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抵青海,再辗转前往玉树的路上,成磊的心一直揪着。
窗外的景色从城镇逐渐变为苍茫的高原,最终被地震造成的惨烈景象取代——断裂的道路,坍塌的房屋,随处可见的救灾帐篷和忙碌的救援人员,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消毒水的气味。
与他同行的,除了雅子留下的两名保镖(一个叫阿强,一个叫阿杰),还有临时决定跟来的夏夕。
用她的话说:“我在玉树有朋友在救灾指挥部,能帮上忙!再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她换下了精致的裙装,穿着冲锋衣,高马尾束起,倒真有几分英姿飒爽,只是眼神底似乎满藏心事。
成磊没心思深究,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傅云影。
根据雅子那边传来的最后定位,惠子支教的小学位于震中附近一个叫扎西沟的村庄,交通几乎完全中断。
他们只能靠着越野车的性能和向导的指引,在崎岖不平、时有塌方的路上艰难前行。
抵达扎西沟时,看到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整个村庄几乎被夷为平地,断壁残垣触目惊心,救援队正在废墟上紧张作业,幸存者们眼神空洞地坐在临时安置点。
“分头打听!”成磊哑着嗓子说道。
他们用生硬的藏语夹杂着汉语,拿着惠子和傅云影的照片,询问每一个可能提供信息的人。
大多数人都茫然地摇头,地震带来的混乱让一切信息都变得支离破碎。
就在成磊几乎要绝望时,一个脸上带着灰尘和泪痕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指着照片上的惠子,用不流利的汉语说:“这个……老师……昨天……还在……给我们发糖……”
“昨天?”成磊精神一振,“那她现在在哪里?你看到她了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指向村庄后面更深处的大山:“昨天……有几个……不认识的人……来找她……后来……地动了……就不知道了……”
不认识的人?成磊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地震发生时有人来找惠子?是巧合,还是……
另一边,夏夕利用她的人脉,从救灾指挥部那边得到了一个模糊的消息:震前似乎有人看到一个气质温婉、类似傅云影的女子,在附近的寺庙出现过,但地震后就没有了踪迹。
线索似乎指向了两个方向,但又都模糊不清。
夜晚,他们借住在救灾队伍搭起的帐篷里。高原的夜晚寒冷刺骨,成磊裹着毯子,却毫无睡意。
阿强在外面警戒,阿杰则在用卫星电话和雅子那边联系。
突然,阿杰走了进来,脸色凝重:“成先生,大小姐那边动用了一些关系,查到一些东西。地震前,确实有一伙身份不明的人在这一带活动,领头的外号好像叫……赵大为。”
“赵大为?”成磊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这人背景复杂,在黑市上混过,心狠手辣,专门做些绑票、走私的勾当。”阿杰沉声道,“根据零散的信息拼凑,他们很可能是在地震混乱中,掳走了惠子小姐。”
“为什么?惠子只是个支教老师!”成磊不解。
阿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为了钱。平川家族,在日本是名门。绑了惠子小姐,勒索赎金,或者……有其他图谋。”
成磊的心沉了下去。天灾加上**,惠子的处境可想而知!
“必须尽快找到他们!”成磊攥紧了拳头。
“大小姐正在调集更多人手,也会动用一些特殊渠道追踪。”阿杰说道,“她让我们在这里等待进一步指令,不要轻举妄动。”
等待?成磊怎么等得了?每多等一分钟,惠子就多一分危险!傅云影也可能还在这片区域的某个地方,生死未卜!
深夜,帐篷外除了风声,一片死寂。
成磊悄悄起身,想出去透透气,顺便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他刚走出帐篷没多远,隐约听到远处废弃的村庄边缘,似乎有微弱的引擎声和几道一闪而过的手电光。
鬼鬼祟祟,不像是救援人员。
他心中一凛,下意识地跟了过去,借助断墙的掩护,悄悄靠近。
只见几个黑影正在一辆满是尘土的越野车旁低声交谈。
“……妈的,那日本小妞藏得还挺严实……”
“老大说了,必须找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鬼地方,搜了几天了,屁都没有!还碰上地震!”
“少废话!仔细找!找到了一辈子吃喝不愁!”
日本小妞?藏得严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成磊的心脏狂跳起来!是赵大为的人!他们在找惠子!听口气,惠子似乎还没落到他们手里?她在自救?还是被其他人救了?
他屏住呼吸,想听得更仔细些。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突然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牢牢箍住了他的身体!
成磊吓得魂飞魄散,奋力挣扎。
“别动!是我!”一个刻意压低、却无比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是雅子!
成磊瞬间僵住。雅子松开手,将他拉到更隐蔽的阴影处。
月光下,她的脸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像结了冰。
“你怎么在这里?”成磊压低声音,又惊又喜。
“我不来,等着你被他们发现,然后打草惊蛇吗?”雅子语气冰冷,带着一丝责备,“阿杰说你擅自行动,我就知道要坏事。”
成磊自知理亏,讪讪地不敢接话,连忙把刚才听到的信息告诉她。
雅子听完,眼神更冷了:“赵大为……果然是他。”她沉吟片刻,“惠子应该还活着,而且很可能就在附近躲藏。这些人像无头苍蝇一样,说明他们也没找到。”
她看了看那几个还在搜寻的黑影,对成磊说:“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先回去。我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明天天亮,按我的计划行动。”
回到帐篷,夏夕也被惊醒了,看到雅子,她明显愣了一下,眼神在成磊和雅子之间转了转,闪过一丝好奇,但没多问。
有雅子在,成磊莫名地安心了一些。这个女人的能力和决断力,他见识过不止一次。
第二天清晨,雅子带来了更确切的消息。
她通过特殊渠道,定位到了惠子身上一个隐蔽的求救信号发射器最后消失前的位置——就在扎西沟后山一个废弃的采矿洞里。
“赵大为的人肯定也在往那边搜。”雅子铺开一张简陋的地图,手指点在上面,“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阿强,你带两个人,从东侧小路迂回,制造动静,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阿杰,你跟我还有成磊,从西侧这条更隐蔽的路线直接插过去。”
她的安排井井有条,不容置疑。
“那我呢?”夏夕忍不住问道。
雅子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夏小姐,麻烦你留在这里,保持与救灾指挥部和……我后续人员的联络。如果我们中午之前没有消息传回,立刻通知他们按备用方案行动。”
夏夕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这不是逞强的时候,点了点头:“好,你们小心!”
行动开始。成磊跟着雅子和阿杰,在崎岖的山路上快速穿行。
高原反应让成磊有些气喘,但他咬牙坚持着。一想到惠子可能就在不远处的山洞里,恐惧、无助,他就充满了力量。
终于,他们接近了那个废弃的矿洞入口。
洞口被一些落石和枯枝半掩着,周围寂静无声。
雅子打了个手势,阿杰警惕地上前探查。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山谷的寂静!
子弹打在阿杰脚边的石头上,溅起一串火星!
“妈的!果然有人!”矿洞上方传来一声粗野的吆喝!几个持枪的身影冒了出来,为首的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凶狠,正是赵大为!
他们竟然早就埋伏在了这里!
“成磊!快进洞!”雅子反应极快,一把将还在发愣的成磊推向洞口方向,同时拔出随身携带的手枪,与阿杰一起,依托着岩石向赵大为等人开枪还击!
枪声顿时在山谷间激烈地回荡起来。
成磊连滚带爬地冲进阴暗的矿洞,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洞内弥漫着霉味和尘土味。
“惠子!惠子!你在吗?”他压低声音,焦急地呼喊着。
洞深处,传来细微的、带着哭腔的回应:“成……成桑?是……是你吗?”
成磊循着声音摸索过去,借着从洞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看到惠子蜷缩在一个角落里,衣衫褴褛,脸上满是污垢和泪痕,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但看到成磊的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没事了!惠子,没事了!我来救你了!”成磊冲过去,紧紧抱住颤抖不已的惠子。
洞外的枪声更加密集了。
赵大为的人仗着人多火力猛,逐渐压制了雅子和阿杰。
“姐……姐姐在外面?”惠子颤声问。
“嗯!别怕,我们一定能冲出去!”成磊嘴上安慰着,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对方人多势众,他们被困在这个山洞里,情况危急!
就在这时,洞口方向传来赵大为嚣张的喊声:“里面的小美人儿!还有那个多管闲事的小子!乖乖出来!不然老子扔手雷进去了!”
成磊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绝境!再次陷入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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