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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四十九章

陈夷行说的是自己还不确定郑含章到底是谁——毕竟郑含章在来蜀中的时候又不会用上自己那已经名扬天下的大名。

她是来搞资源的,不是来表演行为艺术的,更不是来找死的。

郑含章的假名字一点都不敷衍,因为给她起了这个名字的人是王稚,而不是郑含章这个拿着《说文解字》看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找到一个足够让自己满意的字来组成名字的细节选择困难症兼起名废。

王稚在给郑含章起名的时候说:“我记得,在世家谱系上,邓夫人的前任丈夫的堂兄在那些前朝宗亲意图造反的时候就意识到他们绝对不可能谋反成功,因为担心被牵连连坐,于是他找机会逃到了吴国来。”

当时的雍帝并未追究,吴王也就将对方当成坐上宾,简单地款待了一段时间,随后就给对方随意地安排了个地方住下,又塞过去了个不怎么要紧、每个月的月俸也是不多不少刚刚够维持生活和最基本的面子工程水平的官职。

这位前朝宗亲能够认识到自家那群人想要谋反是没有前途的,这就已经水平颇为不错了:因为这表示他能够准确地认识到其他人的水平,也不会被天大的收益冲昏头脑,以至于忘记这收益背后其实是等大的风险。

俗话说知人者智,这位前朝宗亲就有点这个意思,他也还算有自知之明,就这样安稳地过起了日子,因为有点本事,所以后来还升了次官,娶了王稚养母娘家的一个妹子。

王稚沿着这个亲戚关系盘算过去:“我母家有个舅舅沉沦后院,不图官、不求禄、不欲名,唯独在后院养了三十多个美姬,一共生了二十几个孩子,我估计着,他自己应该都不知道自己有哪些孩子,又分别叫什么名字。”

“我给殿下按照他家起名的次序起上一个,就假称是他家的孩子,这样的话,您与邓夫人也算是有了一点远远的亲缘,硬是要攀亲戚的话也不是攀不上,就会好解释您是怎么随着夫人车架去的蜀中。”

能够将偌大的一张关系网背下来的含金量啊。

郑含章感叹王稚简直就是行走的世家家谱:要知道,这样的一张巨型的关系网,那可是江水南北的这些世家高层,通过数百年的联姻、互相叛逃、互相勾勾搭搭暗送秋波,将新兴的那些有识之士、成为上位者的那些快速地编制同化进来的啊。

就算一年只扩大上一点点,那也是几百年的积淀了,想要理明白这里头的丝丝缕缕,需要的绝对不只是脑子和耐心。

——做不到王稚那么强的郑含章接受了王稚给她起的新名字。

姓于,叫于培之。

其实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陈夷行这会儿就喊这个名字:“培之兄,培之兄,请允许陈某与您同行,陈某已然就此辗转反侧数日、斟酌再三,一切决心都已经做下。”

他按在桌角上的那只手因为他紧张的心态而握得更紧了,手指关节处凸起泛起偏白黄的色泽。

陈夷行:“我是商户出身,从小就知道自己绝无晋身朝堂的可能,就算有人提拔,也一定不会走得多远,至少,没办法实现我的抱负。”

他说得很快,仿佛生怕自己说得不够快就会被扫地出去,无法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完,郑含章在一时间联想到了刘旻和自己见面时说的那句话。

这样的说话方式,在蜀中只怕是颇为常见的。

不会留给阶级低于自己的人多少时间,这样的严苛就像是他们这儿的阶级跃迁渠道一样,严格得几乎不给人留下哪怕一丁点的容错率。

郑含章当然不会是刘旻那样卡着时间不让人说话的人,她示意高复青给陈夷行上了一杯茶水:润一润嗓子再说好了,她虽然是打算着立刻离开蜀中,但倒也没有那么的着急,至少留给陈夷行慢慢说话的时间还是有的。

陈夷行在看到茶盏的时候很显然地愣了一下,他端着茶盏,表情略微有些不知所措,片刻后才终于缓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郑含章和高复青笑了笑,然后继续往下说,声音中多了一些自信。

“我知晓,如我这般商户出身,之前又只在唱行中挂名,绝不似能做幕僚之人——但是培之兄,我也曾挑灯夜读千卷书,韦编三绝,我也曾斗笠蓑衣万里行,遍观苍生。我自信不会比那官署之内坐着的诸位差,”

那相对自信的语气,或许是源于夜读千卷书、朝行万里路的行为背后养成的足够多的学识,又或者,是因为郑含章示意要给他的这杯茶这个动作本身所蕴含的一些意思。

到底是因为什么,陈夷行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原本,他看自己的前途,会觉得这条道路前方被隔绝着一道不透明的门窗,门窗是紧闭着的,他看得见一些影子,但是这条影子也是有些虚无缥缈的,况且,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固然还算是不错,但绝无可能拥有将这道门窗不管不顾地打个粉碎的力量。

他几乎就要绝望了,但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这一扇从来就横亘在他和迢迢且平坦的大道之间的门窗,似乎在忽然之间就变成了一张窗户纸。

诚然,这也是门窗,但是窗户纸,却是他可以往前伸一伸手指就将其戳破的斗殴那关系。

只要向前伸出手指,只要伸出手指,然后少微微用上一点点力气就可以——陈夷行怀疑自己的耳中都能够听到那纸张被戳破的“噗嗤”一声,在这一瞬间,陈夷行听到自己身体中的血液就像是被煮开了一样上下翻涌、滚烫、反复地在表面崩碎出大量的气泡,带着他整个人进入一种亢奋、沸腾而几乎要腾飞起来的状态。

没有谁比陈夷行更知道,他需要这个时机有多久。

他已经忍耐了太久了,压抑得太久了,将自己限制在那样一层遵纪守法、对于当前吴国这样的社会制度没有什么不满的状态下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是怎样一点一点用现实说服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念头、克制住自己不要去做那些事情的。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甘心,是那种被冰封在厚厚的、一层叠着一层的冰壳子下面,也仍然知道自己的心脏跳动得有多么的用力。

几乎每一下——是的,是每一下,从始至终都没有停息过哪怕一次,一瞬间。

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那个志向,从来都在惋惜着自己曾经读过的那些书,学成的那些本领,以及……他的命。

他曾经见过在乡村中蹉跎一生的夫子,对方才华横溢,哪怕是在乡野中,也仍然能够根据着朝野上的动向判断出政令和政局的变化。

但是他究其一生也只是个普通的乡村夫子,教着学生们“一行二三里,屋舍四五座”。

为什么呢?

不就是因为,他是个连寒门出身都不如的,在那些上品世家老爷们眼中,身上的泥点子都还没有洗干净的农夫出身吗?

他是个不可能被容纳的人,朝堂上绝对不可能容纳的人,于是,在少年时的四处冲撞,试图让自己有个出头之地,然而却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了之后,老夫子选择了退隐,他在乡村中,再也不提自己当年的理想和能力,只是偶尔,会听到外头发布的政令和动静,然后喝上一点混浊的酒水,笑着对别人说一说,这政令背后大概是因为个什么原因。

很多人怀疑他在乱讲,在胡乱地吹嘘,说一些他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所无法理解的东西,从而让自己看上去仿佛多么多么的高明。

但是陈夷行却知道,他的才能是真的。

陈夷行从自己身上看到了和这个乡野之中的老夫子差不多的模样,他的蹉跎、他的沦亡。

他没有说什么,心底却生出十分的恐惧。

更多的恐惧在他随后的路途中愈发强烈地缠绕到他的身边来,一重一重地将他包裹在其中。

一些是一开始对他以礼相待,在听说了他的出身之后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却在不久之后找了借口催他离开、不给他任何被推荐、被当做幕僚的机会;

一些则是分明一点儿能力都没有,全身上下唯一的优点就是在投胎的时候运气足够好给自己选了个衣食无忧、前途也无忧的家庭的憨蠢公子,他需要维持着表面上对这些人(主要是他们的父母以及祖辈)的尊敬,当真将那些不仅不利于国家,甚至不能说是从长远的角度来说有利于世家本身的“谋略”当成是什么真正的谋国之方,用最真心的话语去夸赞他们。

陈夷行很痛苦,他觉得不应该这样,但是偶尔又会陷入自己是否其实水平并不怎样,一切的怨愤和哀怒都只是他的顾影自怜,实在不能当真。

而因为他的水平太差,以至于他根本没法判断世人的水平到底是如何的高下好坏。

这个世界变成了个茧子,一重接着一重的蚕丝朝着他抛过来,将他包裹在其中,变成一只茧子。

这只茧子现在已经快要干掉了,而如果它彻底干掉之后,被禁锢在里面的他兴许就再也没有机会冲开这并不会变薄的蚕茧的壁膜。

他迫切地需要一个让自己冲破这层茧子的机会,因此他才会去唱行,因为这里是权贵最多的地方,他最能够遇到南来北往的、身上有点背景有点儿权势,能够给他一个实现自己理想的机遇的地方。

陈夷行对于自己应该如何从当前的困境中脱身有着一套很完备的思考——唯一的问题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这一计划完成过程中所需要的运气因素影响,他多少是有些不自信了。

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其实如果一点儿内耗都没有那才是最恐怖的,倘若真的有人的心脏大到了能够完全不内耗的话,这个人距离飞升到天上,成为和人类不一样的神仙兴许也就没有太大区别了:就算是写出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贤达人,也是需要用一些外物、一些文章来勉励自己的。

不是还有这么一种说法吗?华夏自古以来的士大夫,枕头底下都放着两本书,一本是《论语》,一本是《道德经》。

《论语》以入世,出将入相,立不世之功勋,成万古长青之名;《道德经》以出世,就是在这种会被环境、社会以及命运逼迫得不得不低头,痛苦到抓心挠肺的时候,劝自己看淡点,别那么emo了,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不过,运气最后还是垂青了他的,陈夷行心想,他看得出来,“于培之”并不是蜀中人,身份也实在不是那么简单的世家庶子生意人,她在言谈之间流露出来的那种自信和威仪,谈吐之间表现出来的学识与见识,都像是从小到大专门培养的。

培养的什么呢?陈夷行在想明白的时候差点儿把自己给吓得从凳子上头摔下去。

这像是在培养接班人的意思,而且还得是那种非常高层的世家,并且野心勃勃地想要在这一代上,靠着这个接班人更进一步的那种家族。

陈夷行在犹豫了片刻之后选择相信自己的眼光,万里路过程中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他观察的材料,也是他用来学习、提升自己、养出一双识人眼睛的“书籍”。

那么多的训练,让他可以从感性上怀疑自己是否正确,但是从理性上,实在是太难动摇这个判断了。

“于培之”的那些手下,虽然按照“于培之”的说法,都是一些跟着他一起走南闯北的兄弟,名义上是家族中的主仆,但是关系也就是亲人一般。

可陈夷行却觉得,这些人和“于培之”的关系既不是亲人兄弟、也不算是主仆。

不够亲近,也不够有主仆之间拿捏生死的畏惧,反而有一种……似乎带着少许狂热的向往?

用一个词来总结这种情况,稍微夸张一些的话,分明就是:乐为致死。

况且,“于培之”身上还完全没有蜀中那些世家大族子弟和官僚们身上常见的看不起人的傲慢。

哪怕是扶望主管,他和庆王刘旻的关系已经够不错了,但是庆王刘旻看待他的态度,当真是将他视作一个多年的朋友、不可或缺的家人吗?

放屁。

谁信这个谁就是傻子。

不过是一条忠心耿耿,从小维护自己到大,因此在多数时候都会被给予足够多的好脸色,甚至偶尔还会耐着性子哄一哄,给点儿好东西的狗罢了。

待到不好的时候,一脚踢开,甚至一脚踢死也是极为正常的。

可是“于培之”的态度不一样,她对扶望的示好里头只有一分是真的,其他全都是利益上的虚情假意——陈夷行能看得出来,毕竟,“于培之”这样的人,总不能当真是图扶望这个人吧?

但就算这样,“于培之”也是把扶望当成个人在欺瞒,在整个停留在蜀中的时期内,“于培之”的一切行为中都没有透露出分毫对扶望主管这个奴仆出身的身份本身的鄙夷。

同样,“于培之”也没有瞧不起他陈夷行。

人对人的态度如何,是能够感觉到的。

——当然也不否认,一些人很善于伪装,能够将自己的鄙夷隐瞒在心底,完全不被人发现。

就像是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是仁德至极的一位君主,逐渐因为一些为了被人看到、被人吹捧而故意唱反调,说是伪君子的情况一样。、

陈夷行是这样觉得的:伪善不伪善的,他是不知道啊。

但是正所谓“论迹不论心”,如果一个人装了一辈子的蒜,那么哪怕他不是蒜,到了死前也就是一头完全的蒜了,容不得半点质疑。

但就算到了这时候,陈夷行仍然是犹豫的,因为就算他判断这位“于培之”是怎样隐藏身份前来蜀中的,他对于对方的了解也还是太少。

虽然他知道,按照自己的情况,若是想要出人头地、以酬壮志,是绝对需要放开手脚去搏上一把的,但需要赌上一把,并不意味着就直接选定了个结论扑上去,别的什么都不管不顾。

正相反,因为需要孤注一掷,所以做为前提的考察才分外重要。

若是所托非人,从一个火坑里跳出来又掉进了另一个火坑,那时候他还能提振精神,如今天这番径直上门拜访,说明自己的来意吗?

恐怕他届时就不能这么勇敢了。

所以他才会在蜀中最繁华的街道上头走走停停,什么都看,什么都听,什么都去理解,再看一次他从出生开始就生活在其中的环境,看这里的人。

也看馆驿中“于培之”这一行人的车马,试图从中看出一些端倪:他确实看出来了一些,于是他的自信稍稍提升了一些。

可是到这时候他仍然没有完全下定决心,他回到家,试图坐在房间里,静心下来思索——这时候他父亲走了进来,一如既往的,是关于如何分家产的事情。

父母对他其实已经很好了,但他其实也就是父亲这辈子搏一搏的产物,大哥是注定要经商的,而他却走的是一条读书的路子。

越是同父亲说话,陈夷行便越是能够感受到。

父亲对自己的期待,对于时代经商而无法翻身的不甘,对于大哥稳定继承家业的,那种因为上了年纪而愈发不敢彻底孤注一掷的求稳……

这些因素全部混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一条有些奇怪但却又现实的结论:

虽然很舍不得,但陈夷行啊,你还是自力更生去吧。

他生来就是为了一搏,陈夷行想,至少蜀中已经不是他的后路。

父亲的年纪确实也大了,已经快要五十岁,身子骨不如从前硬朗,而他和大哥的亲近,自然是不如父亲看向自己的怜惜。

兴许是天地都在催促着我,此时需要跳出这圈子去。陈夷行想。

他原本是在盘算着自己的路,算来算去之后却发现,至少在眼前,倘若他不打算赖过一段时日,等着未来兴许有什么人的慧眼(但这事情发生的概率也着实是低),那他面前就只剩下了最后一条路。

陈夷行对郑含章作揖,几乎一揖到底。

“还请培之兄考校。”

*

郑含章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她早早就存着想要了解下陈夷行的想法,因为对方的谈吐见识、言语中表现出来的水平不低,而且在吃瓜系统上还没这个人的名字。

派高复青过去就是为了看看这位有没有什么被自己带走的可能和资质,如果有的话,反正她来蜀中这一趟之后估计短时间内也不会回来,下次再来这儿是什么时候,那时候的她手上能够调动的军队和财力有多少,那还都是未知数呢。

绑了抢走就是,陈夷行这种人在郑含章看来是可用之辈,但在蜀中这群官僚们眼里那顶多是可惜:苗子还不错,就是没生在好地方,下辈子努力。

难道真的有人会因为一个陈夷行就做出什么很大的动作来,表示虽掠我一人,实国仇也?

安抚好家里人就行啦!

现在这个人送上门来,开口先说自己在蜀中怀才不遇,接着阐述想要跟她走,还特别说了请她考校……差不多也能算是瞌睡遇上枕头,那她就不客气了。

郑含章稍一思考,想到先前陈夷行所说的,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是“于培之”这么简单了,索性笑着说:“夷行兄不如先猜一猜,我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郑含章觉得这道题的难度还是有些的,不过也不高:蜀中人到现在为止都没意识到“于培之”的不对劲,那是因为这就是个经商的庶子,带来的货物再怎么动人心也还不过是商旅,不值得关心罢了。

她毕竟也没有十分地掩盖自己,就连很不江左风味的口音,和明显是来自江左的姓氏之间的矛盾都没有弥合。

她点头:“这就是第一个问题,夷行兄,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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