吻。
但此刻他们在公共场合,所以这疯狂的念头只化作了一个简单的贴唇吻,一触即分。
正方四辩在恍惚中意识到了什么——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始的爱恋,已经无疾而终了。
秦姝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一脸磕粮现场的幸福神情:“别想太多了兄弟,毕竟大罗神仙来了都分不开他们一家三口。”
洪崖带着喻甜到后台来截人,喻嘉时自然理所应当地跟着他溜了。将至晚餐时间,一家三口准备先去吃晚饭。
喻嘉时今天赢了比赛,又拿了最佳辩手,洪总自然要请客。
洪琛那小子不知从哪得了消息,打电话过来恭喜喻嘉时后,又多嘴问上一句:“你们一家三口是不是在吃饭呢?”
喻嘉时随口一应,这位丝毫没有自知之明的不速之客很快就出现在餐桌上,带着他给小侄女买的新衣服。
一家三口的晚餐变成了一家四口,洪家两兄弟不时聊起工作上的事情,多是洪琛在向他大哥请教。
当年为了照顾喻嘉时,洪崖将华禧的工作交给了洪琛。后来喻甜出生,他又要照顾两人,索性一直让洪琛待在华禧理事。
没有任何人敢心生不满,毕竟这是洪崖亲口指定的人。他背后不仅是一个洪崖,还有小喻总。
除非有大事需要洪总裁决,其他时候洪崖要么陪陪老婆,要么带带女儿。基本都在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就像他们兄弟俩的父母一样。
不过这两年老人家经常会来宁城看完自己的孙女。
当年洪崖带着喻嘉时和出生几个月的喻甜回到国内,可谓是掀起了一阵滔天巨浪。
两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人家在第一时间就来了,见到了喻嘉时和喻甜后,倒是什么都没多说,只顾着当爷爷奶奶的快乐了。
“哥,我想跟你要个人。”
晚饭到最后,洪琛终于说出自己的来意。
洪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金开,我想讨金开。”
喻嘉时停下给喻甜夹菜的动作,和洪崖对视一眼。
自从两年前洪崖把洪琛拎回国要他管理华禧,金开便一直跟在这位小洪总身后帮扶他,也教他许多事情。
金开虽是洪崖的助理,但这两年早便成了洪琛的助手,洪崖平日里也不会麻烦他跑来跑去。
所以洪琛此刻这句讨要,只怕有更深的意思。身为兄长,洪崖终于没再像几年前那样充满私心地棒打鸳鸯——
他应答道:“金开是独立的个体,你应该问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知道了。”
喻嘉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吃过晚饭后,洪琛便离开了——大概率是回华禧加班去了。
洪崖则开车带着老婆和孩子回家,夜色一降临,宁城的气温就往下降。
喻嘉时把自己的外套裹在已经穿上外套的喻甜身上,小朋友玩闹了一天,吃过晚饭就困倦了。此刻正抱着他的脖颈,黏糊糊地靠在他的肩窝里。
洪崖便将那件长风衣披到了喻嘉时的身上,再将车门打开,抬掌遮着车顶。等到喻嘉时抱着喻甜低头坐进去,洪崖才将车门重新关上。
没一会儿喻甜便在爸比的怀里睡着了,喻嘉时把她放到自己的腿上,另一手环抱着她。
喻嘉时累了好几天,在车子稳稳的行驶中渐渐迷糊起来。靠着椅背没多久也睡着了,不过总惦记着怀里的宝贝,所以没睡熟,隐约间还能听见车子的声响。
直到有外力要将喻甜从他手里抱走,他才猛地惊醒过来。然而睁眼的瞬间,却落入了洪崖那双温柔的深沉眸光里。
他紧绷的身体骤然松了下来。
洪崖从他手里抱过已经睡熟的喻甜,转而交给一旁的阿姨。阿姨接过喻甜,便非常有眼力劲地先将小朋友抱回房子。
喻嘉时刚从迷糊中睁眼,还不算太清醒。扶着洪崖的手,下意识就要往车子外迈,没成想洪崖直接将他打横抱了出来。
看着喻嘉时困倦的模样,洪崖多少也心疼:“你继续睡?我抱你回房间。”
喻嘉时有些哭笑不得:“哪里还睡得着。”
“真不睡了?”洪崖问了一句。
喻嘉时总觉得他这话里藏着话,一时间犹豫着都没敢应他。
而洪崖果然也没让他失望,回到房间把他放上床后,自己开始在床沿边上脱衣服——
“你干什么?”喻嘉时瞪眼盯着他结实的腹肌。
“你说干什么?”洪崖俯身倾近,两人间的距离便缩短到鼻息交缠。
他故意压低嗓音,眉眼中的情深几乎将喻嘉时淹没:“睡不着就补偿补偿我,再给甜甜添个弟弟或者妹妹。”
洪崖虽然经常会把“给甜甜添个弟弟和妹妹”的话挂在嘴边。但如果喻嘉时没那个意愿,他都会尽量避免把东西弄到生殖腔里。
毕竟喻嘉时生养喻甜的辛苦,洪崖全都看在眼里,怎么舍得让他再受一回。
喻嘉时的腰一直不好,当初怀胎**个月时,几乎压得他直不起腰。要在医生的指导下,往腰脊上贴很多的带子,才能勉强走动。
尤其是生完宝宝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喻嘉时都格外瘦弱,怎么喂都胖不起来。
得亏洪崖这两年细心喂养,他才渐渐地恢复起来。所以洪崖怎么舍得让他再吃这种苦?
两人接完黏腻的吻后,喻嘉时用眸光描绘着洪崖的面庞,问他:“崖哥真的想要新宝宝吗?”
看他问得认真,洪崖怕他把玩笑当真。便捧着他的脸,摇头道:“我只想要嘉时一个宝宝,光甜甜一个就分走了你的好多爱,我怎么可能再让一个小东西来跟我抢你?”
喻嘉时闻言哭笑不得,他张嘴咬了咬洪崖的嘴唇:“老流氓。”
这一夜还长得很,屋外秋风萧瑟,屋内春风送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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