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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连佑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坐在一个木屋前,身后是无尽的花海,万里无云的晴空,眼前是一方澄澈空灵的湖,湖边垂柳,湖中游鱼,其中甚至有几对鸳鸯在嬉戏。好一派安宁祥和的桃源之境。

他不知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好像是一个时辰,好像是几天,又好像是一辈子那么长。回过神时,身后的木屋里走出一个人。

那人一袭粉白色衣袍,一面笑着坐下,与他说着什么趣事;一面拿起他面前桌上的茶壶,为两人都斟了一盏茶。

连佑抬起眼,看到一张熟悉的雌雄莫辨,美如非人的脸。

对方眼含笑意,薄唇微启,唤道:

“阿佑?”

“阿佑!”

……

“阿佑——!!!”

梦中的声音与现实重合,连佑骤然睁开双眼!

下一刻,他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人拉进怀里抱了起来,随后世界天旋地转,回神时,连佑发现是花梵抱着自己腾空而起,而他们原本栖身的帐房,包括周围其他的帐房,全部都坍塌了!

太行分司,已然化为一片废墟!

即使有花梵这么一尊大神在身边,连佑仍觉得心有余悸。

此时已是子夜时分,但所有人都已经醒了。有不少人被压在废墟之下,灵御司的人训练有素,很快便组织起秩序,分散开来去救人。

花梵自然不会参与救人的行动。它抱着连佑缓缓在不远处落地,翻来覆去地将连佑检查了一遍,确定对方只是头脸上落了些灰,未曾受伤,这才松了口气。但也不曾松手,只是用袖子给他擦拭着脸。

连佑:“……你抱得动我么?还是把我放下吧。”

花梵道:“不放。我用点小法术,也还是抱得动的。”

连佑:……

“况且,我们进入地宫之后,我也得抱着你,总得提前适应适应。”

连佑:………………

“不然,就你现在的小短腿,跟得上我们么?”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不出一刻钟,所有被压在残垣断梁下面的人全部被救了出来。幸亏救援及时,也亏得灵御司的人反应都不差,只有几个人受了皮外伤,两人骨折,没有重伤和死亡。

花梵见到周扬正跟高云武站在一起说着什么,只几句,又有人过来向高云武汇报情况。周扬注意到了这边的花梵和连佑,便向他们走来。

“怎么回事?”花梵道。

周扬看了一眼被花梵抱在怀里的连佑,目光很快移开:“许是受怨气影响,所有帐篷的支柱和架梁一夜之间全部腐朽老化了。”

花梵、连佑:“什么??”

周扬思忖道:“听高长官说,这几日一直都好好的……也许是左相陵的怨气范围正在扩大,今日已经彻底覆盖了太行分司这边。”

花梵闻言,忙紧张地问怀里的人有没有感到不适,得到对方否定的回答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周扬见此一幕,默了一瞬,才把后面的话说完:“……这些也只是猜测罢了,还不能定论。”

花梵、连佑:……

“不过经此一事,进入地宫的事怕是耽搁不得了。”

花梵点点头,正说着,高云武也走了过来,向几人交代了现在的安排。

“除准备进入地宫的四人之外,其他人全部都退出太行山,到边界处的驿站等待信号。”高云武道,“大人,如若没其他的安排,我们即刻便出发。”

周扬和花梵自是同意。毕竟此事早结束一天,也就早安心一天。

尤其是对花梵来说。

整顿好了行头,高云武又向属下交代好了事宜,一行人就此启程。

……

“这可当真是……”

“……好大的阵仗。”

只见高云武、陈子寿、孔兴、红琴、花梵、连佑和周扬一行七人,此刻正站在一座山坳之中。

而山壁之上竟赫然屹立着一座极其高大的石门,好像生怕别人找不到似的上书三个大字——左相陵。

七个人都有些目瞪口呆。

静了许久,最终是红琴先开了口:“长官,这便是左相陵的入口了?”

高云武的声音竟也少了几分底气:“嗯。”

这石门,着实是有些过于大张旗鼓了——夸张到跟人说这门是旁人做来假扮真迹哄骗人的,都有人信。

要不是此前灵御司的地图上显示这里确实没有任何东西,加上地面上确实有被毁坏的法阵痕迹,还真无法证实石门的真实性。

毕竟,谁会给一座蕴藏千万珍宝的陵墓做一个这么显眼的入口?这跟在放了黄金的仓库门口立个“真金宝库”的牌子有什么区别?

不过,倒也侧面说明了,建造者对这地宫之中的机关极其自信。

高云武毕竟是这一行人名义上的领头人,很快便有了动作。他示意其他人站远些,只有自己和周扬站到了大门前。二人对视一眼,便同时抬手覆在石门上,准备开门。

当然,抱着“孩子”的花梵则是自觉地站到了队伍最后面。

轰——

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

众人都屏住呼吸,凝神向门内望去——只见其中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连皎白的月光洒在门内,也好像被什么物质凭空剥夺了一样,反射不出一丝光芒。

但很快,一种浓厚且古老的气息就缓缓从石门内流淌了出来。

那是一种沉闷、哀怨的死气。

众人蓄势待发了半晌,也不见门内有什么动静

高云武率先有了动作。他慢慢靠近石门边缘,仔细一观察,这才发现:石门内根本没有地面!

原来这门开后,竟是如一口井般直通地下,而这井的口径又实在太大,因此才没有反射出光芒来。

陈子寿抚着胡须,沉声道:“这个阵仗……恐怕这左相陵,是把整座山都挖空了呀。”

孔兴是个不爱说话的年轻人,因此无论别人说什么,他也只是跟着点点头。

高云武拿出一支外形酷似火铳的铁棒,那物件约莫一掌长,随着高云武在空中一划,便喷射出橘红的火光。

众人看着高云武将那火棒扔进门内,随后探着头观察片刻,回头道:“我先下去看看,若是状况安全,你们再下来。”

几人点点头。高云武留了一只飞虎爪在地面上,“倏”的一声便顺着绳索滑了下去。

等待期间,空气很安静。

许久,还是陈子寿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花神大人……”

花梵下意识地要让对方赶快噤声,但是转念想起昨夜连佑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这才镇定下来,只应道:“嗯?”

“虽说这地宫门口,怨气确实是更加浓重了些。但是也不至于……”陈子寿像是斟酌了一下用词,“如此……如此谨慎吧。”

众人齐齐一顿。连佑则是不明所以。

原来连佑身为凡人,看不见身旁这几人面对怨气,都有各自灵力护体。他更看不见,花梵抱着自己,用灵力撑起一个硕大的屏障,霸道地将两步范围之内的怨气全都阻隔在外。

活像它怀里抱着的不是什么孩子,而是它的命根子。

花梵沉默了许久,才颇有些咬牙切齿道:“你少管。”

“哦。”

“……”

又静了一会,就在花梵暗自松了一口气,以为此事就此揭过的时候——

“花梵。”

连佑稚嫩的音色在花梵耳边响起。即使小孩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在花梵耳中还是如惊雷一般炸响,“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事啊?”

花梵迅速地枯萎了,恨不得钻到地里去。

其他人兴许没听到,反正耳力绝佳的周扬是听到了。它正辛苦地压着自己的嘴角,便听得石门内远远地传来高云武的声音。

“井”底很开阔,高云武举着掌心火四处巡视了一圈,也没见到什么危险。因此众人也不再追究方才的小插曲,纷纷下了墓。

周扬和红琴率先落地,随后孔兴搀着陈子寿,脚下御风,缓缓降落。

最后,花梵才抱着连佑平稳地落下来。

高云武见众人都已就位,便也不拖沓,托着掌心火道:“诸位,方才我已经将这里探查了一遍,北面较窄,约莫二十步就是墙壁,但不确定是否有暗门之类;南面宽些,我走了大约百步也没有看到头。”

高云武说罢,本想就地安排一下任务,让众人分头去探查北面和南面。却不料周扬和花梵各自在黑暗中向四周望了一圈,就不约而同地指向了北面墙上的某个方向:“那边有门。”

其余五个人类:???

花梵奇道:“你们感觉不到吗?那边有法力波动啊。”

周扬也道:“南面没有感觉到法术,除了机关应当没什么其他的东西。”

众人皆目瞪口呆。

此前他们只知灵仙的法力远高于人类,却没想到差距如此之大!

这几人除了连佑,都是当世的佼佼者,可如今两位灵仙随随便便就能发现的关窍,自己却丝毫都没有察觉到!

高云武道:“如、如此……正好,省了探查的时间。”随后轻咳一声,“嗯……果然请你们二位来帮忙,是个很正确的选择……”

周扬注意到几个人类脸色气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无意间打击了众人自信心,忙道:“这……这陵墓内的气息非比寻常,应当是来自鬼界,各位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对呀对呀。”花梵也附和道,“而且不是一般的鬼界气息,大概率是来自魑魅魍魉四位大鬼之一。”

这么一说完,众人心情更差了。

“鬼界?这左相陵不是当时皇家所建吗,为何还有鬼界的事?”红琴疑惑道。

“魑魅魍魉?”连佑则是小声问花梵道。

花梵早知道对方要问,便小声给连佑讲解起来。

其余几人则是自觉忽视了这边的窃窃私语。周扬道:“千年以前,人类之中还未有如现世这么多的修士,有灵根的人乃世间少有。因此,这左相陵初建成之时,应当是只有机关,没有法术的。”

红琴反应很快:“因此,这掩藏入口的法阵,还有地下的法术,都是后来才加上的?”

“大抵是了。只是,我们灵仙和鬼界那边交情不深,与魑魅魍魉和四大判官也仅仅只是认识。我也不知这地宫为何有他们的手笔。不过诸位不必担心,这里来自大鬼的法力不强,兴许也有些年头了。”

陈子寿这时却道:“怪不得,怪不得。”

高云武疑道:“什么怪不得?”

“怪不得这左相陵千年以来都无人进入。诸位想想,地上的石门,便是第一道关,这地下的门又是第二道关。恐怕那南面的机关才是地下原本真正的入口,只是被后来者改了局面,将入口给藏到了北面。若非有些真本事,即使侥幸进来了,也只会以为北方什么都没有,而进入南面的机关,兴许被困到死都找不到真正的入口在哪里。”

说到这里,方才堪堪压下去的气馁又浮上心头。可怜的小老头又赶忙闭了嘴。

不过好在,大家都不是感情用事的人,相比于挫败感,还是行动力更占上风。顺着周扬和花梵指的方向,几人很快站到了一面石壁前。

这石壁乍一看平平无奇,仔细一看……也还是平平无奇。

花梵抱着孩子誊不出手,于是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周扬一伸手,在那墙面上只点画了几下,石质的墙面上立刻浮现出一种繁复的法阵,顷刻之间便焕发出极其耀眼的光芒,晃得众人都不得不用手挡住强光。只有两人除外——

一个是高云武,他没有完全遮挡住视线,而是眯起眼睛,尽量保持视野,防止在众人看不清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

另一个是连佑,他还没来得及抬手,眼睛便被花梵一手捂住了。

迟钝片刻,连佑伸出手,摸索着也为花梵挡住眼睛。

强光散去后,原本立在众人面前的石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走廊。

走廊两侧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盏幽幽发亮的灯。

高云武和周扬对视一眼,心中便立刻有了主意。

随后,众人很快排好了队。由高云武打头,随后依次是红琴、孔兴、陈子寿。花梵则抱着连佑跟周扬一起在队伍最末尾断后。

一时间,幽暗的走廊内只有众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花梵见连佑虽有些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领,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着四处观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在它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修长白皙的手已不由自主地在连佑头上揉了揉。

连佑木然地将它的手扒开。

花梵眨眨眼,颇有些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后道:“咳……你是在看这些灯吗?可不要伸手摸哦,那是鬼火。”

连佑无语片刻,没有拆穿它,反倒很是配合地问道:“鬼火?”

花梵道:“你有没有听过《守灯人》的故事?”

连佑摇了摇头。

“那个故事说的是,鬼界有个人可以自由穿行于阴阳两界之间,他是专门负责给亡魂引路的,因此也叫引路人。活人想在阳间找到他,也是可以的,但需要先在子夜时分的大街上找到阴烛。我想想啊,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守灯人之志,阴烛也。”周扬在一旁插话道,“若见一青焰白烛立于阶下,近之无热,吹焰不动,拔之不起,便已然守灯人之门前也。”

“对,对。”花梵点头道,“还得是你周扬。”

周扬道:“这引路人,便是方才说的鬼界四位大鬼之首,魑。而这长廊里的灯火,与魑的鬼火同源,尽量别碰。”

连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时,队伍里一直未曾开过口的孔兴却说话了:“那位魑大人……好像前阵子出事了。”

“出事了?”大家都没想到孔兴竟会说这样一番话,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瘦弱的年轻人身上。

孔兴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也只是听说的。好像是说前阵子鬼界有个什么情缘之桥,上去走一遭就能知道自己命中正缘。我有个认识的人前几天去了鬼界想看看,结果听说,那位魑大人也走过了那桥,然后过了一阵子,他就突然说那个桥是假的,勒令鬼界的人把桥拆了,然后又过了段时间,那位魑大人就消失了。如今鬼界已经大乱了。”

“消失?”周扬和花梵闻言,面面相觑。

它们都有一段时间没去过鬼界了,更想不到鬼界如今出了如此变故。

花梵忽然想到了树灵。它也声称那情缘桥是假的,看来是在自己之后才去了鬼界,碰巧遇上了鬼界在魑的带领下“打假”吧。

可是魑失踪,鬼界大乱这事,当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孔小友,你此话当真?”周扬问道。

“当真。”孔兴怯怯道,“我与那个朋友自小认识的,他断不会诓我。”

高云武忽然出声问道:“孔兴,你朋友有没有说过,那位魑大人消失,大概是在什么时候?”

孔兴想了想:“他也只听了个大概,应该有半个多月了吧。”

红琴道:“长官,太行山怨气陡增,就是在半个月前开始的!”

空气一时安静,大家都各有所思。

鬼界的魑一消失,这左相陵就立刻失控,此地恐怕与魑脱不开关系,而且他们此刻,正在被代表魑的鬼火包围着……

越想越不寒而栗,孔兴欲哭无泪道:“我们不会在这地宫里走着走着,就碰到魑本人吧?!”

连佑闻言,也有些紧张,小手将花梵的衣领攥得更紧了。花梵赶忙紧紧搂住连佑,一面道:“没事,不怕不怕。我虽没跟魑大人直接说过话,但听其他人评价,他是个极其好相处的好人……不,好鬼。况且,还有我和周扬在这呢。”

这话落地,顿时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但也只定了一半。

至于为何只有一半呢,那是因为众人还没来得及将心放回肚子里,周遭的灯火忽然开始集体摇曳闪烁起来,七颗心又齐齐提了起来。

要知道,这可是“近之无热,吹焰不动”的鬼火!

就在这时,趴在花梵肩头的小连佑身形猛地一僵,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进花梵怀里,一面给了花梵胸膛一拳:“后面……后面!!后面有人!!!”

一句话,喊得众人齐齐石化。其中,高云武和陈子寿还保持着脸转向后方的姿势,闻言下意识地看去——

只见昏暗的走廊中,一片青白的衣摆,正在他们身后,缓缓靠近。

那东西像是原本正无声地缓步在廊中走着。走到距离队伍十丈左右远的地方,像是有些疑惑似的,停下了脚步。

六个大人一个小孩,就这样跟一个看不清脸的青白身影无声对峙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身影忽然迈开步子向他们走来!

周扬在僵住的花梵背上猛拍了一把:“跑!!”

花梵抬脚便冲,几人也都反应过来,没命似的向前方狂奔而去!!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原本佝偻着背的陈老头,逃起命来竟一点不逊色年轻人,一时间双腿双手倒腾飞快,速度竟与其他人持平!

“啊啊啊啊啊——!!!”

孔兴更是重量级,他本就胆小,方才自己已吓了自己一通,如今遭此变故,竟直接发动法力,脚下生风,瞬间超过了最前面的高云武和红琴,眨眼便消失在了走廊深处!

“孔兴!!”高云武咆哮道。

奈何孔兴早就没了踪影。

但如此一来,也给了周扬和花梵启示,两人在奔跑中一击掌,法场大开,前面的三人便顿时感觉到自己背后传来一股强大的推力,一时间几人在狭窄的走廊里速度快到飞起。

不多时,最前面的高云武便看到了走廊的终点——那是一扇正在“吱嘎”摇曳的木门。

想来这门本是关着的,方才被孔兴一头撞开了。

高云武冲进木门,一个转弯回旋刹车,便稳稳停在了木门后面,待队伍最后的周扬进了门,便“砰”一声一把将门合上,落上门闩——没有门闩!!

这门原本就是闩着的,但此刻门闩已被疾驰的孔兴撞断成了两截!

高云武气急反笑,正打算以肉身抵挡住这扇门,花梵却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在门上拍了一掌。

下一刻,那门上骤然生出了许多花芽。花芽底部连带着藤蔓迅速生长,几息之间便将整扇木门封了个严实。

高云武惊魂未定地松了口气,一回头,又被自己脚边的东西吓了一大跳:“我……孔兴!!”

孔兴双手抱头,蹲在地上:“长、长官!这里没路了!”

惊魂未定的众人这才环顾四周,观察了一下他们身处的环境。

原来这木门之后,是一方直径约十步长的圆形房间。除过众人方才进来的木门之外,墙上等距离地分布着六扇门。这六扇门的外形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孔兴冲进这个房间后,不敢胡乱选择方向,因此只是蹲在木门之后。想来还未完全被吓得失了理智。

“……”高云武无语片刻,还是语重心长地教育道:“孔兴,若再有方才这种情况,切不可自己先跑了。毕竟谁也不知道前方和身后哪边更危险一些。我们几人聚在一起,待在两位灵仙大人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孔兴欲哭无泪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花梵突然开口道:“怎么有血味?”

众人一惊,忙检查是谁受了伤。

检查了一圈,果不其然在孔兴身上发现了血迹。

鲜血正从他的肩上衣物处缓缓洇开。

陈子寿见状,也顾不得喘气了,忙蹲下来给孔兴查看伤势。

一旁的红琴也靠近过来。陈子寿这才注意到这个方才一声不吭抱着琵琶逃命的姑娘,看了眼对方脸色:“姑娘,你若是害怕,便不必憋着。有时候喊出来可以给自己壮胆。”

其余几人也向这边看来,见红琴确实脸色惨白,这才想起自从走廊里那个身影出现之后,红琴就确实一声都没吭过。

红琴惨惨一笑,张口却气若游丝:“多谢陈老,我其实——啊啊啊啊!!!”

众人一惊,纷纷顺着红琴惊恐的目光看去。只见被藤蔓封死的木门之上,赫然浮现出一张惨白如纸的人脸!

不,不是浮现,而是门外的那个白衣鬼穿门而入了!

刹那之间,众人同时有了动作。

红琴尖叫着,不管不顾地掏出许多黄豆大小的金粒向木门丢去;高云武一个飞扑试图拉住孔兴,但还是晚了一步,对方的尖叫之惨烈不比红琴弱多少,顷刻之间脚下御风,却又无处可去,于是竟腾空而起,在天花板上四处横飞;周扬这边,一手护住几步便退至它身边的陈子寿,另一手蓄势,随时准备向白衣鬼发难;花梵则警惕地背靠墙壁,死死将连佑搂紧在怀里,紧到连佑感觉自己还没被白衣鬼伤到,就要先被花梵干窒息了。

它到底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力气这么大啊……?

不大的房间内混乱不堪。红琴胡乱丢到门上的金珠噼里啪啦地炸开,被孔兴召唤的乱风一刮,火星四起,顿时使本就七零八落的状况更上一层楼。

许久之后,众人才意识到门外的白衣鬼半点动静都没有,渐渐冷静下来。

烟尘缓缓散去,众人的视野中,半扇残破的木门缓缓浮现……

随后是一身青白衣袍。

还有一张写满了惊愕和茫然的惨白的脸。

一时之间,五人两仙与一鬼面面相觑。

空气沉寂了许久之后,白衣鬼见众人终于冷静下来了,探头探脑地在昏暗中找到花梵的方向,讪讪地抬手,试图打招呼:“那个,花、花神大人……”

花梵崩溃了,大骂道:“我他妈……怎么是你啊??!”

其余众人:“啊?!”

下一章还是很多字。进了左相陵之后就这样一章更比一章长(嗯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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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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