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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不知列位是否还记得,几月之前,花梵到鬼界去一睹情缘之桥那天。

当时有一个上了年头的亡魂,第一个认出了花梵,也是他告诉花梵,情缘桥大概是可以测得出灵仙的情缘的……

没错,就是他。

原来半月前魑莫名失踪,随后鬼界大乱,连孟婆和黑无常都不见了踪影,即使四大判官第一时间采取治安措施,也还是没来得及阻止一部分亡魂趁乱出逃。

其中,就包括这个书生亡魂。

花梵听完了对方的解释,登时七窍生烟:“我说鬼火怎么突然无风自动了……原来是你小子!你怎么悄无声息的,不会打声招呼吗?!”

亡魂委屈道:“我打了,我一开始不确定,但是看清了是花神大人你,第一时间就想打招呼,可是你们跑得太快了……”

众人无语。

方才几人又是疯跑又是喊叫,恐怕即使他喊了,众人也听不到。

“不过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在这?”花梵调整了一下抱连佑的姿势。

“我也不知……”名为莫同生的亡魂思考片刻,“我回到人间之后,就在这附近,随后总感觉这山中有一股力量在吸引着我,我也不知怎么的,就迷迷糊糊地进来了,然后……就在这里面迷路了。”

“……”

“你……”周扬失语片刻,“你在这地宫里迷路了半个月?”

莫同生挠挠头道:“哦、嗯……已经有半个月了么?”

“……”

空气又是一片死寂。

好一会,周扬才问道:“你生前是哪里人?”

“回大人,小生是在京城离世的。”

“那怪不得。”周扬思忖道,“京城离此处不远,被左相陵怨气吸引来到此处,也是合理的。”

高云武检查完了孔兴的情况,确定在陈子寿的治疗之下对方身体和精神都已并无大碍,这才过来道:“两位大人,我们接下来该当何如?”

说罢,看了莫同生一眼。

虽然这鬼魂并无恶意,但他带领着几个人类,不得不对其提防。

莫同生也知道自己站在这里身份尴尬,摸了摸鼻子,退了半步。

花梵淡淡道:“先带着他吧。回头出去了,我送他回鬼界。”

莫同生听了,头更低了。

有花梵此言,高云武便也不作别的表示。于是七人的队伍加上了一只亡魂。

众人重新整顿好状态,开始观察这个圆形的房间。

“这个房间没有法阵运转的迹象,应当不存在暗门之类的东西。”花梵四处看了一圈后道。

在高云武的安排下,众人分为两人一组,在房间内四处探查起来。

一炷香之后,除了六扇一模一样的门,竟一无所获。

周扬和花梵虽是灵仙,可终究只是法力高强些,活得久些,对于人类的机关之术则一窍不通。

众人顿时一筹莫展。

红琴提议道:“要不我们打开这些门,看看里面的东西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高云武道:“可我们也不知道这门打开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变故……又或是,若正确的路只有一条,而我们打开了错误的门之后,别的门还能不能打开,也未尝可知。”

高云武说得不无道理。可如今,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几个大人各自思考着,身为“小孩”的连佑则没那么严肃了。他四处张望着,目光忽然转向了站得远远的莫同生。

脑中灵光一闪,连佑道:“这位……莫公子,方才不是能穿墙吗?”

众人闻言,目光齐齐转向身形薄如纸片的白衣孤魂。

莫同生一脸难以置信地指指自己。

花梵笑得慈祥,遥遥给他竖起大拇指。

“……”

又是一炷香后,莫同生从最后一扇门中飘出来。

“如何?”高云武问道。

莫同生似是有些疑虑似的:“这六扇门之后,分别是六个房间,房间中央都放着一个石台,约莫一方步有余。我四下摸了一圈,没见有什么机关的样子。”

红琴愣了愣,道:“毫无区别?”

莫同生颔首:“毫无区别。”

众人又犯了难。空气再一次陷入死寂。

花梵瞑目思考了好一阵,小小的花脑此前千年从未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高速运转如此多次,此时总算是脑门冒烟,放弃了思考。一睁眼,却见对面的周扬面色有些疑惑地捻着自己的手指。

“怎么了?”花梵出言问道。

“没什么……”周扬敛着眉道,“身上不知何时沾了些沙尘罢了。”

“事已至此……不如我们同时打开六扇门试试?”

沉默须臾,一个虚弱至极的声音缓缓飘进众人耳中,可几人都围着高云武举起的掌心火,分明没看到彼此张口,四下寻找,这才发现出言者是众人脚下安详躺平宛若死状的孔兴。

高云武思忖道:“……现下看来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总不能原路返回去看南面的机关。”

似乎确实再没什么取得进展的方法了。而同时打开六扇门,也能避免选错路的情况,总比只开一扇保险得多,且有周扬和花梵在,大抵也能保证众人全身而退。于是几人不多时便一致决定——开门。

孔兴气若游丝地在地板上躺尸,出气长进气短,眼瞅着是指望不上了,花梵也断不可能让连佑离开自己的怀抱,因此纵使高云武百般不情愿,也只能由莫同生来代替孔兴站在其中一扇门前。

连佑小朋友此时又有问题了:“莫公子能触得到门?”

“当然能了。”花梵自然而然地接道,“鬼体对于人间实物,自然是想穿就穿,想触就触。不然若是什么都碰不到,莫公子不早沉到地里去了么?”

莫同生就站在他俩右侧,闻言回首无奈地笑了笑,示意连佑确实是这个理。

可既然如此……”连佑还是有些疑惑,“若是有鬼魂回到人间,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影响到其他人?”

“所以鬼界才有那么多大人管理着这些亡魂啊。”花梵笑道,“往常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个亡魂能回到人间作乱的,今年一次跑了这么多,鬼界那几位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

莫同生听了,又默默地转了回去。

另一边高云武似乎是在察看同样吓得不轻的红琴的状况,聊了几句,见花梵这边说完了,便回归正事:“既然各位都准备好了,那便听我口令——”

“三——”

“二——”

“一!”

一声令下,几人同时打开眼前的青铜门。

陈旧的吱嘎声响起,六扇门缓缓打开,露出其背后毫无可见度的漆黑房间。

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各自和眼前的黑暗僵持着,生怕下一刻便从门内扑出什么洪水猛兽。

只静了须臾,不出几人所料,异变陡生!

但却不是来自众人眼前的方向,而是背后——几人同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极其强大的推力,底盘不那么稳的陈子寿连一声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几乎是当即便被推进了青铜门内!

下一瞬那青铜门便“砰”的一声合上,将陈子寿关在了里面!

其他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是身后的圆形房间内忽然起了一阵狂风,要将他们所有人都推进青铜门内!

花梵勉强回头看去,只见入口被众人打得残破的木门早已被刮成碎片,飞入了燃着鬼火的走廊;房间中央躺着的孔兴被强大的气流死死按在地板上,动弹不得;一抬头,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呼喊,身形轻小的红琴终究没扒住门框,被狂风推进了门内!随后她的门也立刻自动紧闭,纹丝不动。

几人原本的站位,便是花梵与周扬背对背分别站在左、右两侧三扇门的正中间那一扇,花梵的左右两侧分别是高云武和莫同生,而周扬的左右两侧是红琴与陈子寿,如此一来,便能最大程度地保证一旦有人出事,两位灵仙能够第一时间出手相助。

如今,周扬连眼睛还未睁开,左右两侧的人类便都被推入门中,它当机立断,扬声喊道:“小花——!”只是刚张口,声音便被卷入狂风中。

花梵早已法场爆开,使了个千斤坠也才堪堪稳住自己身形,心道这风当真玄邪!一手紧紧抱着连佑,另一手撑着门框,抬眼见周扬张口,立刻心领神会,就要回头喊莫同生,打眼一瞧——哪里还有莫同生的踪影!

花梵这才想起,莫同生身形薄如纸片,反应又不如他们快,恐怕在狂风起的一瞬间便被吹进去了!

另一侧,高云武眼看着支撑不住,猛地拔出腰间配剑,一声暴喝,剑尖入地三分,堪堪稳住身形,奈何这邪风竟越刮越猛烈,高云武只撑了片刻,脚底便不受控制地向后滑去,随后,竟整个人直接被吹飞了起来!

见状几人登时脸色大变,瞬息间高云武剑柄猛然脱手,好端端一个大男人便直接倒飞入门!

短短几息之间,只剩了花梵、连佑、周扬和地板上的孔兴。

邪风还在越刮越猛烈,花梵一手紧紧抱着连佑,另一手撑住门框,却仍是感觉到自己正被推得逐渐向后位移,知道凭借自己的体重和力气,终究抵不过这狂风,正欲向周扬喊一声,抬头,却看到了堪称诡异的一幕——

地板上原本一动不动的孔兴,忽然缓缓地像个没事人似的站了起来!

他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动作极其随意自然,不像是站在一个狂风肆虐的房间里,倒像是方才只是躺在地上睡了个午觉。

对面的周扬也正表情惊悚地看着这一幕,若不是此刻自己正被狂风刮得苦不堪言,简直要怀疑眼前发生的都是幻觉!

孔兴爬起来,向左看看花梵,又向右看看周扬,随后一抬手,便有什么东西从他袖口飞出,顺着狂风,一个亮晶晶的小东西直冲连佑后脑勺飞来——!

花梵想也不想,抬手护住了连佑后脑,这一松手,花梵当即双脚离地,抱着连佑直接翻飞进了门内!

两人连滚带摔,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总算撞上墙壁才停下来,连佑很明显地听到了花梵脑袋撞墙的声音。

四周静下来,连佑感受到狂风止息,终于七荤八素地爬起来,屋内没有光源,眼前昏暗,视物不清,因此一阵乱摸,这才发现花梵以身作垫,隔绝了自己和石墙,此刻几乎是粘在了墙壁上,也不出声,似乎是不省花事了。

连佑慌忙忍着头晕和呕意把花梵从墙上抠下来,但终究是忍不住,兀自爬到角落去吐了——经过方才那强大风压和翻滚摔打,他这小小身躯没有脑震荡才是奇迹。

吐完,又缓了一阵,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视野恢复些许,连佑爬回到花梵身边,发现对方已醒了,只是气息虚弱,宛若一条死鱼一般双眼无神,目光空洞地望着眼前空气。

连佑爬到它面前,本想在它眼前晃晃手掌,又想起对方可能看不清,便捏捏对方的脸:“喂,还好吗?不是摔傻了吧?”

花梵闻言,眨了眨眼,气若游丝道:“……还活着。”

“活着就行。”连佑闻言放了心,一屁股坐下,“现在怎么办?”

青铜门早就自动关上了,外面的风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也不知周扬和孔兴怎么样了……

想到孔兴,花梵脸上有了些表情,一手撑着地面试图坐起,只是方才起了一点身,便感到一阵眼冒金星,又要倒下。

连佑见状,赶忙去搀,没想到花梵稳住身形之后立刻顺杆爬,两手一伸,一搂,便将连佑拉进自己怀里,头靠在小孩颈窝,不动了。

连佑:“……你真没事?”沉默须臾,还是伸手摸摸花梵后脑,看看有没有摔破哪里。

“还好,只是晕。”花梵闷闷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我也会头晕呢。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未被弄得如此狼狈过。”

这后半句,似是有些委屈似的,边说边愤愤地将连佑搂得更紧了一些,引得后者哭笑不得。

花梵不知道的是,连佑面对它这撒娇一般的语气,竟颇有些手足无措,两只手半天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等了好一会,花梵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连佑感受得到它的耳朵就在自己唇边,一时莫名紧张起来,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像是害怕惊到眼前这个偶然展现出脆弱的花神大人。

终于,直到连佑感觉到肩膀发酸,实在忍不住轻声说道:“你好了没有?要抱到什么时候啊?”

谁料花梵闻言更委屈了:“我养的,我抱抱怎么了?——这里又没有别人!”说罢便像个小怨妇似的投来幽怨的眼神……

两人脸庞挨得极近,因此连佑看得清清楚楚,默了片刻,气笑了。

这家伙明明早就不晕了,装什么大尾巴狼?

花梵见计划败露,一吐舌头,试图装傻蒙混过关,随后便自己爬起来,走到那青铜门前,伸手一推——果不其然,纹丝不动。

花梵见状敛了嬉笑神色,一边思忖着,一边走回连佑身边:“方才……”刚说了两个字,忽然“扑通”一声!

连佑一惊,抬头望去,只见昏暗之中,花梵又倒在地上——面朝地。赶忙跳起来:“怎么了?!可是还头晕?哪里不舒服?”说着将花梵搀起来。

起来了,这才看清,原是地面上有一约莫一指高的石台,黑暗中辨认不清,便被绊了个趔趄。

堂堂花神居然被小小一块石头绊倒导致脸着地?!简直是奇耻大辱!看清了绊自己的是这么个玩意,花梵恼羞成怒,“腾”地站起来,气急败坏给了那石台一脚。

连佑忍俊不禁:“你踹它有何用?莫公子早说了房间里有石台,是你自己不注意……”

话音蓦地止住,两人在黑暗中静了一瞬,同时爬起来,摸索着找到右侧的墙壁。

他们怎忘了,莫同生身为鬼体,可是会穿墙的!此刻他就在他们右侧的房间内,只要他想,定能穿过墙壁,到这个房间来与他们会合!

“莫公子?莫同生!”两人拍着墙壁,可这沉沉石壁之后,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回音花梵急得要咬自己手指了。既然它和连佑能想到穿墙一事,那么莫同生自己肯定也想得到,而此刻他既没有现身,会不会说明他已经进入了无意识状态?

“说不定他是向右边去看红琴了。”连佑适时出声道,“毕竟,我们比莫公子晚进来很多,他刚进来时这个房间是没人的。”

花梵觉得有道理,想了想,长叹一声,转过身来,正要说话,却有些疑惑地变了表情:“……阿佑。”

“什么?”

“我怎么感觉……”

花梵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方才所想不是错觉——这房间正在越来越亮!

方才只是突然发现自己能看得清连佑的轮廓了,而几息之间,花梵发现自己连对方脸上表情都可以看得清了!

“阿佑过来!!”

不知何处而来的光线愈来愈强,连佑也很快反应过来,转身正欲开步,却发现花梵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了自己身边,随后,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花梵跪坐在地,一手护他头,一手将他揽进怀里,顺便替他隔绝了已开始有些刺眼的白光。

连佑在这怀抱之中怔愣片刻,随后伸手,为花梵遮了刺眼强光。

两人就无声地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之后,连佑感到花梵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从自己眼上拿下来:“阿佑……好像没事了?你还好吗?”

连佑这才发现自己整个头脸都埋在花梵怀里,忙不迭抬起头,见四周的石壁和脚下的地板都已消失,视野内亮如白昼,于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松了手,颇有些僵硬地道:“唔……嗯,现在是什么情况?”

花梵站起身,握紧了连佑的手:“不知道呢?看起来像是启动了什么法阵,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连佑“嗯嗯”应付了两声,四周望了一圈,目光所及皆是无边无界的白茫茫;又低头,跺了跺脚,触感坚实,若不是什么都看不见,真会以为自己还站在方才的地面上。

连佑抬头,正要跟身边的花梵说些什么,却忽然看见眼前的白色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他定睛去看,发现不是错视——那黑点就在他们正前方,而且,好像在动!

花梵很明显也看到了这与众不同的一点,不动声色地将连佑带到自己身后。

只见那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逐渐显出个人的模样。再走近些,果然是个男人,且是熟人——竟是高云武!

花梵有些惊异:“高长官?”

它放出一丝法力,感知到眼前这人确实是高云武本人,这才放下心来。

高云武似乎也有些惊讶似的:“花梵大人?我方才远看就怀疑是你,没想到还真是。”再走近些,又看见被花梵护在身后的连佑:“你们二位是一起进来的?”

花梵点点头,连佑也从花梵身后走了出来。

“既然如此。”高云武道,“不知你们二位方才看到的东西是一致的吗?”

“看到的东西?”花梵和连佑同时懵了。

“……?”

三人面面相觑片刻,同时开了口:

“你看到什么了?/你们什么都没看到?”

“……”

高云武顿了顿道:“大人,劳烦把方才我进门之后的事情,都详细讲与我一下!”

花梵便一五一十地将方才所见讲了,当然也包括了孔兴从地上爬起,随后袭击他们的事。

高云武听了也有些诧异:“孔兴?……”

花梵颇有些无语:“大人,贵司找来的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底细?”

这种“大人”之间对话的时候,连佑都是自觉地闭起嘴,默默听着。花梵感觉到男孩抓紧了自己的手,便弯腰将连佑抱了起来。连佑这才看清,高云武正面色铁青。

众人都中了邪风的招,唯独孔兴淡定自若,还能用暗器袭击,因此是孔兴在背后操纵此事的可能性极高,本就是灵御司的责任,花梵这一句话直接如同一柄长剑插进了高云武心坎,可怜的高长官险些一口灵霄血喷出三丈高——

孔兴只说自己来自南方某不知名山村,且见对方实力不俗,灵御司这边又时间紧张,本就没法费时费力去追究真伪——有人肯趟这趟浑水就不错了。如今想来,恐怕那路引也是假的!

也正因如此,几人才更想不通:此行既需要有些真才实学,又不失凶险,到底是什么人会隐藏身份混进来,又是图什么?

图左相陵的陪葬品?那更不应该在众人找到墓室之前就自爆身份!

花梵见高云武一副快要升天的样子,讪讪道:“算了,算了……孔兴的事我们出去后再追究,高长官你先说说,方才进门之后你看到了什么吧。”

高云武抹了把脸,娓娓道来。

原来他飞进门内之后,也见到了如花梵和连佑一样的白光,只是睁眼之时,发现自己换了地方。

更不如说,是一座幻境。

他发现自己正在一座山脚下的山村之中,便试图抬脚走出这村子,却发现自己虽迈了步子,位置却不动。正疑惑间,身后房门里走出一大一小来,正是一对父子。

随着那对父子出门上山,高云武所见视野终于动了,这才终于明白,这座幻境想要他看见的,正是这对父子所见。

更不如说,是这其中的儿子所见——上山之后,父子俩分开,父亲背着弓箭往林子深处走去,儿子则留在靠外的地方,捡起地上的树枝树杈放入背后的背篓。

从这里开始,高云武的视野便跟随着这个儿子。男孩约莫**岁,却很能干,日头偏西时,背篓里已装了满满的柴火。

可就在男孩背起背篓准备下山时,旁边的树根里突然传出一声极其弱小的咳嗽声。

男孩和旁观的高云武都狠狠吓了一大跳。

男孩犹豫片刻,还是走向了那树。此时正值冬日,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那树下正是一团雪包,男孩先用树枝戳了戳那雪包,随即大叫一声,丢掉树枝,便上手扒开积雪,高云武也这才得以看清——

那雪里,赫然是个蜷缩成一团的小孩子,脸色已然青紫,生气极其微弱。

男孩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个哨子,深吸一口气,随后尖锐的哨声响彻整个山林……

花梵听到这里,不禁张口问道:“那孩子救活了吗?”

高云武顿了顿道:“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是,救活了。”

那孩子大约五六岁,在雪里埋了十几个时辰,被男孩发现时本就只剩一口气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大家都道绝对活不成的孩子,奇迹般活了下来。

“那孩子活过来之后,成天跟在捡他回来的那个男孩屁股后面。他是被父母亲手丢在山林里的,因此排斥从前的事,那男孩便翻了几本古书,给那孩子起了新名字。”

“叫什么?”花梵忍不住问道。

“洑煜。”

“?”花梵疑惑了一下,“哪两个字?”

高云武在自己手上写了一遍。

花梵看了,思考了好一阵,才道:“我怎么感觉,在哪里听到过……”

连佑插嘴道:“我们现在是在左相的陵墓里,会不会我们看到的就是左相生前的记忆?会不会是左相名叫洑煜?”

高云武道:“应当不是。这么有特色的名字,若是左相真叫这个,后人不可能不知道。”

连佑奇道:“嗯?你们不知道左相叫什么??”

高云武:“……嗯,确实不知道。不知为何,左相死后,世间所有记载他生前事的材料全都消失了,在前朝史官的记载中,也只能知道当世称他为莫相,其他的一无所知。不然,也不会许多年都无法了解他的怨念到底是从哪来的了。”

连佑听了,颇感无语:那也不至于,连名字都丢失了呀……

高云武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这事说来也奇,左相死后,在世所有知道他生平的人,忽然有一天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只记得他姓莫,家人死绝,身世凄惨。”

花梵忽然出声道:“那,高长官可听清了,捡回这孩子的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

“这……”高林远面露难色,犹疑须臾,才道:“也正是我所奇怪的——我听不到他叫什么。”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道。

“不光听不到,还看不到。”高云武一向波澜不惊的表情也裂开些许,“幻境里别的人都能看清脸,唯独这个少年,明明看见了脸,一转头,只要不看就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别人喊他名字时,明明每个字都听清了,下一刻立马就会忘掉。”

花梵立刻反应过来了:“这是特意将这个少年的身份模糊了?照这么说,这少年说不定是我们破阵的关键。”

“破阵?大人有何想法?”高云武问道花梵凝神思索着:“依我所见,高大人方才看见的应当是一段记忆,而且既然我们在左相陵之内见到,恐怕正是左相本人生前的记忆!那少年恐怕便是左相!”花梵越想越觉得对,顿时兴奋起来,“长官方才也说了,这左相死后,身份信息似乎是被特意抹去了,恐怕这陵内记忆也是如此。说不定只要我们弄清了左相的名字和身份,这阵就可解了!”

高云武想了想,也觉得花梵说得有些道理。毕竟,如今也没有更能解释当下状况的可能性了。

“高大人,后面可还发生了什么事?”

高云武点头道:“后来,那孩子——洑煜,便这样在这个家住了下来。唔……后面的记忆过得很快,就是一些日常琐事,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直到那个少年十九岁那年第三次上京参加会试的时候。”

连佑闻言,忍不住插嘴道:“十九岁,就第三次会试了?”

高云武道:“对。这小子确实有些天分,家中穷苦,他读书都是借了别人家的书抄来看。先前那孩子的名字就是从抄来的书里找的。此种艰苦条件下,居然十二岁就过了乡试,不可不谓之奇才。”

花梵闻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怀中连佑,对方却装作没看到它视线,仍旧问道:“那在他十九岁那年,可是出了什么事?”

高云武道:“对了,我方才还忘了说,此前还发生过一件事。洑煜似乎是对那少年极为依赖。他十二岁过了乡试,次年便上京会试,不想回家之后才得知,那孩子自从他离家之后,竟茶不思饭不想,一日比一日消瘦,后面几乎起不来床,直到他回家之后才逐渐好起来。”

花梵和连佑闻言皆目瞪口呆。

“所以,此后两次会试,那少年都带着洑煜一起上京。”

顿了顿,花梵问道:“没啦?”

高云武点头:“没了,我能看到的,就直到他第三次上京出发那一天。他们出发之后,我跟着他们走了一段,眼前景象却逐渐消失了,我只道这幻境结束了,却没想到走着走着,就看到你们二位。”

花梵小小的脑瓜开始运转,正思索着这一连串事件之中有什么联系,却感觉到连佑拍了拍自己。

“怎么了?”

“你看,高长官是不是……呃,变淡了?”

“?”

花梵疑惑地抬眼望去,却见连佑竟所言非虚——高云武身上的颜色当真是变淡了,准确来说,是变得半透明了。

且,正在越来越透明!

“我看你们二位,也有这种感觉!”高云武正色,语速极快道,“也许是让我们‘见面’的时间到了,恐怕你们接下来也会看到一段幻境,花梵大人,万事小心!”

花梵也忙道:“万事小心!”

下一刻,高云武便彻底消失在两人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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