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堂设立半月,奏报不断。
京中暗线纷杂,官员的呼吸声都能传入御史台。
杨璟以为,自己终于能掌握局势。
直到那天,密信出错。
——
“公子!”
阿辛推门而入,神色慌张。
“东市在传,说您擅改圣旨!”
杨璟抬眼,神色不变:“谁放的?”
“台中人……说,是听风堂泄出来的。”
“传的是哪一道?”
“上月赈银案。”
她手中的笔顿了顿。那份卷宗,只在堂中存底,外抄三份,送往内阁、风纪台与殿前司。
“殿前那份呢?”
“殿前由六殿下亲取。”
屋内静了片刻。
她的声音冷了几分:“请殿下来一叙。”
——
次日午后,听风堂后院。
竹影斜斜,日光打在石阶上。
徐昭琰按约而来,神情冷淡。
“你请我来,是想问什么?”
“那道旨,是谁放出去的?”
“你怀疑我?”
“殿前卷在你手里。”
“卷不止一份。”
“但传言从殿前起。”
“你宁信一群抄吏,也不信我?”
“我信笔迹。”
他微微一笑:“你还是那样。冷得像一张卷宗。”
“卷宗不会背叛我。”
“可卷宗也救不了你。”
两人目光相撞,空气紧绷。
杨璟缓缓道:“若殿下真想借我的名动圣旨,至少该提前告我一声。”
“借你?”他笑得冷,“你太看重自己了。”
“我从不看重自己,只看重干净。”
“干净?”
他往前一步,语气低沉:“朝堂上没有干净的土。想站着,就得踩脏。”
“那我宁愿脏在自己脚下。”
“你真疯。”
“殿下不也一样?”
他沉默了一瞬,转开视线。
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轮廓锋利得近乎残酷。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查。”
“查谁?”
“查真相。”
“那若真相是我呢?”
她看着他,语气平静:“那我就写下来。”
他盯着她许久,忽然低笑:“你以为写下来就能活?”
“至少能让别人知道我不是聋的。”
徐昭琰目光一沉:“你不懂——有些话,一写就死人。”
“那就写。”
——
数日后,御史台被抄。
听风堂的案卷被没收,所有风吏押问。
圣上震怒,命杨璟停职反省。
殿外一片跪声,长阶铺满朱衣。
阿辛跪在她身侧,声音发抖:“公子,我们被算计了。”
她缓缓抬头,看着高处殿檐的金光,眼神极冷。
“这是局。”
——
三日后,御书房召见。
“杨卿,”圣上语气淡漠,“听风堂泄密,你怎么说?”
“臣奉旨行事,未敢越矩。”
“谁动了卷宗?”
“臣查得,殿前抄卷非臣所发。”
“殿前是谁的职司?”
“六殿下。”
殿内顿时寂静。
圣上目光微垂:“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臣句句属实。”
圣上凝视她片刻,缓缓道:“查局的人,往往先死在局里。”
她俯身行礼:“若陛下要死一个,那就由臣死。”
圣上沉吟片刻,挥袖:“退下。”
——
出殿时,徐昭琰正立在长廊。
阳光刺眼,他面无表情。
“你输了。”
“殿下赢得漂亮。”
“可你仍不肯退?”
“局还没完。”
他走近一步,低声:“那你要赌什么?”
“赌,最后一子是我落的。”
——
夜色沉沉。
听风堂封门,厅内只剩一盏孤灯。
她坐在桌前,拿起金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字——
“局。”
她注视着那字,嘴角轻轻一动。
“既然没人肯落子,
那我,
就亲自落。”
烛光映在她的脸上,
冷如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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