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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044

不知过了多久,温招在混沌中挣扎。

梦里反反复复都是那一幕……

暗红箭矢破空而来,贯穿阮时逢胸膛,他身体猛地一僵,血涌出来,然后直直坠落……

那画面一次次重演,每一次都带着新鲜的、令人窒息的痛楚。

“阮时逢!”

她猛地睁开眼,脱口而出的名字还残留在干涩的喉咙里。

意识回笼的瞬间,剧烈的头痛和周身伤口的刺痛一同袭来,让她眼前发黑,忍不住闷哼一声。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床铺上,身下垫着还算干净的布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尚未散尽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阳光从糊着纸的窗户缝隙透进来,在昏暗的室内投下几道细长的光柱,灰尘在光里无声浮动。

她艰难地转动脖颈,目光急切地扫过四周。

这是一间陌生的屋子,陈设简单,除了她身下的床,只有一张旧桌和几张凳子。屋里没有别人。

阮时逢不在。

这个认知像一盆冷水,浇得她心底发寒。她记得他胸口那个不断渗血的窟窿,记得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和涣散的眼神。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满身的伤,一阵剧烈的咳嗽不受控制地涌上,震得她五脏六腑都跟着抽痛。她用手抵住嘴唇,咳得眼前阵阵发黑,好不容易平息下来,摊开手心,看到了一点猩红。

她怔怔地看着那抹刺眼的红,然后慢慢握紧手掌。

深吸一口气,她忍着剧痛,用未受伤的右手撑起身体,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喘息。每一下呼吸都带着胸腔的钝痛。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空荡荡的屋子,最后落在自己刚刚躺过的地方旁边。那里空着,只有略显凌乱的褥子痕迹。

她记得失去意识前,他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

温招撑着土墙慢慢站直,日光白晃晃地照着院心。

头痛,还有全身伤口细细碎碎的刺痛,都抵不过心头那片空。她一步一步挪出去,门槛很高,迈过去时晃了晃。

院子不大,静得只有风吹过地上碎屑的轻响。

她目光扫过东边紧闭的屋门,又转向西边那间。

门虚掩着,露一道缝。

她朝西屋走去,脚步有些急,牵得肋下伤口一阵抽痛,她没停。

到了门前,手搭上门板,却顿住了。里面隐约有压抑的呼吸声,很沉。

她轻轻推开门。

屋里比外头暗许多,贪狼和破军背对着门站在床边,听见动静猛地回头。

破军眼睛是肿的,贪狼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眉头锁得死紧。

他们看见她,都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她会醒,更没料到她会这样找过来。

他们的遮挡因此慢了一瞬。

温招看见了床上的人。

阮时逢躺在那里,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连嘴唇都是灰白的。

他胸口缠着厚厚的布带,可暗红的血还是从里面渗出来,濡湿了一小片。

他闭着眼,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

贪狼侧身挡了挡,低声道:“温姑娘,你伤得重,不该起来。”

温招没应声。

她看着阮时逢露在被子外的手,那总是灵活摆弄铜钱的手指,此刻无力地搭着,冷白得像玉,却没有一点活气。

她往前走了一步,破军下意识想拦,被贪狼用眼神止住。

她在床前站定,离他还有两步远,就不敢再近了。

屋里那股血腥味混着草药气,沉甸甸地压在她呼吸里。

她看着他胸口那片还在的暗红,觉得自己心口也跟着一起漏了风,冷得厉害。

贪狼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平稳:“怨力缠蚀心脉,寻常法子……拔不出来。属下们没办法,只好在缄口镇的老伯家里将你和大人安置。我和破军已经把残留的窃语者收回阳气,交给了黑白无常大人。”

温招微微颔首,往前走了一步,在炕沿边坐下。

动作很慢,牵扯着伤口,让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伸出手,指尖悬在他手腕上方,停顿片刻,终于落了下去。

触手一片冰寒。那寒意顺着指尖直往她心里钻。

她记得这双手的温度。

记得他递过铜钱时指尖的暖意,记得他拉住她手腕时掌心的力道。

此刻却冷得像浸过三九的河水。

破军别过脸,喉结滚动了一下。

贪狼沉默地看着,没再阻拦。

温招垂下眼,指尖极轻地搭上他的腕脉。

那跳动微弱得几乎捕捉不到,时断时续,像风中即将熄灭的残烛。

她闭上眼,细细感受那底下纠缠不去的一缕阴寒邪气,它盘踞得那样深,正一点点蚕食着所剩无几的生机。

那处伤口封住了阮时逢的一缕阳魄。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有一个人这样躺在她面前,气息一点点弱下去。

那时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那是娘亲……

那种无能为力,像钝刀子割肉,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清晰。

这一次,不一样,她温招比旁人多了一缕阴魄,那是李婆给她的,第二条命的印记,这一次她定会将阮时逢留住。

她睁开眼,眸子里没什么波澜,只低声说:“我知道了。”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

她抬眼看向贪狼和破军:“劳烦二位,守住门口,别让任何人进来。”

贪狼眉头微蹙,目光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停留一瞬,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沉声道:“好。”

他拉了拉还在发愣的破军,两人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温招看着阮时逢安静的侧脸,低声开口,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

“这条路,不应该殃及无辜之人。”

温招闭上眼,李婆那些破碎庞杂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无数晦涩的咒文与禁忌之术如潮水般掠过,最终停在《诡域典》某一页残破的图示上。

幽魄同归佩印。

图示旁只有寥寥数语,言其以佩为契,锁魂固魄,使二者同归,生死相牵。

代价却语焉不详,只警示“魂魄相系,因果共担”。

她睁开眼,眸中一片沉静。

没有犹豫,她探手从怀中取出一枚素面白玉佩。

这是她随身多年的旧物,玉质温润,此刻却要成为承载生死的容器。

她将玉佩轻轻放在阮时逢心口,那暗红的血迹旁。

右手并指,指尖凝起一点微光,不是先前驱邪时的金芒,而是一种更幽深,更接近本源的力量。

她以指为笔,以魂为墨,开始在玉佩上方缓缓勾勒。

每一个符文落下,她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额间渗出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她却连眉都没皱一下。

符文渐成,是一个古朴繁复的印结,悬浮在玉佩之上,散发着幽微的光。

温招低下头,看着阮时逢毫无生气的脸,轻声道:“阮时逢,在我死之前,你都必须好好的。”

她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

“不就是条命吗……我分你一半。”

话音落下,她指尖最后一点光芒没入印结。

那印结骤然亮起,一分为二,一道沉入阮时逢心口,一道没入她自己胸前。

玉佩发出柔和的光晕,将两人轻轻笼罩。

就在术式完成的瞬间,温招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魂魄深处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分出去一半,系在了另一具濒死的躯壳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席卷而来,眼前阵阵发黑。

与此同时,阮时逢原本微弱得几乎要断绝的气息,忽然变得绵长了些许。

虽然他依旧昏迷不醒,但那种冰冷的死气,竟真的被驱散了几分。

温招伸手,拿起那枚玉佩。

原本素白的玉身内部,隐隐多了两道交织的魂息,如同有了生命般缓缓流转。

她将玉佩小心地塞进阮时逢贴身的衣襟里,指尖碰到他微温的皮肤,停顿了一瞬。

做完这一切,强撑的力气终于耗尽。

她伏在炕边,剧烈地咳嗽起来,殷红的血点溅落在尘土里。

门被推开,贪狼和破军冲了进来。

“温姑娘!”

温招抬起头,擦了擦嘴角,声音疲惫却清晰:“他暂时死不了。”

温招撑着炕沿站起身,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她稳了稳呼吸,没看贪狼和破军,只望着阮时逢的方向。

“我要离开几日。”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转圜的意味。

破军急了:“温姑娘!你和大人这伤……”

“死不了。”她打断他,语气平淡,“他的命现在系在我身上,我比你们更清楚。”

贪狼沉默地看着她,目光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停留。

她站得笔直,可那姿态里透出的虚弱,连昏暗的光线都掩不住。“去哪里?”他终于开口。

“大漠。”温招吐出两个字,没再多言。

她转身,从旧桌旁拿起自己的行囊,动作有些迟缓,但很坚定。那里面没什么多余的东西,只有几件旧衣和必需的物件。

她走回炕边,最后看了一眼阮时逢。

他依旧昏迷着,但眉宇间那层死灰淡去了些许,呼吸也平稳了些。

她这一时,本以为除了魑惊以外不会再有牵挂,可如今刚才看到床上之人那毫无生气的脸,她的心脏着实疼了许久,这感觉陌生,她下意识的想逃避,却不得不面对。

“守好他。”她是对贪狼和破军说的,目光却仍落在阮时逢脸上,“切记!玉佩不能离身。”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朝门外走去。脚步有些虚浮,踏在尘土上,几乎听不见声音。

破军想追出去,被贪狼按住了肩膀。

“让她去。”贪狼的声音低沉,“她决定了的事,谁也拦不住。”

破军看着温招消失在门外的背影,那抹檀紫色在日光下显得单薄而决绝。他红了眼眶,哑声道:“可她……都这样了……”

贪狼收回目光,看向炕上气息渐稳的阮时逢,沉默良久。

“就凭她是温招,咱们该相信她。”

温招换了一身白衣劲装,随手拿了根发绳,扎了个高辫,她脸上的暗纹并未完全消失,淡淡的印在她左眼角处一缕。

她将那破碎的银面具,拿了出来,刚好只遮住她左脸的上半边。

随后温招来到院外,她牵过一匹瘦马,利落地翻身上去。

扯动伤口让她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她抿紧唇,一抖缰绳。

马蹄声起,踏碎院落寂静,朝着镇外黄沙漫漫的方向而去。

风卷起她的衣袂,也卷起干燥的沙尘。

前路未卜,但她背影挺直,没有半分犹豫。

她温招这辈子没怕过死,可如今她的身上挂着另一个人的命,她不能死,至少在他醒过来之前。

分你一半,但这次分你的是命。[吃瓜]烂手回冬啊,庸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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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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