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九叔过来的时候,我魂都快吓飞了……”陈妍看着换完衣服的秦恩泗心有余悸地开口。
在她眼里,周逍九虽然喊她爸一声叔,却是可以和她爸“平起平坐”的人,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她有种天然的敬畏。
“没事,我哥……他应该没生气……”秦恩泗说着,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他刚“无理取闹”完,陈妍就过来喊他收工,换衣服了。
看见陈妍过来,周逍九就把手抽了回去,也看不出来在没在生气,跟陈妍他们一行人打过招呼后就对他说,跟他们一起,等会儿接他回家。
“阿泗,你是这个。”一旁的张庆志凑过来,两只手放在胸前夸张地比了个大拇指。
“……”
“那我先走了呀,大家改天见。”秦恩泗挥挥手,心里惦记着在外面等的人,不能让他哥等太久。
“哥?”
化妆室外面是一条露天廊道,午间的阳光顺着空隙斜斜照进来,在地上拉出一道影子。
周围很安静,没什么人。周逍九就靠着斑驳的墙壁旁等着,指尖夹了根烟,并没有吸,只是任由那截烟灰颤颤巍巍地越燃越长,几乎要烫到手指。
听见声音,他抬头。
“收拾好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目光在秦恩泗恢复清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才移开。
“走吧,回家。”
他边说边直起身,将那截长长的烟灰熟练地抖落进垃圾桶里,随后把烟蒂摁灭,扔了进去。
“好。”
载着秦恩泗的时候,周逍九的摩托总骑不快。风温和地拂过耳边,车后座没什么东西挡着,秦恩泗担心自己要仰过去。
他想环着周逍九,可手刚摸到侧腰,就感觉到周逍九的脊背紧绷着,犹豫了下,最后只轻轻地拽住周逍九衣服的下摆。
车快到老居民区时,周逍九却忽然拐了个弯,稳稳停在了二娃饭馆门口。
“不回家吃饭了吗?”
秦恩泗松开拉着衣摆的手,小声问道。一路上周逍九都沉默着,这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嗯。”周逍九取下头盔,简单地应了声,没做多的解释。
王山凤正在店里收拾桌子,一抬眼先看到了秦恩泗,脸上立刻露出惊讶的神色,“小泗啊,你不是请——”
她话问到一半,就看到门口的秦恩泗背着周逍九,疯狂地对她摆手。
“去……去店里吃饭啊?进来坐啊!”王山凤嘴巴半路“刹车”,僵硬地拐了个弯,但也算是糊弄了过去。
秦恩泗舒了口气,差点惊喜就要泡汤了。
周逍九冲王山凤点头问了声好,抬脚就朝店里熟悉的位置走去,秦恩泗跟个小鸡崽一样,亦步亦趋低着头跟在他后面。
“粉蒸排骨,肉沫土豆,熨斗糕,再要个蹄花汤……”
周逍九拿起菜单勾了几个菜,侧头看向秦恩泗,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这些,行吗?”
“嗯嗯,可以的。”秦恩泗连连点头,他本来就不怎么挑食,而且周逍九点的这几个也不辣,他吃的惯。
“好。”周逍九把菜单递给跟上来的王山凤,“麻烦打包。”
原来还是回家吃,只是不吃自己做的罢了。秦恩泗心里有点点点点点小小的失落
……
打包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周逍九把装着熨斗糕的纸袋子推到秦恩泗面前。
秦恩泗拿出一个,小口小口地咬着,有些烫,他来回换着手,在耳朵上捏捏。糕点好吃,但他却有点食不知味。
周逍九就坐在他对面,又不讲话!
怎么会这样呢?,几天没好好见面,一见面就……变得这么奇怪,空气凝滞着,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今天上午,”最终还是周逍九打破了沉默,他声音不高,像是随口一问,“是和陈妍他们在一块儿,所以没去饭馆?”
秦恩泗心里咯噔一下,捏着熨斗糕的手收紧了些,“……不是,还有别的事情……”他声音弱了下去,内心疯狂祈祷周逍九不要追问自己,“别的事情”是什么事。
“嗯。”
周逍九只点头应了声,没有再问下去。
秦恩泗松口气的同时,却更加不安了。
沉默,长久的沉默。
秦恩泗绞尽脑汁,想把话题再挑起来,“哥……你今天下午,还要去送货吗?”如果周逍九今天下午一直呆在家里的话,他就得想办法找个理由溜出去,再过去蛋糕店了。
周逍九没有立刻回答,他抬起眼,目光沉沉地望向秦恩泗,反问道,“你想我去吗?”
“啊……”秦恩泗彻底愣住了,眼睛受惊地微微睁大。
什么?
为什么突然问他……想不想?
秦恩泗又开始用牙齿咬住下嘴唇,他看着周逍九的眼睛,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看不懂周逍九的眼神,搞不懂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他哥今天好怪,表情怪,说话也怪。
周逍九看着他茫然的样子,叹了口气。没等到秦恩泗说出自己的答案,自己先开了口,语气又恢复平常的样子,“逗你的,下午还要出去送货。”
他也是疯了,问出这样的话。
今天是昏了头,从看到那张照片赶到广场,再到刚刚脱口而出的问话,所有的举动都反常的不像是他自己。
他又要怪这重庆的天气。
秦恩泗什么都不知道,但他知道。
他应该早点察觉的,什么时候开始的,是秦恩泗叫的第一声哥?
是那盏留着的灯,那碗热乎的饺子让他有了家的感觉?
……还是更早?
他隔着电话,脱口而出的,你来重庆吧,重庆的冬天一定比河南暖和。
不想再去追究了。
他不是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小孩儿。
三十二岁不是闷头说爱的年纪了。不说破,对秦恩泗,对他都好。
就当是弟弟吧。
他走远一点,那点悸动总会平复。
……
“排骨蒸得烂,好吃,多吃点饭。下午你不是还有事?”
周逍九心里千回百转,拿起筷子夹了好几块粉蒸排骨,堆到秦恩泗碗里,声音放缓了些。
上午那一遭,怕是吓到他了。
“昂,谢谢哥。”秦恩泗就着排骨扒了一大口米饭,点头。碗里堆的菜快要溢出去,香味直往鼻子里窜,周逍九的语气也如往常一样。
秦恩泗心想,这样好像没有那么怪了。
于是,他大胆地开口,“哥,你以后可不可以少吸点烟……”坐在周逍九后面,他能闻到那股烟草味。
味道不算好闻,他不喜欢,吸烟对身体也不好。
或许还是怕周逍九觉得自己管得多,他捻起个手指,拉出米米小的距离。
“这么,这么,这么少就好。哥,吸烟对身体不好的。”
“好。”
周逍九爽快应下,他不常吸,这几天手痒又给捡起了。
看着秦恩泗吃饭真的会很有食欲,米饭上淋起汤汁,炖烂的土豆拌着饭,蒯着一大口,饥饿感就没了。
周逍九看着他把饭吃完,利落地把桌子上的垃圾收起来打包带走。
“我走了。”说完,便出了门。
“好,注意安全呀哥。”
秦恩泗乖乖应道。等着周逍九关了门,他赶紧给蛋糕店老板打了个电话,确认下午两点准时过去。
做完这些,他把自己摔进床铺里,拿着手机回复陈妍发来的消息。陈妍说今天上午拍的照片效果特别好,准备洗出来,到时候给他也留一份当作纪念。
蛋糕店下午的生意红火,秦恩泗到的时候,玻璃柜台上摆满了刚出炉的面包,香味实在诱人。
三两顾客在挑选,前几位还没走,后面几位就来了。老板忙得脚不沾地,看到秦恩泗进来,她带着歉意开口,让秦恩泗先找个地方坐一下。
秦恩泗点点头,寻了个角落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展柜里那些精美的蛋糕吸引。
用果酱画的有趣可爱的图案,拿巧克力做着点缀,侧面的裱花衬得蛋糕更精致。看得越仔细,他心里就越担忧,下意识地伸出手指,隔着玻璃在空中细细描摹蛋糕的样子。
“我真的,能做好吗?”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老板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她围着围裙快步走近,有些抱歉,“实在对不住,没想到今天下午人突然这么多,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的,老板您忙您的。”秦恩泗连忙站起身,脸上挂着善解人意的笑。“我也正好多看看蛋糕的样式,好好学习一下。”
看着老板额头上渗着的细汗,他忍不住开口。
“店里生意这么好,怎么不再多请个人帮忙呀?您一个人也太辛苦了。”
老板叹了口气,笑容里有些许无奈,“店面租金高,”她说着领秦恩泗往操作台走。
“之前我女儿在,会来店里打下手,她年后刚嫁人,嫁到到外地去了。
哎,不说这个了。来,我们先从最简单的那步开始啊……”
为了让秦恩泗看清楚,老板动作特意放慢了些。从如何堆蛋糕胚开始,怎样抹平奶油,怎样裱出漂亮的花边……
秦恩泗看得极其认真,眼睛几乎一眨不眨,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会立刻小声的,不好意思的指出来,“这个地方,裱花怎么转过去呀,怎么裱出一朵花……”
老板一边示范,一边打量着这个俏小伙,恍惚见好像看到了几年前第一次跟着她学做蛋糕的女儿。
不同的是,她女儿总是边做边偷吃,一小半没做完就进了嘴巴。而眼前的这个孩子眼睛里全是渴望和认真,想要学到什么的执拗。
差不多做了半个小时,一个简单的奶油蛋糕就做好了。
“怎么样?”老板笑着问,“看完是不是觉得,做蛋糕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嗯!”秦恩泗点头,眼睛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我觉得,如果是这种简单款的话,我好像真的可以试试!”
他心里计算着时间,跟老板确定道,“老板,我二十九号下午过来做蛋糕,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到时候把材料给你备着!”
后面两天,周逍九依旧回来得晚,不过早上出门的时间却推迟了些,有时还能和刚起床,洗漱完的秦恩泗撞一块儿吃顿早饭。
这天早上,看着对面默默喝粥的周逍九,秦恩泗犹豫再三,开口问到。
“哥,你这几天很忙吗?”他要问好周逍九的工作时间,不忙的话他哥应该能回来早些,那他就提前准备。忙的话他就慢慢来,这样就能确保饭菜是热的,蛋糕口感也是好新鲜的。
听见这话,周逍九拿着勺子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顿。他是有借着忙的劲头,错开和秦恩泗的回家时间,计划着慢慢拉开自己和秦恩泗的距离,用物理上的减少见面,来冷却心里那些不该滋生的念头。
他认为只要秦恩泗在他的生活里减少存在感,见得少,那就不会想得多。
秦恩泗这么一问,让周逍九心头一紧,是自己最近的疏远太明显,让他察觉到了?
他压下眼底的情绪,不动声色道,“是有些忙,这几天估计回家要晚些。问这个,是有什么事吗?”
后面这句话就说得有些生硬了。
秦恩泗咽下嘴里的东西,忙摇头,“没、没事!我就是开口问一下。”
他低下头继续吃饭,不敢看周逍九的眼睛,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
回来的晚吗?那他明天迟些准备饭好啦,这样周逍九回来晚也能吃上热乎饭。
夜里有些闷。
秦恩泗晚上吃的是自己炒的菜,盐放多了些,咸得他灌了好几杯水。睡到半夜,他被尿意憋醒,只觉得口干舌燥,小腹发胀。
担心把隔壁的周逍九吵醒,他踮着脚尖,悄无声息的下床,像只灵活的猫,轻轻地走,巧妙避开那些“障碍物”。
眼睛适应了黑暗,他便也没打开灯。只是借着窗户外面微弱的光摸索着墙壁往卫生间方向走。
厕所和淋浴是一体的,秦恩泗走到门口隐约听见里面“哗哗”的水声,有人在里面洗澡,是周逍九。秦恩泗下意识就想转身退回房间,等会儿再来。
然而,就在他抬脚离开的瞬间,里面的水声却小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沉重的,却不加克制的喘息声,以及,一些磨擦着的,令人面红耳赤的细微声响。
秦恩泗脑子轰的一下,瞬间空白了。血液好像一股脑冲到了他头顶,脸颊红得烫人。他不是憨的,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周逍九在里面干什么。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里面的声音有变大的趋势。过了好几秒,秦恩泗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猛地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的逃回了房间。
心脏在打鼓,退堂鼓。
秦恩泗觉得自己其实可以迟些再上厕所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秦恩泗整张脸埋进枕头里,脸在里面砸了几下,“这很正常,这非常正常,这超级正常……是正常的生理需求,是正常生理需求,是正常生理需求……”
他瘫着身子,眼神有些放空,喃喃道。浴室是有回音吧,怎么周逍九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晃……
“明天怎么面对啊……他没有发现我在外面吧……”秦恩泗无声哀嚎。
而此时,浴室里的周逍九,正靠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他早就听到了,秦恩泗开门的声音,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那水声,也是他故意调小的。
人身上都有恶劣因子,只要有诱发剂,这些恶劣就会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他的诱发剂是秦恩泗。
所以在那股恶劣的,无法控制的**的驱动下,他明目张胆的,想让门外那个懵懂无知的人听见。
听见他见不得人的**。
听见他因他而起的,难以自控的喘息。
周逍九甚至带着一种自虐般的快感,想象着。
秦恩泗如果听到,会是什么反应?一定是会先愣住,眼睛睁大再猛地捂住耳朵,最后逃也似的离开……
是脸先红?还是脖子?或者……是那对最容易发红的耳朵?
周逍九闭着眼睛,后仰着头,脑海里勾勒着秦恩泗可能有的种种情态,感受着手里的灼热和脉搏的跳动,嘴角勾出自嘲的笑意。
他对秦恩泗,真的坏透了。
明知道不该,却还是在秦恩泗闯进来时,忍不住用这种方式,去惊扰他,甚至是……隐秘地试探他。
或许再大胆一些,在最情//动的时候,喊出秦恩泗的名字。
他一定会逃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听到隔壁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确认周逍九已经进了房间。秦恩泗才做贼一样,再次蹑手蹑脚地,光速闪进卫生间。
明明浴室里现在只剩下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水流也把一切都冲进了下水道。
可秦恩泗一走进去,就仿佛被周逍九的声音和气味密不透风地包围住。
他几乎是屏着呼吸,匆匆解决完生理需求。
一头扎进被窝,紧闭着眼睛,自欺欺人着,试图用睡一觉来忘掉这件事。
我不要读书,我想回家。
[化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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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小泗:哥他好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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