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短暂的沉寂只维持了七日。
第八日,权力重新开始移动。
——
复职的圣旨下得很快。
杨璟回御史台那天,旧堂仍保留着她被查时的痕迹:
地砖未擦,案牍积尘。
她没有动声色,命人关门、整卷、抄旧案。
“先把听风堂留下的人名单拿来。”
“中丞,他们多已被遣散。”
“遣散的去查去向,未遣散的调回来。”
“回堂?圣上未允。”
“那就用别的名目。”她淡声道,“御史不缺名目。”
林文正站在门口看着她,忍不住叹:“你回来之后,台里连呼吸都紧。”
“松散久了,该紧。”
她的声音不高,却让人不敢回话。
——
午后,内阁传来密报:
太子余党再度活动,旧魏氏残部潜入长安。
圣上命御史台与刑部、禁军共同清查。
“这一次,”林文正低声道,“他们不只是查案,是要查心。”
杨璟点头:“越是这样,越要慢。”
“慢?”
“他们动得快,是怕;我们慢,是看。”
她翻开卷宗,指尖一页一页抚过,
直到在一份旧奏里停下——那是魏党当年的商税折帐,签批人是太子。
“把这份送到内阁。”
“可陛下未令……”
“就说,是我误送。”
林文正看着她的神色,心底一凛。
她知道自己在冒险,却又像早就算好了退路。
——
两日后,圣上召见。
“魏氏残部之事,你怎么看?”
“臣以为,太子旧臣不止魏氏。”
“你有证?”
“证未全,但迹已现。”
“讲。”
她取出折册,呈上:“此折四年前太子亲批,折银十万入私库。”
圣上看完,眉色不动:“朕知道。”
“陛下若知,为何留着?”
“要有人替朕说出口。”
那一刻,殿内安静得能听见笔锋落纸。
她抬头,看见他眼底的疲倦——那不是病,而是计算的重。
“杨卿,”圣上淡声道,“你知朕为何用你?”
“因为臣不偏。”
“错。”
圣上缓缓起身,走到窗前。
“因为你够冷。冷的人,不会乱。”
杨璟俯身行礼:“臣受教。”
——
当晚,内廷传旨:
太子旧臣吴启、卢政下狱。
贵妃党彻底散去,内阁由老臣主掌。
御史台升为“风纪院”,权比三司。
这一道诏令,几乎重写了朝堂的版图。
林文正看完圣旨,长叹一声:“这不是整顿,这是改朝。”
阿辛站在一旁,眼神复杂。
“公子,我们赢了。”
“还早。”
“还差什么?”
“信。”
“谁的信?”
“圣上的。”
——
夜里,御史台的灯一盏盏亮起。
她在堂中亲自改律。
新律第三条:“御史之职,不得以情谋政。”
林文正走进来,放下一封信:“六殿下托人送来的。”
她没拆。
“烧了吧。”
“您不看?”
“看了,也不会信。”
林文正看着她:“你不怕他?”
“怕的不是他,是自己。”
她写下最后一行字——
“凡落子,必记后手。”
笔迹稳,墨色重。
——
三日后,圣上再召。
殿中只有两人。
“朕病势加重。”
“臣知。”
“朕要立储。”
她心口微震,却没有抬头。
“陛下要臣何为?”
“为朕看。”
她终于抬眼。
那目光如刀:“看什么?”
“看,谁该活。”
——
她回到台中,窗外阳光正烈。
一纸诏令放在案上,新的朝局正在成形。
她明白——
自己已经不是被动的棋子,而是执笔的人。
只是这笔一旦落下,就无人能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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