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这世上总有人不嫌弃你 > 第2章 第 2 章

第2章 第 2 章

这阵子他来得勤,除了在家读书就是来我家蹭饭,像是在我家灶房挂了铃,只要我起火,他总能踩着点儿出现。嘴上说是路过,其实脚底比谁都熟。

有几回我刚把汤端上桌,他人就进门来。我没拆穿,拆穿做啥,反正他人一来,我娘就不骂。

他还会帮我挑菜、洗碗、擦灶边灰,有时一句话不说,就在我旁边坐着发呆。

我娘终于看不过,撩起帕子问了句︰「沈家郎,你怎么老盯着咱们家的灶屋看?」

我正忙着翻锅,心一紧,耳根烫得像滚水。

没想到他一笑,笑得可乖,「江慢做饭,我吃得对味。」

再补一句,「我这人胃浅,读书太久就犯困,考京试前得养胃。」

他这话说得巧,我娘乐呵呵还添了两个小馍馍。

他给了我们家银子,让我多备他那份的饭菜。只要给了钱,我娘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我装没听见,埋头剥蒜皮,手却慢得像在磨。心里就像碗里有糖,不舍得全喝,留着慢慢品。

他老说「顺路」,可我明白,他那读书人的脚程,是专门为来我这儿歪。

我低头绕着火塘边缘踢了块小石子,月光照在他肩上。

他歪着头看我,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玩意儿,那眼神柔得很,像村头溪水刚化春冰时那样软——会晃人心。

「明早吃什么?」他一句问得轻轻的,却像在我心口点了一盏灯,不单暖着,还亮晶晶。

我嘴角扯了扯,笑了笑,眼睛却不敢跟他碰头。

「煮些白粥,拌些腌菜,省事又下饭。」我讲得随口,其实昨天就泡好了米,还挑了酸得刚刚好的榨菜瓣。

他听了笑弯了眼,那笑像打翻了蜜,「给我留两碗粥,腌菜也装一瓶,带回去慢慢嗑着吃。」

他说得跟白粥是什么御厨珍馐一样,我也没多嘴,转身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了瓶酸辣不过头的菜缸。

「早猜到你这张嘴巴会惦记,」我把瓶口擦干,「给你备好了,昨晚还特别加了蒜皮。」

他接过瓶子时指尖碰到我手背,我缩了下却没抖开,他没说什么,只笑了笑,就像这日子平平常常,但那一刻,我耳朵一直热到睡觉也没退。

可心里啊,像被谁翻了旧帐本,那些年我记得清清楚楚,他穿着青衫去赶考,我躲在家门口看他背影走掉。

旁人都说他是读书的好苗子。而我,读书读了数年也读不进脑袋,身上满是烟火和蒸汽味。

在前头风光,我在后头灶边忙,他念诗我摇勺,他写策我切姜。

从没想过他会回头,跟我说话还笑得这么真,我总怕他嫌我笨,可他什么都没说,只走过来拍拍我肩,那一下,好像全世界都没那么远。

我没敢多说,只装傻低头剥了粒花生,心里却一直在想——

若他真的不嫌我,那我可以到他家做个厨子,灶火都愿意为他留着热着,不嫌多。

那天天气不怎么热,风里带点桂花香。我想了想,翻了块嫩豆腐出来烫,锅里热了油,再炒点葱姜,加点自家种的香草,那味道才算刚刚好。

豆腐得煎到微焦,两面金黄,再舀上红烧的酱汁,炖得入味还得汤不浓不淡刚好香。

豆腐刚做好,沈斐然前脚就到家门口,一碗端上桌,他自觉地洗手坐下。

我心里想着他嘴刁,这回不知能不能入他口味。谁知道他吃了一口,动作忽然慢了,

筷子停半空,人像被什么记忆给绊住了。

他没抬头,只是盯着那碗菜出神,然后低声说了句:「这味道,像我祖母在时候做的那份。」

我手一顿,本想接话,却不知道该说些啥,只能转身舀了他半碗饭,动作不快也不慢,却特别稳。

他没再说话,低头又吃了几口,没说这菜烧得怎样,可我看见他碗见底了,心里也就不慌了。

他这人,要是不喜欢,是绝对不会全吃光的。一碗热饭、一碟豆腐,对的人吃下去,就是最好的夸奖。

那天傍晚,村里说要请县学先生来讲学。

爹说:「这回咱江家不能落了格。」

我娘忙着烧水烤果子,大哥抹了桌,二哥翻了书,全家像要迎圣旨,我也没闲着,端着茶盏来来回回地走得直冒汗珠子。

村里客堂热闹得很,话题从书念到功名,爹说大哥若能中个举人,咱家就能在祠堂立块金名。

二哥在旁边点头,娘笑得眼睛弯成线,我本想递茶插句嘴,结果手一抖——哐当!杯子碎一片。

茶洒了我爹一襟,洒在那本《春秋》边角,我整个人跟着僵住,满脑子只剩「完了」两个字绕。

「你这没出息的东西!」他站起来,脸比锅底还黑,「做点小事都做不好,还不快滚出去别碍眼边!」

堂上一片静了三秒,然后爆出一片笑,大哥二哥都在笑,我耳根发烫,只想找地缝钻,脚下却像灌了铅。

我没说话,只把剩下的碎片慢慢拾起摊在手掌,手指却不小心被边角划了个口,血珠冒出来,我想藏着,但疼得嘴角直抽抽。

我爹见了更不耐,皱眉骂:「看吧,脑袋不聪明手也笨,早说过你不中用!」

我缩着肩膀不敢抬头,心里只想快点逃,这会儿谁也没站我这边,全家人像在看笑话一场闹。

不是我不想反驳,而是我总说不过他们这些读书人。渐渐地也就放弃了。

偏偏就在这时,有个声音不高不低,不咸不淡地飘过来,「杯子是滑了手,不是成心要弄坏。」

我一愣,这声音我听得出来,是沈斐然,他还坐得端端正正,连手都没抬。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他没看我,只是淡淡往旁边一摆,一方干净的手帕,像是不经意地靠过来。

我僵着没敢动,他低声说:「擦擦,别沾着伤口发脓。」

语气还是那样平平静静,却让我鼻子又酸又红。我低头接过,手有点抖,他手心一热,还顺手放了个小点心在我手肘。那是客堂里刚端上来的蒸枣糕,外头金黄里头甜,我都还没见着它落谁口。

他就这么悄悄地塞给我,眼神像说:「吃一口。」

我心里突然像被什么拨了一拨,有点乱,又有点不那么愁。手上那口温热,心头那点被护住的气。

那天晚上,我还在灶后刷锅,水凉得很,油滑得更,手一沾水,伤口就痛,手一抖,水花全溅我一颊一脖。

心里骂自己笨,锅边也湿了半截,正要弯腰拿抹布,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我没敢回头瞅一瞅。

是他。沈斐然。

他没吭声,手就伸过来把那抹布接了过,我怔了一下,低头只当看水,脸上热得像灶里那团火。

他没嫌脏,也没装样子,袖子一卷,手指头修长干净,那双手以前只拿过书,现在却在油锅边跟我一起洗着锅。

锅里还有热气冒着,火光跳得活泼,我们的影子落在墙上,两个脑袋并排着,不说话也像说了很多。

我不敢看他,心却跳得太快,像灶里的柴火「噼哩啪啦」响个没完,他忽然往旁边站近一点,手背不小心碰到我——我整个人差点乱了阵脚。

可他还是一样静,像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

我们就这么站着,他擦我洗,锅底一圈圈,干净到能照出眼神,

那会儿我忽然想:要是每天都能有人跟我一起刷锅,也挺好。哪怕一声都不吭,心里也觉得稳稳的,像石磨。

那天的晚餐有点特别,菜是昨儿藏的几样,香菇、豆腐,还有村口阿婆送的一颗冬瓜。

我没做家里常吃的那几样——什么咸菜汤、油水饭,而是照着我自己想的法子,慢慢炒了几样好看又入味的饭。

一碟红烧豆腐,先煎后闷,淋了糖醋和自家酿的酱油。一碗菜脯蛋,蛋嫩菜香,边角还煎得焦脆得刚好。

我把它们小心地装进竹笼里,用布包好,心里还怕热气会湿掉笼底,特意垫了几片荷叶靠靠。

阿娘要是知道我偷用鸡蛋和豆腐,大概又要念我,可我就是忍不住,这顿饭,我只想他一个人知道。

我走得慢,脚下像踩着云,手里提着全世界的宝,到了他家门前,我还在门边站了会儿,假装看草。

小厮开门,我进屋慢慢走,走到他们家的大堂,他这时正穿着半旧的青布衫,手上还拿着一卷书,我心跳了一下,笑着说:「你不是说这两天嘴淡,刚好我煮了点菜,带你试试看啊?」

他也没多问,只抬手接了笼子,嘴角一弯说:「今天这香气,好像有点不同。」

我心一跳,假装没听见,进了屋才发现他屋里比我家暖和些,风也少一点吹。

我们就那么坐下来吃,没人讲话,也没什么声响,他吃得慢,一筷一筷,好像在品书里写的文章。看他举着筷子,再抿嘴,再抬眼,好像要说什么,最后又咽回去里面。

那顿饭吃得特别慢,像是谁也不愿让它散。我偷偷想,也许这就是我煮过最好的饭。

不为填饱谁的肚,而是为了让他知道,我虽不会读书、不会当官,但我想让他吃得刚刚好。

他吃得干净,连最后那口菜脯蛋也没剩。

我心里像被什么挠了一下,痒痒的,又有点不敢多问。正想着要不要收碗,他忽然放下筷子,抬眼看我。

「你这红烧豆腐,把豆香吊出来了。」他语气像平常一样淡淡的,眼神却很认真。「还有那个蛋,脆边做得非常好。」

他顿了顿,忽然笑了下,轻轻的,「你煮这些给我,是不是特意的?」

我耳根子立刻就热了,「我就是——剩点菜怕坏了嘛,拿过来不浪费。」

他往后靠了靠,懒洋洋开口:「那以后也别浪费了,剩了就都拿来,我帮你解决。」

他语气像说日常,眼神却不太日常,像藏着点什么没讲清。

我低着头笑了,嘴角没忍住往上翘,「你最近都胖十斤了吧?」

他放下筷子后,语气随意:「你这菜,要是开个小灶铺子,肯定卖疯了。」

我抿嘴笑了下,被他夸得有点飘,但装得镇定:「那你来帮我吆喝?」

他看我一眼,点点头:「成,谁敢不买,我就坐门口盯他三天三夜。」

我「噗嗤」笑出声,拿了抹布去收拾碗筷,心里却在想——

我怎么从没发现,他讲起话来,比灶火还暖。

这些日子,村里风比以往还叽哩咕噜。不是吹得衣摆乱飞,是嘴风乱窜、没一句胡涂。有天我在菜园后头拔菜,就听见墙那边,有人笑得特贼,大嗓门开始说。

「你听说了没?江家那慢小子——」

「嘿,就是整天做饭那个,长得还算老实。」

「他呀,最近跟沈家那个秀才混得近得很,」

「咱村要有戏看了,说不准哪天就出点啥新闻。」

我正拎着菜篮,手里捏着根苦瓜梗,耳朵烫,脸也热,像灶房火苗舔上皮,可我没吭声,也没缩头,还是低着身子继续翻菜泥。

翻完菜泥回灶屋,锅里咕噜咕噜滚得正欢,火苗舔着锅底,我拿锅铲拨了拨,一股热气直扑脸皮。

他们的话像冬天井里水,冷冷地泼进心里,可我只咬着牙没说话——你越说,我越不想讲理。有什么不清不楚?

我们不就一起下过几回厨?

他帮我洗过锅、试过味、陪我走过集,

顶多就是……有人,终于不嫌我手粗脸黑不会提笔。

这世上人多嘴多,我知道改不了,他们说什么,我就让火再烧一烧。菜快熟了,我忙着把饭做好。

我正弯腰蹲在灶前捡柴火,火星子噼哩啪啦跳,烟熏得我眼眶痒。结果还没回过神,就听见外头有人咳一声。

我抬头一看,吓了一跳,他就那么站在门边,没出声也没敲门,阳光从后头洒下来,给他脸上添了点温。

他走进来几步,笑着说:「这味儿,刚刚在我家院里就闻着了。」

他靠得很近,我低着头,假装找筷子,问得有点小声,「你早饭吃了没?」

他说:「我等你这锅,不然吃啥都没味。」

这人,真会说话。

我做的凉拌小菜,用的是家里剩下的黄瓜丝,再加一点姜末蒜末和辣油醋汁,拌完还冒香气。

一开始是摆着给沈斐然试,他说不错,有滋味,后来有个卖炸鱼的小贩看见了,问我能不能卖一碟。

我本想拒绝,可他塞了一文钱,说拿去买糖吃也好,我想想反正吃不完,也就让他拎走了那小瓢。

谁知道转个弯他就当「招牌菜」,吆喝得比我还凶,我在远处听见他卖两文一份,还说是他媳妇教他弄。

我不气,真不气,这点事儿不算啥,只当那钱买个教训。

哪知道这事传回我家,爹听说后气得摔杯子,「你这人就是笨,到手的银子也能送别人!」

我愣住了,站在堂前都还没换鞋,灶房的烟味还没散,耳朵里全是他的咆哮。他说我卖菜就是低贱,说我丢了江家的读书名声,可我一口气上来,这回没忍,话就像烧开的锅盖。

「我不卖菜,你们吃什么?我不下田,谁帮你晒谷割稻根?」

「你成天讲书讲礼,我咋没见你挣过半文银!」

「大哥二哥读书我洗衣做饭你们觉得应该,可我赚钱养家你们嫌我让江家丢了脸?」

我说得快,气也不喘,反正这话不说出来,我喉咙就跟卡了颗石头一样难。

全家人愣着,大姐还翻了个白眼,说:「小的说话都没个分寸。」

可我这次没缩回去,我只是擦了擦手上的醋汁,心想说完了,才不堵得慌。

这时正踫上沈斐然来过,还直接对着我爹开口讲:「你们这家人也太会倚赖,事事都让江慢一肩扛。」

「饭你们吃、衣你们穿,嘴还那么硬,真要脸,就别靠他煮饭,别靠他赚钱!」沈斐然连珠炮发地说着。

我听着听着,心里一阵气梗在喉头,眼睛一阵热。

是呀!自己为他们做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是被嫌弃,这些人真的是他的家人吗?

屋里沉了几息,我爹板着脸,嘴角抖两下,说︰「你要是这么没大没小,这个家你就别回来,看你在外面能撑几日不挨白眼!」

他一边说一边盯着我,像在等我低头、等我求饶。可我心里冷笑,这剧本他演过多少回,我从小看得可太熟了。

可这次我不想忍了,我没说话,只是转身进房,把被褥折好,再拿了个包,收得快,收得稳,一边收一边想,离开这个家,才是真的「成人」。

牽著阿黃,拉着江斐然走出家门,我爹还在后头喊:「你真敢走?江慢你出了这门就别回头!」

沈斐然说︰「我家空房子多,你来住吧!」

他的房子比我家的好太多,一进门就有阳光,还能闻见纸墨香,我铺好被,坐在床沿,忽然觉得人活着也太荒唐。

我知道明天开始日子会难,可再难,也比在那屋里吃气吞声强。

定会有人说我「忤逆」,说我「翅膀硬了就不认父」,到时我就回一句︰「那是我爹,不是我天,我的命不该那么贱。」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狩心游戏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三句话让龙傲天为我神魂颠倒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