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长安,天光薄如绢。
金瓦宫殿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千年帝城,静得像一场梦。
圣上久病,朝局再变。贵妃薨逝未久,太子被禁,储位空悬。
风在朝堂暗暗盘旋。
这一日,圣旨忽下:
“内策司杨璟,断案有功,擢升御史中丞,参掌风纪台。”
此诏一出,百官震动。
御史中丞,虽非重权,却近天听,
能上奏、能纠劾,是帝王手中最锋利的笔。
——
入台第一日,杨璟立于风纪台外,仰望那座朱红的门。
门额上四个鎏金大字:“直笔无私”。
阳光落在金字上,闪得她一瞬恍惚。
她抬手整襟,步入。
堂内气息肃然。旧御史林文正迎出,年近六旬,神色儒雅。
“杨中丞,陛下看重你,是幸事。”
“前辈过誉。”
“御史台不同翰林。翰林写字,御史写命。
你若执笔不稳,连风也要避。”
杨璟微微一笑:“那便学着让风听命。”
林文正怔了怔,摇头笑:“年轻。”
——
同日,京中传言四起。
有人说新中丞不过“圣上之鹰犬”,
有人说她将代行监察皇子。
当夜,宫中召见。
御书房内灯火微暗,圣上披素色衣,目光冷淡。
“杨卿。”
“臣在。”
“风纪台之任,你可知为何给你?”
“臣不敢妄猜。”
“是因为你眼清。”圣上缓缓起身,“但清眼的人,最易被风沙迷。”
杨璟伏地:“臣谨记。”
“朕病久,不耐纷争。诸皇子各有师友,朕需一人居中观势,不偏不倚。
能做到么?”
“臣当竭力。”
“竭力……不够。”圣上望着她,淡声道:“要竭心。”
那一瞬,她明白——
这不只是信任,更是囚笼。
她被赐的,不是自由的风,而是为帝驭风的枷锁。
——
出殿时,夜色已深。
宫墙外的风带着湿意,吹得灯火一晃一晃。
远处,有人倚在玉栏边,衣袂浅青。
“御史中丞,好威风。”
“六殿下。”
徐昭琰从阴影里走出,目光微凉:“你终于成了陛下的眼。”
“殿下在笑?”
“笑你明明聪慧,却甘为他人驭风。”
“我若不驭,风亦不饶我。”
他一怔,随即低声笑:“说得好。”
她看着他:“殿下才是该谨慎的人。”
“为何?”
“风起长安,最先被卷走的,从来是太高的人。”
徐昭琰沉默。半晌,方缓缓道:“那你呢?若风卷到你——”
“那便随风。”
她转身离开。风从她的衣襟掠过,带起一点冷香。
徐昭琰望着她的背影,手中玉佩被握得发热。
他忽然意识到——
自己或许,已经无法再只“观局”。
——
次日,御史台传审。
杨璟首案,查京兆尹旧案,揭出太子旧部贪污之事。
朝堂再震。
太子府有人怒骂:“一介言官,敢动东宫余脉!”
而圣上只淡淡道:“御御史言事,不避亲贵。风宪所司,纠弹百官,东宫亦在其内。”
朝臣哑然。
那一刻,她真正明白,
她已走上无人可退的路。
风起长安,
她以笔为刃,
在刀光与风声之间,
写下属于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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