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琰遇刺的消息传到江南,是半月之后的事。
信使带来一封信,一柄断剑。
信极短,只两句话:
“**已焚,书未尽。
若后人问,请写实。”
她看了很久,没哭。
只是轻声说:“他终于也成了史里的名字。”
——
不久,朝廷的追诏南下。
新史馆重开,奉旨修《太平录》,
首条便是:
“宣亲王徐氏,叛命南巡,途中遇刺,罪证确凿,削籍除名。”
抄令送达各州,禁民间谈其名。
阿辛读到诏时,怒极:“他们连他的名字都要抹!”
“抹不掉。”她合上诏纸。
“可世人不会知道真相。”
“那就写。”
“写了又能怎样?”
“让他们至少知道,有一件事被改过。”
——
她回到小屋,重开稿案。
案上仍放着那支金笔,笔尖磨钝。
她在纸上写下最后一卷的标题——
《浮世录·卷终:遗稿》
第一行:
“宣亲王徐昭琰,禁而不毁,死于路上。”
第二行:
“史断于诏,不断于人。”
写到此,她停了很久。
然后继续写:
“书生、刻匠、抄吏、吏员、百姓、帝王,皆在卷中。
若有后人,愿知当世,
读是书,可不信。
不信者,才有真。”
——
夜深,阿辛在门外听见纸声。
她抄了整整三夜三日。
到第四日晨,门半掩,屋中安静。
她伏在案上,手还握着笔。
纸上那一页,墨迹未干:
“史官之罪,不在言人,而在忘人。”
笔落处,一点墨渍溅到她的手上。
她没擦。
——
消息传开那天,书坊停业,学舍自闭。
江南各地自发为她立了空碑。
碑上不刻名,只一字——“录”。
有书生写信给朝廷,请求以“浮世录”为正史附录。
朝中议而不决,终无答。
但《无名录》的抄本继续流传。
有人说,在北地、在西陲、在海上,
仍有人在抄她的卷。
——
数年后,史馆旧藏整理。
一名年青史官在箱底找到一册残卷。
纸已泛黄,墨痕尚在。
封页题着一行字:
《浮世录·卷终》
他打开第一页,只有一句:
“史在众手,不在一人。”
他抬头看窗外,长安的天正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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