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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争吵

第七十六章

得陆旻点头,宁予安又问道:“也是让秦小将军和闻人长史将北侧图周城作为突破口吗?”

陆旻好似漫不经心回道:“若攻下图周再取临台,战线可是会拉长的。”

宁予安何尝听不出来他这是又在试探她,偏偏无论他有没有觉察出端倪,她都只能表现出放下不在意。

她说道:“我几次三番邀大将军共谋,大将军都已明确拒绝,如今哪还顾得上这仗会打多久,一切都凭大将军心意。”

陆旻对她的话未予置评,长指拾起一旁的竹鞭,在沙盘图上两点位间轻轻划过,带出一条不深不浅的醒目痕迹,沉声道:“这条河,名唤漤河,自淄连山东北侧涵谷发源,途经郡内七县最终入海。”他说着又指向河流中间,“此为照县,是漤河与一枯河的交界,这条枯河已干涸十余年之久,常年风沙土石堆积,河床较浅。待大雨来临,雨水积蓄十日暴涨,同开涵谷与照县之堤,漤河水可疾速入枯河。”

宁予安微颤的目光一寸一寸掠过这条枯河的途经地,再迟缓抬起视线往窗外探去,原来午时的温暖日光不知何时已褪,取而代之的是层层叠叠的阴霾。

果然,要下暴雨了。

春日是明媚而又潮湿的。

她指骨泛起冷意,说出了那个不希望成真的猜测,“大将军,是准备借势水淹临台及其周遭粮道?”

“是。”他淡声回答,并不觉得有何不妥,“直接攻城,我军亦会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宁予安看他这般坦然的取舍态度,竟轻笑出声,从他怀中挣脱开,面对着他不死心问道:“这样是可以减少我方军士伤亡,那沿途各县的百姓又该怎么办?难道大将军觉得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陆旻平静道:“漤河决堤,活物皆有逃亡机会。”

宁予安瞬间明白了他让左千允提前准备好粮食供应的用意,但她不认同,“诚如大将军所言,他们是有逃亡机会保住一时性命,大将军也可以暂时提供军粮供应。可一旦农田作物被毁,他们也会就此失去立身之本,本来有家的人,会因此成为四处流浪的灾民,奢求朝廷的救助。如此这般,与凌迟处死又有何分别。”

陆旻听罢神情终是有了起伏,眉心动了动,话语半点不留情面,“你到底何时能明白,行军作战并非儿戏,不是靠你那可笑的慈悲之心可以平定的。你不心狠,就是在等敌人的心狠。到时,伤亡只会惨重千倍百倍,那样的结果,是你想要的?”

可笑,他说她可笑。

宁予安压下情绪轻轻颔首,却又不甘示弱回应,“我自知不如大将军金戈铁马,见过的皑皑白骨不计其数,却也亲身经历过伏尸千里之景。人命在大将军眼里,或许是可以因局势利益比较衡量的,但在我眼里不是。”她说着弯腰郑重一揖,“我恳请大将军给我五千水师,准予三日时间,若三日内我能为大军开辟出进入邑阳腹地的道路,届时大将军便放弃水淹临台。”

陆旻怔然扶她起身,墨沉的眸子浮现疑惑,“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一样,为什么经历了这么多,她依然能够保持着对这世间最大的善意,此刻在这双澄澈不染纤尘的眼睛中,他似乎洞见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恶念,无比清晰而又刺目。

这给他一种诡异的窒息感,他与她也许真的永远也走不到一起…

只见她似乎读懂了他心中所想,接着说道:“陆羡之,我不是你口中的慈悲之人,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直都是私心过甚,满嘴谎言,但冤有头债有主,再怎么样,都不应该因为某些人的过错苛责自身,进而对整个世界残忍。这次,我依然想尽量不伤及无辜,你可愿,信我一回?”

——冤有头,债有主。

是特意对他说的,似劝慰,更似别有深意的煽惑。

“只需要五千水师?”他问。

宁予安闻言笑了笑,恢复以往豁达之态,“我就说嘛,大将军根本就没有你自己以为的那样冷心冷情。”

“是你,”他抬手轻敲她的脑袋,无奈喟叹,“太油嘴滑舌了。”

-

夤夜,朝露殿内殿,精致瓷碗碎了一地,医官与婢女跪于其上,疼得额角冒出细汗,膝盖处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沈睿身着太子常服,阔步入内,夹带春夜寒气的衣袍掀起一阵凉风,走到珠帘纱幔前顿住脚步。不用进去,也能猜到是怎样一番图景。

他冷眼瞥向站在一旁抖如筛糠的李荣,质问道:“这半年多都好好的,今夜怎会又突然发病?”

“这…这老奴也不知啊……陛下今日饮食起居一切如常,适才在御案前看着奏章就……”李荣话语结巴,断断续续说道。

“将父皇这些日子服用的各种药,尤其是丹药,都拿一份过来。”

沈睿淡声吩咐完就自己动手掀帘走了进去。

“阿倾……”

龙榻上的中年男人嘴唇发白,嚅动出声,声音不大,却让沈睿听见了。

沈睿步伐僵硬了一下,随后敛起心绪行至榻边,伸手接过婢女高举于头顶的汤药,在瓷碗中舀了舀驱散些许热气,再舀起半勺递至帝王唇边。

“父皇,喝药。”

听到这声音,景瑞帝圆目猛睁,抬手用力一挥,又一个瓷碗碎裂在地。

殿内奴婢忙将头重重磕在地板上。

沈睿拿起锦帕,慢条斯理擦拭手指间沾染的药汁,将玉勺扔在一旁,掀了掀眼皮道:“都先下去吧。”

“喏。”

众人如蒙大赦,颤颤巍巍起身,迅速将殿内收拾干净后走了出去。

沈睿在床榻边静坐着,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膝骨,看着他父皇将睁开的双目缓缓闭上。

外间传来内侍通禀,“殿下,太卜令带到。”

“进来。”他冷冷发话。

邛僰面色苍白跪地参拜,“臣拜见陛下,拜见太子殿下。”

沈睿仔细端详了这人一会,方才开口问道:“邛僰,你与炼丹师们炼制的丹药,当真只有强生健体之效,而无遗患?”

邛僰道:“殿下明鉴,这些丹药虽不足以让人长生,但的确都是为滋补强身、延年益寿而研制,绝无他害。”

此时,李荣已经将各种药物备好,置于玉盘中呈上。

沈睿示意他将玉盘放于一旁小几,目光锁住他的动作冷不丁说道:“中贵人跟了我父皇有二十年了吧。”

李荣刚放下托盘的手猝不及防抖了抖,转身笑言:“奴婢是陛下受封淮地那年入淮王府的,也就是,殿下出生那年。”

沈睿点点头,意味深长道:“无论是从前的淮王府,还是现今的皇宫,中贵人多年操持,可谓是劳苦功高。”

李荣维持着脸上的得体笑容,“承蒙陛下不嫌,奴婢也只是尽本分行事。”

沈睿又打量了他一会,笑道:“中贵人且先下去休息,今夜孤会照顾父皇。”

虽然李荣心头疑虑,但眼下帝王昏迷,皇后被幽禁,确实理应由太子主事。尽管太子前段时日惹帝王不悦,可总归是外人眼里帝王最疼爱的儿子,加上薛贵嫔不分昼夜长跪于朝露殿外求情,为了皇家颜面与朝堂局势,帝王也不会过于惩戒储君。这不,没几日就解了其禁足。

思及此,李荣行礼告退。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太子殿下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殆尽。

这一切都被还跪在地上的邛僰看在眼里,教他愈发忐忑不安。

沈睿看向他,抬了抬下巴,“去看看,这是不是你们炼制的。”

邛僰应声起身,走了过去细细查验后颔首道:“回禀殿下,确是臣等平素为陛下炼制的丹药。”

“这些药基本上每次都是李荣呈至御前?”沈睿问。

邛僰道:“十有七八皆是。”

“孤明白了。”沈睿眸色沉了沉,又对外唤来亲信,“去请崔太傅长孙崔琅入宫,切记勿走漏风声。”

“轰隆隆——”

惊雷乍现,在暗郁的夜幕中劈开道道白光,豆大的雨珠从天而落,惊得刚结束劳作准备回家的农人不得不牵着老黄牛就近躲进路边的残破屋舍。

与此同时,殷塘官署的舞乐声碰杯声掩盖过春雷,让里边的人对外界发生的变化恍若未觉。

得几位僚属递眼色后,步兵校尉刘载看向主位酒肉桌前的沈钰,“都督,秦渊和闻人筠就驻扎在图周城外,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动静,你看,要不要派人去支援安远将军。”

沈钰听了轻嗤一声,“他们这是等着我孜弟能率先出击,简直笑话。”

一喝得满脸通红的官员应道:“就是,只要我们不出去,纵然是陆羡之也拿我们没办法。对于邑阳这种易守难攻之地,守城最重要的是何物,是粮食啊。邑阳现在存储的军粮,我们所有将士吃两年都不成问题,何况边吃还可以边种……”

另外一官员道:“要我说,我们抚军将军……哦,不对,现在应该称为大都督,如今就算直接在此地称王,那朝翎城的皇帝也管不着……”

何永瞥了一眼听得正欢的沈钰,挑眉摇摇头,未免太不居安思危了些。

陆旻现在按兵不动,指不定是在酝酿什么大阴谋,要知道此人用兵诡谲,神乎其神,不按常理出牌,最喜杀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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