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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共情阵

手臂的疼痛在离开学校大门之后有些许减轻,或许是止痛药生效了,白济泽的脚步不再虚浮,有了点蹬自行车回家的力气。

请了半天的假,下午一点去第五人民医院,看完病回家煮面吃,睡一觉,明天就能好好上学了。

白济泽盘算着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将车驶进了破旧的小区侧门,停在了公共车棚下。他试着捏了捏自己仍在颤抖的手臂,那种从内而外发散的痛苦并未离去,白济泽现在倒是有些习惯了。

他一个人锁好车,一个人爬楼梯。上学上班的点,居民楼里空荡荡的,水泥砌好的台阶有些不平整,被阳光眷顾的灰尘浮毛飘在空中,白济泽低头从它们身旁借过。

一扇纱门大大咧咧地敞开着,上头挂着的碎花布帘有一道突兀的刀口,原本绷紧的网纱也破开了十字。

老旧的木门向里开着,从里不断传来叮铃哐啷翻箱倒柜的声音,听着像有人在搬家。白济泽僵在原地,正打算原路折返回到楼下,一个高大的人影突然从大开的门中撞了出来。

他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大热天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只能从身高体型来分辨是一个成年男人。陌生男子腋下夹着一个带锁的金属箱子,出来看见楼梯间有人,他也是一愣。

白济泽率先低下头去,当做没看见自己家内凌乱的景象,只管往上爬楼,陌生男子站在门口,目光沉沉,没有说话。

白济泽一口气爬到了顶层,这层的两户人家都是他初中学校的老师,现在都在学校上班,大门紧锁。他在台阶上坐下,捂住嘴堵下那些快要从胸膛中逃离的尖叫。

白济泽在顶层呆坐许久,直到从楼梯间窗户照进的阳光在混凝土地面上出现了明显偏移,他才扶着扶手站了起来。

枯坐太久,大腿根上的两块肉已经坐麻了,白济泽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轻手轻脚走下楼,到了楼梯间窗户前踮起脚看了一眼小区大门的方向。

没有可疑人影,小区和他回来时一样,空荡荡的。

他从楼梯扶手间的缝隙向下望去,层层叠叠的扶手框在一起,可以窥见最底层的阳光,没有其余人的可疑踪影。

白济泽走下台阶,看见自家家门恢复成紧闭的模样松了口气,他掏出钥匙,手却止不住地抖,试了好几次都没把门打开。

没事,没事,那个人已经走了……

他在心里不断重复告知自己这件事,终于打开了门。屋内狼藉一片,所有能打开的柜子全都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丢了一地。阳光透过半闭合的百叶帘钻进屋内,留下了些温暖的水绿色,像微光荡漾的湖面。

白济泽深吸一口气,走向放在沙发旁边的座机电话。

“咔。”

大开的房门被风关上。一只手搭在白济泽肩上,牢牢按住。

白济泽没有勇气再往前走,他转过头,漆黑的高大影子立在他身后等候多时,手中握着明晃晃的菜刀,白光一闪,那把刀就放到了他的脖子上。

似乎满意于白济泽安静恭顺的态度,劫匪笑了一下。

罪名由入室盗窃转为入室抢劫的陌生男人笑得和善,连声音听起来也像一个温柔的好人,而不是穷凶极恶的歹徒。

“小朋友,别出声。叔叔不想害人,叔叔只是肚子饿,想借点钱用。”

劫匪踢了一脚隐藏在杂物中的金属箱子,箱子飞了出去,撞到墙边。

“你有钥匙没有,打开。”

五分钟后,劫匪与白济泽并排坐在家中老旧的沙发上,空荡荡的箱子像垃圾一样被人丢在墙角,茶几上铺满了倒出来的的纸质文件和散落的现金。

劫匪心情不错,在这些对他无用的垃圾中翻找着钱财,还哼起了小调。

“哦哟,还有外国钱!你老子老妈哪个是洋人来的?瞅你眼睛瓦蓝瓦蓝的……”

白济泽呆坐在一旁,紧攥着自己不断颤抖疼痛加剧的右臂。

劫匪从纸堆中捻出张银行卡,他吹了声口哨,倒在沙发上,从外套口袋中掏出盒烟,想到自己现在蒙着脸,又把烟收了回去。

他弹弹银行卡卡面:“密码晓得不?”

白济泽摇头。

劫匪自顾自嘀咕了一句“也是”,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个翻盖手机:“报你妈电话给我,等会就说你学校要交材料钱,我是你班主任,懂不?”

“我妈死了。”

“……”劫匪行云流水往兜里揣钱的动作一顿,眼神复杂地看了白济泽一眼,停了拿钱的势头,又问:“你爸电话呢?”

“我爸也死了。”

“……”

虽然听上去十分荒谬,初中生云淡风轻接连说出这两句话也很离谱,但根据他长达一周的踩点观察,确实只有白济泽出入家门,这个情况也不是没可能。

“你家其他人呢?”

“没人,我一个人住。”

劫匪接着在桌上翻捡,捡出一条细细的黄金项链,金灿灿的挂坠一头夹在两张叠好的纸质文件中间。他颇为不耐烦地撕扯开来,恰好看见了死亡证明四个黑字。

劫匪动作一顿,展开那两张死亡证明看了一眼,他摇了摇头,似乎是在为两条陌生的鲜活生命感到惋惜。但不耽误他把那条金链子揣进兜里,也不耽误他接着威胁这两个死人的儿子。

“小朋友,叔叔知道你在哪上学,也知道你什么时候下课。你如果敢报警,叔叔就把你还有你的同学老师都杀掉。知道了吗?”

这种毛头小子他从来都不放在眼里,见白济泽点头,劫匪从兜里找出几张零散的票子,施舍一般丢在茶几上:“留着自个吃饭。”

劫匪拎着白济泽家的菜刀,带着满满两兜战利品,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白济泽缓缓站起,走到百叶帘窗边,透过青绿色的缝隙,紧盯着出小区侧门的必经之路,直到看见那个黑色人影出了侧门,白济泽才返回电话旁。

“嘟——”

“……喂,你好。我……”

·

“太吓人了!”

一盆冒着热气的土豆炖鸡端上了桌,围着蓝白花围裙的舅姆连连感叹,忍不住拍着心口,气都喘不匀的模样:“……还好抓到了,我刚才听村口的人说嘛。隔壁省逃来的!杀了四五家了哩……这次抓回去要枪毙的!”

她摸摸正在烫碗的白济泽的脑袋,手都忍不住抖:“哎呀,幸亏我们济仔聪明。接到公安局的电话都吓死舅姆了……不说了不说了,多吃点。舅姆再去炒两个菜。”

白济泽放下碗筷:“我来吧。”

舅姆摆摆手:“不用不用,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洗菜择菜忙活这么久。坐着吧,饿了就先吃哈。等会你舅舅就带兰兰回来了,你们一起玩会。”

她挽起袖口走向厨房,没一会,又扯着嗓子问:“你前几天说上医院,医生啷个说的嘛?”

厨房油烟机的声音很大,传到餐桌前的问话也像被烟裹住了。

白济泽扯着嗓子回道:“医生说没事!”

医生说他脑子有病。

抽血化验拍片子拍了一堆,最后片子出来他的骨头一点问题都没有,说是心理原因。不过所幸他自己换成左手写字吃饭后,右手的病状有所好转。

“好!没事就好!”

门口垂着的塑料珠帘哗哗一阵响声,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开开心心蹦了进来。

“泽哥哥!你来啦!”

她一来就往白济泽怀里扑,两根羊角辫上的塑料蝴蝶也一蹦一蹦。白济泽把小孩抱起来,转了半圈,掂了掂:“兰兰长高了。”

他是从小看着陶瑾澜长大的,想到曾经自己抱着的襁褓中小小一团长成如今会跑会跳的活泼模样,胸口充斥着莫名酸胀的情绪。

陶瑾澜在他怀里咯咯笑着,开心地环住了哥哥脖颈,吧唧亲了一口白济泽的侧脸。舅舅在院子里停好了车,掀开珠帘走进来,看见的就是这副场面,他右手还提着女儿的粉色双肩包。

舅舅淡淡瞥了白济泽一眼,白济泽面色一僵对他点头问好,乖巧喊了一声“舅舅”。他点点头没有答话,把双肩包放下就钻进厨房帮忙去了。

白济泽把陶瑾澜放下,小女孩像猫一样蹿了出去,打开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折了又折的画,塞到白济泽手里:“泽哥哥看我今天画的!李老师夸我了呢!”

白济泽接过画:“好,哥哥看看。”

舅舅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语气不善道:“看什么看,洗手吃饭了。”

陶瑾澜委屈地扁嘴,抽走了白济泽手里的画,塞回了书包。

白济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牵着陶瑾澜的手,带她去屋外洗手。兄妹二人蹲在手龙头下,白济泽三言两语就逗笑了情绪不佳的陶瑾澜,二人正有说有笑交换谈论着幼儿园和学校发生的趣事,矮墙外却飘来一声突兀刺耳的讥讽。

“好吃鬼!你的洋鬼子哥又来啦!!!”

一个脸蛋黑黢黢的男孩子正挂在墙上,冲陶瑾澜和白济泽吐舌头做鬼脸,男孩六岁正是狗都嫌的年纪。比他们还小一岁的陶瑾澜翻了个白眼,没和他计较,却不想那人越来越过分,还往院子里丢石子。

“喂!陶瑾澜!理我啊!”

陶瑾澜终于忍受不了,捡起地上的石子丢了回去,大吼道:“你有病吧你!”

“哈哈哈哈哈哈!哟,你生气啦!”挂在墙上的黑娃哈哈直笑,一盆冷水迎面泼来,他大张着嘴正好咕噜喝下去满满一口。他呸呸吐掉带着泥土味的洗菜水,抹了把脸怒目瞪去,看见的却是笑容温和的“洋鬼子”站在矮墙前面。

白济泽手中拿着滴水的塑料红盆,微笑道:“本来留着洗鸭子的。便宜你了,滚。”

黑娃一扁嘴,第一反应居然是委屈,他看看陶瑾澜,又看看皮笑肉不笑的白济泽,张嘴又要说话。

白济泽加了把火:“再不滚我把你揪下来打。”

黑娃这才慌不迭跳下矮墙,一溜烟跑了。

珠帘哗哗一响,穿着蓝白花围裙拎着锅铲的舅舅探出了个头:“洗个手吵吵什么呢?陶瑾澜,你刚刚是不是骂人了?谁来了?”

陶瑾澜还在气头上,一跺脚,揪着裙子气呼呼地挤进屋子里:“没谁来!”

“你这娃娃,我跟你好好说话呢!”

舅舅提着锅铲追进屋里,白济泽把盆放在一旁,也追了进去。陶瑾澜正在往嘴里塞炸鸡柳,化气愤为食欲,舅舅在旁边训了她两句,她也当没听见。舅姆又劝了舅舅两句,他才脸色稍缓,解下围裙坐在桌边。

舅姆冲白济泽招招手:“来,济仔。坐着吃饭。”

白济泽点头入座,刚一坐下,身旁的陶瑾澜便往他碗里夹多多的鸡柳,恨不得把一整盘都倒进白济泽碗里。

“泽哥哥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好。”

陶家的餐桌氛围总是吵吵嚷嚷的,父女吃着吃着就开始互相抬杠,母亲放下筷子叹气,在中间当和事佬。现在陶瑾澜才五岁都这副光景,难以想象叛逆期时会变成什么样。

四方桌上的菜堆得满满的,白济泽安静地低头吃饭,偶尔拿碗接过舅姆夹的菜,说声谢谢。陶瑾澜吃饱了,脾气也好多了不闹了,开始和爸爸妈妈哥哥讲幼儿园最近的新鲜事。

“汪老师结婚回来了哟,她给我们发了糖果,还有德芙。有一个红枣软糖不好吃,但是霖霖她说喜欢。”

“哦哦还有还有,我们看见汪老师的老公了。可高可高了!比爸爸都高!他来接汪老师放学,骑着突突突的电动车就走了。”

她现在还没有完全掌握用筷子的技巧,手里是儿童辅助筷,筷子顶端有一只粉色的小章鱼。小章鱼往白济泽碗里又放了个甜甜的香芋丸子,白济泽抬头看她,恰好对上陶瑾澜明媚的笑容,她的双颊大概塞满了鸡柳和香芋丸子,圆鼓鼓的。

劫匪逃窜后高悬多日的心终于在此刻落了下来,白济泽也对她报以微笑。

小姑娘笑嘻嘻道:“等我长大了我也和泽哥哥结婚!”

白济泽手里的筷子啪一下掉在桌上。

餐桌上原本还算祥和温暖的氛围降至冰点,而小姑娘浑然不觉,还在列举白济泽的种种优点:“泽哥哥比班上那些讨厌的家伙温柔,泽哥哥还带糖果给我,给我买小熊。”

陶瑾澜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这个年纪的孩子独有的纯真无畏:“等我长大了!就买那个突突突的电动车,接泽哥哥放学!”

坐在白济泽对面的中年男人黑了一张脸:“开什么玩笑!你瞎讲什么!白济泽是你哥哥!你才几岁?!”

“诶诶……”他身旁的中年女人立刻出声示意他闭嘴,接过了话头,“兰兰黏济仔嘛,从小就这样。当时我刚生完孩子,你又忙……奶粉都是济仔帮忙冲的嘛。她一两岁的时候还管济仔叫妈妈呢……当不得真的,坐下坐下。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吃饭嘛。”

她哄好了大的,小的那个忘了哄,陶瑾澜莫名其妙被吼了一顿,原本就在院子里憋了一肚子委屈,现在止都止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为什么不可以?!从小到大泽哥哥对我最好,我管他要什么他都给我。妈妈第一!泽哥哥第二!爸爸你最讨厌!你和那些人一样只知道欺负我、骂我!”

“行行行老子我天天接你上下学让你骑大马我成最讨厌了的是不是?!”

“就是!就是!你最讨厌!”

“诶,一家人不要吵了嘛……济仔还在呢……”

家宴鸡飞狗跳的结束了,最后以陶父赔着笑脸道歉结尾。陶瑾澜吃完饭做完作业,端着西瓜果盘和妈妈跑到空调房看电视去了。

白济泽在厨房水槽前,系着蓝白花围裙,正在仔细地洗碗。

舅舅叼着烟走进来,道:“放着我来洗吧。”

白济泽刷盘子的动作顿了一下:“没事,我快洗完了。”

舅舅靠在门框旁边:“你抽烟吗?”

白济泽摇摇头,把那些碗碟放在清水下小心冲洗。

“嗯,挺好的。”意味不明说完这句话,中年男人从厨房退了出去。

白济泽洗完碗,挂起围裙,仔仔细细洗干净了手,回到客厅中央时,舅舅还坐在那里。

白济泽道:“舅舅,我先回去了。”

“不留下吃晚饭呐?”

“不吃了。”

“我送送你。”

“……”

白济泽推着自行车和舅舅并排走到小道上,他早已猜到了这个对自己向来少言寡语的中年男人的目的,犹豫踌躇了一会,道:“妹妹还小,等她长大了就明白了。”

“嗯。”男人点点头,“可是你还小吗?白济泽。”

“……”

“你今年都十五岁了。你也应该懂点事吧?”

他无法面对中年男人眼中的熊熊怒火,只能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已经褪色的运动鞋,和沙石遍布的水泥路。他小声道:“对不起……”

“……你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你也有钱!就不要一有事……”男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换了一种说法,“公安局打电话给你舅姆的时候她吓得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你知不知道?”

白济泽的头愈发低了:“……对不起。我想不到还能联系谁……”

一沓带着湿意的钞票不管不顾塞到了他手里,白济泽惊讶地抬起头,手里的钱有零有整,粗略一看大概有五百上下。他哽咽道:“谢……谢谢,舅舅。”

男人又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银行卡,同样塞到白济泽手里:“这是我妹子的存款,你也算是她儿子,本来早些应该给你。兰兰出生后我用了六万,算舅舅借你的,剩下的三万都在里面。”

“……”白济泽嗫嚅着,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卡的密码你也知道,和你屋头那张的一样。她从小到大的密码都是一个数……”说到这里,男人状似无奈地笑了一下,“兰兰和她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姑姑……很像。”

他并没有具体说是什么地方像,但从语调中不难听出对亲人离去的惆怅和对白济泽父亲的怨念。

他使劲捏了一下白济泽的肩膀:“你也辛苦了。骑这么久车回来,以后就不要这样了……多注意身体。回去把门锁换了……一个人住多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养只狗……”

他七拐八拐地说了许多,最后避无可避,拍了拍白济泽的肩膀:“……过年我们要带兰兰回老家,你不用来了。”

“好。”

“你九月升高中后学业也重,好好读书就行。有事打电话,不用来回折腾看我们。这是你舅姆的意思。”

“……好。”

“再见。路上小心。”

“再见,舅舅。”

白济泽把那些东西一股脑丢进车筐,拿起银行卡仔细看了眼,和家里的新卡是一个银行。应该不是陶阿姨留下的旧卡,而是提出钱后转账了。他回去之后需要把这笔钱再转一次,有点麻烦。

白济泽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是因为麻烦还是别的什么。被炸鸡柳划伤的上牙膛隐隐作痛,大概会痛个几天不能吃热食。

白济泽坐上自行车,从链条处传来几不可闻的咔哒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断开了。

而心事重重的白济泽压根没注意到这点,他用力一蹬,冲向前方的下坡路。

又没有家了。

不过那本来也不是他家。

也没人真正把他当做谁的哥哥。

他在烛火摇曳的房间内睁开了眼睛,没有睡饱一觉神清气爽的感觉,反而觉得更累了,累得都有点爬不起来。

白济泽缓缓坐起,下意识举起左手想给自己的脑袋来几下物理攻击清醒清醒。低头一看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这步骤也省略了,他被吓了一跳,马上就清醒了。

“嘶……”

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做了许多不连贯的梦,醒来睫毛湿漉漉的,却想不起来自己梦见了什么。

“唔……”躺在他身侧的黎天南也捂着脑袋缓缓坐了起来。

少年一脸迷茫,或者说是疑惑不解更加合适,黎天南轻轻晃了晃脑袋,试图从那种奇怪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看他这样迷迷糊糊的样子,白济泽玩心大起,伸出一只手指推了推他的脑袋:“早上好。”

黎天南捂着头看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济泽感觉在对视之后,黎天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白济泽问:“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是的。”黎天南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进入了起床与不起床的纠葛时间。白济泽倒是很想接着躺,可他现在睡意全无,估计躺下也只是单纯躺下,不如早点去丛青湖把事情查明白了。

白济泽打了个哈欠:“走吗?还是你再睡一会。”

黎天南摇了摇头,表情凝重,看上去被噩梦吓得不轻。白济泽心中暗叹可怜孩子,伸手把他散乱的束发解了,又给人编起三股辫来。

白济泽欣赏着自己的手艺,满意点头。

“……仙长。”

“嗯。怎么了?”

“说来惭愧……同行这么久,晚辈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白济泽:“……”还真是啊。

自己单方面和黎天南太熟,忘了还需要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了。

现在要向黎天南报上姓名,他莫名紧张起来,有一种面向新班级四十二人时做自我介绍的感觉。

白济泽给自己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咳咳……我叫白济泽。”

黎天南眼中的迷茫刹那间消散,一点不同于火光的东西掉进了金瞳,被内里燃烧的光亮打磨着,变为了快要溢出的暖意。

黎天南眉眼弯弯,笑道:“我记住了。”

他记住了。

记住了这个微不足道的看客。记住了这个曾经只能隔着书页触碰“黎天南”三个字的异世之人。

奇异的酥麻感从白济泽摸到黎天南发梢的指尖传回心脏,他莫名感到心头一颤。

他将发带在黎天南的发尾系好,轻轻回了一声:“好。”

哈哈自查又漏字了,补一下,小改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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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共情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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