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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张迁

咚咚咚——

伽蓝殿的木门被撞变形,眼看就要被人从外面撞进来。撞门声伴随着火者尖利的嗓音:“啊哦哟,齐王殿下,不可!不可啊!”

再一撞,朱红的门从中间拱起一个大包,从两侧的门缝里都能看到吴王朱狘。

朱霰站起来,衣袂飞扬,朝殿门走去。

又是一撞,殿门一折为二,风掠进来横冲直撞,掀动朱霰的袍角,伽蓝殿内千烛晃动。醉醺醺的齐王朱溥和楚王朱浈互相拉扯摔进大殿。

吴王朱狘和靖江王朱守谦也走了进来。两人的脸同样是红的,浑身散发着酒气,但比前面的齐王与楚王清醒许多,至少身体还是直的。

朱霰侧身,看到福桂双臂高高平举,手抓红绸,红绸在她素白的小手中翻滚,随着她的身体下蹲而下沉,刚好盖住余娜仁的尸身。

朱霰视线往上挑,伽蓝佛已经揭开“红盖头”,怒目持剑,注视着他脚下的小鬼弄鬼儿。福桂竟然扯了佛爷身上的红绸!这丫头实在太鬼了,总能见招拆招,因地制宜化解眼前的困境。

福桂朝朱霰走过来,藏于朱霰背后。两人伏于伽蓝佛脚下,做了这世间最合拍的一对善男信女。他们上方的佛陀正在看红尘,而佛陀眼中的红尘喧嚣如沸。

朱狘一步跨出,道:“七弟他喝多了,不清醒。四哥,不如让人端酸汤来,我们饮了略坐一坐就走。”

朱霰道:“寺庙不是给醉汉散酒的地方。打扰了本王不要紧,冲撞了神佛,神佛降罪,苦的还是百姓。五弟还是带他们到别的地方消遣。”

齐王朱溥推开楚王住浈,身子左摇右晃,眼珠子在眼眶里乱转,“四嫂呐,四嫂在哪里?佛寺里藏女宠,还是老四你会玩。”

靖江王朱守谦带着一抹阴恻恻的笑,说:“七王爷别乱叫四嫂。咱们的四嫂姓徐,是堂堂魏国公府大小姐。徐王妃也在中都,让她知道四王爷这里还藏着个‘四嫂’,再端庄大度的淑女也要拈酸吃醋了。”

朱霰脸色阴沉,高声道:“送王爷们出去!”

马三保从殿外跑进来,给四位王爷各行一个跪膝礼,说:“奴才带各位王爷出去。”

齐王朱溥抬脚朝马三保踹去,“滚开!”

马三保向来机警灵活,他明明可以躲开这一脚,却停着不动,肚子上生生挨下齐王的这一脚。他连肚子也不揉,依然弯着腰,和颜悦色重复刚才的话:“奴才带王爷们出去。”

齐王朱溥周骂一句:“缺家什的阉货。”

朱霰冷脸道:“奴才是本王的,本王可以惩戒,七弟你,不、够、格。朱溥,滚出去。”

楚王朱溥上来打圆场:“四哥,兄弟们就想见见你新得的美人。五哥说得天上有地上无,我们真想开开眼。”

福桂躲在朱霰背后听着清清楚楚。得,众位王爷是把她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欣赏把玩的玩意了。只听朱霰吐字清晰地说了三个字:“滚出去。”

“这是什么?”靖江王朱守谦看到了地上的红绸和红绸下可疑的人形状凸起物。朱守谦也不纠结美人了,大刀阔斧朝红绸方向走去。

福桂一惊,被王爷们发现佛殿里藏着一具女尸,那会给王爷惹出多少麻烦!何况彭和尚谋逆之案牵扯有多深,福桂真是一只脚踏入深渊,怎么探也探不到底。说不准,最后会牵扯出凤阳城中的某位王爷。自家的事还是关起门来自己解决。

绝不能让他们发现余娜仁!

福桂一咬牙,从朱霰身后走出,跪在地上,给诸位王爷行了磕头大礼,“奴婢拜见众位王爷。奴婢没有见识,不知怎么称呼三位王爷,请三位王爷饶恕奴婢无礼。王爷们刚吃了酒肉,实在不宜在佛爷面前久留。三位王爷既是为奴婢而来,就由奴婢领三位王爷出去吧。”

齐王朱溥脚走麻花步朝福桂走来,口齿不清说:“你把头抬起来。”

吴王朱狘扑向齐王,将齐王搂在怀里往外拽,“七弟,走了。”

福桂缓缓抬起头,目光始终低垂。她没看到楚、齐、晋江三王的表情,只看到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向上摊开的手掌。

她认得那只手,是朱霰的。福桂抿紧唇,把手放到朱霰手心,让他扶起自己。福桂仰视朱霰,闪着大眼睛,对他甜甜一笑,以示感谢。

福桂亲眼看到离她最近的靖江王眼睛里浮起一抹惊艳之色。

“三位王爷——”福桂从王爷们中间穿过,率先跨过殿门门槛。楚、齐、靖江三位就像着了魔般跟在福桂身后成了一条尾随的小尾巴。

朱霰和朱狘愣愣看着福桂的背影。

伽蓝殿外起了风,风掀动福桂粉色的衣裙,一飘一飘,时不时打在齐王的膝盖。齐王问福桂叫什么名字。福桂只是笑笑,对三位王爷敛衽行礼,道:“殿下们慢走。”福桂头也不回地走回伽蓝殿。

福桂跨进伽蓝殿,发现吴王朱狘杵在门边,手中抓着那只木瓶,木瓶的塞子并没有打开。朱狘似乎是一直在门口等福桂。

朱狘一见福桂就问:“你没事吧?他们喝醉了,改日,本王让他们来给你赔罪。”

福桂道:“奴婢可当不起。再说了,三位王爷只是动眼珠子,其他什么也没有做,奴婢身上也不会掉块肉。吴王殿下,别管这些了。瓶子里的东西看过了吗?是我们想要的东西吗?”

“未曾。本王担心你。”朱狘低头,拔出塞子,倒转瓶子,摇晃了好几次,才勉强倒出一指甲盖大小的黄色粉末,“剩得不多。没事,加上瓶子里的那些够本王弄清楚了。”

福桂甜甜笑道:“我拿到的时候没看里边。没想到只剩这么少,够就好。”

福桂掠过吴王朱狘,去找朱霰。

朱霰负手立在娜仁的尸体边,垂头,盯住那方红绸不知在想什么。

福桂走上前去,轻轻喊了一声:“王爷。”

朱霰的目光从上至下掠一遍福桂。

福桂道:“王爷放心,奴婢没受委屈。”

朱霰道:“青衣的是楚王朱浈。蓝衣的是齐王朱溥。深蓝衣的是靖江王朱守谦。本王保证,他们没人敢打你的主意。”

福桂点头:“嗯。”

朱霰回头,对朱狘道:“五弟,你将药粉拿回去研究。你饮了酒,回去好好休息。”

朱狘愣了一下。

连福桂都看出来了,朱霰这是对朱狘下逐客令。娜仁姑姑的事,朱霰同样不希望朱狘掺和太深。福桂很好奇,朱霰究竟是不想牵连朱狘,还是不信任朱狘。一旦牵涉权力,朱霰就连同母胞弟也不信任。

可朱霰为何会信任她?

朱狘没说什么,向朱霰道别后跨出、伽蓝殿。福桂关门的时候,与朱霰面对面。朱狘小声说:“保重。”福桂点点头,合上一扇殿门。另一扇被撞断的殿门由两个火者举起来拼接在门上。

福桂转头,发现朱霰还站在娜仁尸体边思考。

福桂肩并肩站到朱霰身边。

朱霰率先开口:“你告诉我,你相信余娜仁是因为要替父母报仇,毒杀彭和尚吗?”

福桂摇头。还未等朱霰追问原因,福桂先问了一个看似和刚才的问题完全无关的问题:“王爷,您把惠民药局开给奴婢的汤药都倒掉了。奴婢看见邠娘她们倒在了一盆松柏盆栽里。上一次在王爷禅房,奴婢看到松柏开始枯萎了。奴婢想问,现在那盆盆栽怎么样了?”

“死了。”

“王爷觉得,能熬过岁寒的松柏是怎么死的?”

“开给你的汤药没有毒性。朱狘检查过药渣,是些普通的药材。只是药不对症。你是火寒侵体,需去燥补阴。医女用的药是滋气补阳。你吃了,只会越来越严重,甚至可能丧命。松柏是喜阴之物,饮了你的药自然枯死。朱狘认为是医女医术不佳。我和你都知道,并非如此。”

福桂知道,朱霰和她想得一样。如果余娜仁只是为了私仇毒杀彭和尚,那无论如何她也没办法调动整个惠民药局为她遮掩和善后。

福桂抛出一个关键的问题:“医女为奴婢诊病是王爷的意思?”

朱霰道:“是本王身边一个火者擅自请的医女。本王请的是朱狘。”

福桂道:“和尚、火者、亲卫、医女,王爷的身边已经被这些歹人侵浸。谁是敌、谁是友,王爷分不清楚,也就束手束脚,身陷险境。这绝对不是私怨。这件事牵扯到白莲教、暴动的工匠、惠民药局和王爷的亲卫,又怎么可能只是私怨。娜仁只是找到了一个真实的谎言。”

朱霰黑眸闪闪:“说下去。”

“娜仁和彭和尚的确有仇,但激发她杀人的绝不是旧仇,而是新怨。娜仁最在乎家人,她有一双可爱的子女,会为了守护孩子豁出一切,甚至是生命。”福桂顿一顿,“奴婢觉得,故事或许是这样的。”

“彭和尚在凤阳织了一张大网,网里有愤愤不平的工匠、渴望出人头的王府亲兵、地位低下的医女和火者,他们妄想控制王爷,谋大逆。显然张迁也参与其中,且可能是其中的头目。张迁将余娜仁搅和进来,是想要利用她典膳局姑姑的身份联络彭和尚。”

“毒药也是张迁给娜仁的。或许是张迁蛊惑其他亲卫不成,为了让忠于王爷的亲卫患上‘时疫’,于是给他们下了毒。惠民药局的医女会确保那些亲卫永远开不了口。”

“可娜仁知道这是谋反,她很不愿配合丈夫这么做。她要守护这个来之不易的家。当张迁胆大妄为要她将颠茄粉加入王爷的餐食,她怯了。她知道谋害王爷是诛九族的大罪。”

福桂看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彭和尚。

“娜仁手边有毒粉,有接近彭和尚的机会。她产生了一个幻想。她幻想,这场暴乱或许会因为主谋的死而流产。这样一来,她就能保全家人。于是她行动了,将掺毒的蜜水交到奴婢手中,妄图借奴婢之手毒杀彭和尚。”

“当她得知事情败露,有人察觉了她下毒,她意识到整件事不会按照她所设想地结束。更可怕的是,她的家人会因为她的举动反过来被诛杀。她想到把杀人的罪名扛在自己身上,归结于蒙人与汉人的仇杀。这样,主谋中风不能动弹,谋逆自然不会发生。她也算死得其所。”

朱霰沉默。他的想法和福桂一样。但人已经死了,无法从死人嘴里撬出真相。他还是让余娜仁死得太容易了,丧失了一次绝佳的机会。

福桂看着沉默不言的朱霰,知道他在遗憾余让娜仁这么死了。福桂走到兀边,拿起她写下的三张供状,“这是娜仁姑姑想让我们知道的‘真相’,”她抖一抖供状纸,“可我们都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福桂清一清嗓子,问:“王爷,您肯不肯和奴婢冒险,赌一把?”

朱霰问:“你要怎么做?”

福桂抽出最后一张纸,纸上竟然一个字也没有,是空的,只有娜仁姑姑的画下的血指印,“奴婢耍了个心眼,供状其实只有两张。空着的这张,奴婢可以按照我们的猜测写成文书。我们诈张迁一次。”

福桂自顾走到兀边,铺平空白供纸,拿起笔,悬笔尖于纸。

“王爷暂且压下娜仁死亡的消息。等张迁回来,王爷将他收押,将供状拿给他看,说娜仁已经供述他的罪行。王爷一定要恫吓张迁,让他说出所有安插在王爷身边别有用心之人。这招很险,要是我们猜错了,就失去了先机,会给他们纠错的时机。”

朱霰黑眸深深,“你要同本王一起去审问张迁吗?”

朱霰竟然有求于她?

福桂笑一笑,摇摇头,“女人困在后宅,男人拥有天下。奴婢是小宫女,是永远也踏不出这座宫阙的。奴婢写好这张空白状纸,任务就全部完成了。王爷要怎么处置奴婢,奴婢只能从命。”

朱霰连自己的亲兄弟不都不信。而她知道了一桩谋逆大案,且明确指向王府亲兵,她能做的到达极限,她已经没有价值,朱霰会杀了她吗?就算真的要杀,她也无力反抗。谁让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宫女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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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张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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